第2章 Chapter1
一间市井酒吧。
空气闷重，熙熙攘攘，霓虹灯炫眼，摇滚音乐的节奏击打着人们的心脏。
“好家伙，你竟然还会来这种世俗地儿。”
嘴角一颗美人痣的风流男子身穿藏青v领衫和纯白西裤，端着酒，懒洋洋倚在真皮沙发里。
“人活于世哪个不俗，区别只有雅俗共赏与假清高。”
一身休闲装的年轻帅哥品一口鸡尾酒。
“话虽是这么说。你爸要是知道了，告到我爹那里去，我爹可不得打我，骂我带坏了你。”
“你也不是第一次挨打了，多挨一次也无可厚非。”
“哼，我就知道你突然叫我来准没好事儿。”
“服务生。”年轻帅哥儿轻盈打响指。
“您好，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
“给那位先生点一杯tequilasunrise。”
帅哥朝着某方向一指。
“好的。”
“稍等一下，你别和他说我的名字。”
“好的，先生。”
“我冒着挨打的风险舍命陪君子，你怎么不疼疼我，给我也点一杯，可惜我这张貌若好女的脸。”
风流男子摸着脸，假装顾影自怜。
他嘴上这么“顾影自怜”，心里还是感谢那一通电话。
要是再晚打来几分钟，自己肯定先被这位帅哥的哥哥疼得透透的。
“能称得上‘貌若好女’的人，自古以来只有张良。你要跟他比？”
“我哪敢跟张子房比，最起码人家汉高祖疼他，赏赐黄金百镒，珍珠二斗，齐国三百户封邑随他挑。”
“你缺钱？”
“缺啊，女人的衣柜永远缺少那一件衣服，我的钱库永远丢失那一枚金币。”
“噢，那我俩aa吧。”
“嗯？你叫我来，不打算请客买单吗？”
“其实我想让你买单来着。”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小居居，我姓封不姓‘赵’哇。挨揍不包饭还倒贴，命真苦哟。服务生，上盘瓜子儿嗑！”
风流男子乐得不行。
朱晨光心情烦闷，突发奇想一个人到酒吧玩。
坐在吧台边，看着一群姑娘、小伙全魔乱舞，他的耳膜嗡嗡颤，眼睛眩得发晕，心脏突突急跳，自觉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一个服务生端着盘子来到朱晨光旁边。
“您好先生，1517桌的先生给您点了一杯龙舌兰日出。”
“1517桌的先生？”
朱晨光张望几眼。
他想找1517桌在哪，可人实在太多，霓虹灯实在太晃眼，根本找不到。
“是的，先生。1517桌的先生给您点了一杯龙舌兰日出。”服务生机械重复。
“对不起，我不认识什么1517先生，请你把酒退还给他吧。”
“这是那位先生的一份好意。”
“好意心领了，请你代我向他道谢，酒就还给他吧。”朱晨光谢绝。
“好吧，先生，祝您玩得愉快。”
服务生踟蹰片刻，原路返回。
年轻帅哥盯着被退回的鸡尾酒。
“嗨呀，挨打的不包饭，包饭的偏不吃。”
风流男子乐呵呵调侃。
“你给我根烟。”
“你开始抽烟了？”
“没有，你给我一根。”
“别介，我的烟味重劲儿大，味道传到你爷鼻子里，这可不是我挨打这么简单了，剥皮抽筋不是不可能。”
朱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机能也日渐衰颓，经不起生气，下面的小辈儿也不会赶趟儿惹老爷子发火。
若是惹到了，那跟找死没有区别。
“你给我一根，我只叼着，不点。”
“你把打火机留下，我就给你。”风流男子谈起条件。
年轻帅哥将酒吧桌子上的打火机一拍。
风流男子交换似的抽一根烟给他。
“墨镜、尾戒也借我用用，回头还你。”
年轻帅哥脱下外套，露出浅蓝色细条纹衬衫，眼疾手快取下风流男子挂在领口的墨镜，别在自己衬衫领口上。
金质尾戒也套在左手小拇指。
“怎么的，还就地取材啊？”风流男子惊诧。
年轻帅哥端着那杯鸡尾酒朝朱晨光方向走去。
“小居居，您稍微疼我一下啊！烟千万别点上！”
风流男子对着帅哥的背影再次强调。
“帅哥一个人？”
年轻帅哥凑到朱晨光跟前。
“你好。”
朱晨光微笑着，谨慎回避了这个问题。
他打量这个陌生男人，眉目疏朗，荣气充沛，体态如松，周身无味，好端端世家公子模样。可惜他嘴里叼烟，领口别镜，小拇指带金，粗拉拉社会风尘白白掩了英挺风神，显得格外轻浮腥膻。
还有男人手里端的鸡尾酒……不就是刚才服务生送给他的那杯？
难道他就是……
“1517桌的先生？”
“不错，是我。”
年轻帅哥大方承认。
“听服务生说，你心领了我的好意？”
“是的。”
朱晨光也不含糊，大方承认。
年轻男子背倚吧台，手指夹烟。
“领了我的好意却拒了我的酒……这操作让我的好意显得尤为单薄啊。”
他把橙黄色的龙舌兰日出推到朱晨光跟前：“请。”
朱晨光厌烦地抿抿嘴。
他非常讨厌这种咄咄逼人，还是不怀好意陌生人的逼迫。
谁知道这杯酒有没有被人下药？
这就不是请喝酒如此简单的事儿了。
啧，这家伙有点蠢啊，使坏心眼儿如此直接？
“这位先生，我们之间认识吗？您就对我如此‘邀约’。”
朱晨光的面部肌肉紧绷。
“是不认识。不过，我俩认识一下不就认识了么？”
年轻帅哥站正，一手插兜，一手伸出：“朱鸿岱。”
朱晨光并没有握他的手，心里想着胡诌一个假名字，谁料到脑子转不快嘴巴，竟然下意识轻飘飘把自己的真名抖落出来。
大意了！
反应过来的朱晨光那叫一个懊悔。
“呦呵，原来是本家啊。”朱鸿岱听得仔细，套近乎。
“这都能算本家，世上朱姓千千万，难道个个是本家？”
“你嘴巴可真锋利。”
“多谢夸奖。我还有事要忙，恕不奉陪。”
朱晨光果断结了账，径直转身离开酒吧，留下朱鸿岱一个人站在吧台边尴尬。
“回来啦？”
风流男子躺在沙发里，边优哉游哉晃脚边张开双臂，想给朱鸿岱一个大大的拥抱。
“嗯。”
朱鸿岱将龙舌兰日出一饮而尽。
“你自自然然去搭讪，没准就能成，非得装x，这下好了，装海沟里了吧，小居居，‘哼哼哼’。”
风流男子摇头惋惜，学小猪叫。
“我点烟了。”
朱鸿岱撩起桌子上的打火机，就要打火。
“我错了，我真错了，您老疼我一下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封登赶紧求饶。
朱鸿岱放下没点着的烟。
“也不算没有收获，我知道姓名了。”
他的心态倒是蛮乐观。
自己难得想起来去酒吧散闷，好死不死遇到油腻搭讪男，真是……
朱晨光走在街头，心里腻味得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那间酒吧以后坚决不去了！
“朱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喔！”
“老师明天见！”
小朋友牵着家长的手与朱晨光道别。
“明天再见哦……”朱晨光笑盈盈站在幼稚园门口，等家长来接孩子。
但是他的余光瞥见了自己最腻味的面容。
酒吧搭讪遭拒就算了，还能跟踪到人家工作单位的？
变态么……
如果那人有什么不当行为，立马报警，绝不含糊。
小朋友散的差不离了，朱晨光打算打扫完班级卫生后就下班回家。
“你忙完啦？”
朱鸿岱走近来打招呼。
这次，他穿的更为常态，显得爽朗清举。
“有事情？”
朱晨光压根不吃他这一套，开门见山问。
“啊……没事儿，路过问候一声。”朱鸿岱大言不惭。
路过问候？
车停路边开窗缝偷看叫“路过问候”？
现在小孩子都不信这种理由了好么？
何况我还是教小孩子的！
“感谢您认为我会相信这个理由。”
朱晨光公式化口吻道。
“啊，也不能全算路过，我刚才被交警逮到了贴了条子。”
朱鸿岱心里直呼倒霉。
“那您可不能有下次。”
“没关系，下次我小心点儿。”
“……”
“请问您到底有什么事情？”
朱晨光的耐心快被消耗完了。
“谈恋爱吗？”
“啊？”
“谈恋爱吗，白送的帅哥儿。”
“你应该没有女朋友吧，我没见过有女人来探你的班。”朱鸿岱笃定。
他发现总会有男孩子到幼稚园门口等待自己女朋友下班，两人高高兴兴手挽着手回去。
以此类推，如果朱晨光有女朋友，她肯定会到工作单位等人的，即便不经常，也总会有两三次。
但是他从来没有发现朱晨光下班接应了哪个年轻姑娘。
“我有没有女朋友……跟您有什么关系呢？”
“有啊，你单我寡的，多合适。”
“并不合适，谢谢。”
朱晨光觉得自己跟这个油腻男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别这么快下结论啊，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咱俩不合适？”
“您缺爱吗？！拽着陌生人要谈恋爱。”
“为什么人们都说缺爱的人容易被爱吸引？明明是不缺爱的小朋友才会自信满满地拥抱爱呀。”朱鸿岱伤脑筋。
曾经他一个人穿着西服套装坐在寂静的公园里吃热狗，路过的姑娘们窃窃私语说他“美强惨”。
“我美，我强，我不惨，甚至比你们想象中的过得还好。”
朱鸿岱转头认真对姑娘们解释。
朱晨光仔细打量起朱鸿岱。
是了，缺爱的眼睛里不会存在如此自信的神采。
虽然自己并不缺爱，但教过的一些小朋友……
他还是明白的。
“不缺爱的您为什么选择了我呢？”朱晨光问道。
“瞧着顺眼。”
说白了，就是看上了他的脸。
朱晨光的脸白胖而不蠢腻，红润而不虚滞，眉开目净，鼻挺唇粉，透着男子自然生长的康健、灵秀之美。
“感谢您肯定我的颜值。”
“那我可不可以推测，有一天您又瞧着别人顺眼了，一记窝心脚踢了我，飞蛾扑火赖上别人要谈恋爱？”
“这个我没想过。”
“那请您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吧。”
“您再不缺爱，也不应拿感情当儿戏。”
朱晨光下逐客令。
接连几天，那个形貌昳丽内在油腻的男人没有再来打扰他。
朱晨光长吐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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