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百折不弯的钢铁直男
徐嘉洲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天台的边缘往下张望,就看见何嘉熙已经坠楼。
楼下围观的群众虽然被警察拦在外围,但还是被吓得不轻纷纷离开。但也不乏留下来看热闹的人,在何嘉熙的边上围了一个小圈。
陆之行早就下去跟着维持秩序了,整个楼顶就剩了徐嘉洲一人。
他收敛起来平时随意的表情,从口袋里取出橡胶手套戴上,开始勘查天台附近的栏杆。
虽说何嘉熙坠楼之前,天台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她的那声惨叫却让徐嘉洲有些想不通。
大学时候他曾经做过一个类似的选题,分析跳楼自杀人群的心理活动。而一般来说会选择这条路的人,都已经是心如死灰的状态,极少数情况下会尖叫出声。虽然不能排除,坠落过程中对自己的行为后悔的。
这是一栋居民楼的天台,平时很少有人会上来。除了边缘的角落里那个巨大的蓄水池,以及几台空调室外机,就再没有了别的东西。
楼顶的护栏用的是铝合金的围栏,因为这栋大楼建成还没有多久,所以甚至连一点锈迹都看不见,螺丝也没有松动,高度也在安全范围之内。不存在因为护栏意外坠落的可能。
而水泥的地板,地面干燥根本就看不出来脚印。
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徐嘉洲才把手套取下丢进垃圾桶,继而进了电梯摁了一层。
警厅离这里不算太远,又恰好错开了下班高峰。等徐嘉洲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阮露白已经全副武装蹲在何嘉熙的边上检查尸体了。
十七层的楼高,何嘉熙几乎是当场死亡。阮露白到达的时候,早已经气息全无。
寒冬的天气,何嘉熙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甚至已经有些掀了起来。
鉴证科的同事已经完成了拍照取样。阮露白皱着眉头看向陆之行,也不说话。
陆之行自然知道她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本想视而不见但实在被盯得头皮发麻。咬咬牙就把自己穿在中间的那件衬衫脱了下来,盖在了何嘉熙的身上。
十七层的高度几乎让何嘉熙的身体扭曲变形,面部早已经血肉模糊,甚至已经有脑浆迸裂出来。裸露在外的皮肤大面积的挫伤,两只手臂更是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反向扭曲着。
阮露白照常捏了捏她的两只手臂,意料之中的粉碎性骨折。再是两手,指甲缝里干干净净,并没有可疑的附着物,为了避免遗漏她还低下头去嗅了嗅。
陆之行被她这个动作一刺激,差点就要夺路而逃了。转头就看见徐嘉洲两手插在兜里,也不知道站在边上看了多久了。
“我说你真应该早点来,我那件衣服还没穿多久呢,就这么报废了?”
徐嘉洲早就习惯了他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扫了死者身上的衣服一眼,抬手把陆之行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扫了下去。
视线落在正在认真检查尸表的阮露白身上。
工作的时候,她平素里时常散着的长发被整齐地束到脑后,也没有戴围巾,露出小巧的耳朵和一截纤细的脖颈。
徐嘉洲看的心尖发痒,抬手摁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心跳的频率明显变快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现在看来,这句话放在女人身上也是一样使用的。
想到这里,徐嘉洲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最容易躁动的青春期他没能体验过一回心跳加速的感觉,现在居然在一个疑似凶杀现场体会到了。
因为环境限制,接下来更为精细的尸检就只能等回去才能进一步检查了。虽说种种迹象都更倾向于自杀,但是一切还是要等解剖之后才能下定论。
尸体很快被装进袋中运往太平间,一般这种状况,他们必须要征求了家属的同意才能进行解剖验尸。
何嘉熙并不是洛川本地人,而是从临市的一个县城到洛川读的大学,最后就一直留在了洛川发展。而要等到联系上她的父母,以及让他们过来,最少都要明天一早了。
因为还要上楼勘查一番,所以除了阮露白、徐嘉洲还有陆之行,几个痕检员也一并留了下来,一同前往楼顶。
虽说楼顶面积广泛,但是勘查起来却也轻松,除了在一处的栏杆上提取到的几枚完整指纹,几乎就没有什么别的发现。众人只好无功而返。
在外面吹了长时间的冷风,等到再回到车里,阮露白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已经有些僵硬了。
即使车里有充足的暖气,她也还有些没缓过来,身边的位置却还是空的。
刚想开口说话,另一边的车门却被拉开,徐嘉洲把手里的热饮塞进她手里,“刚出去买东西顺便带的,不用谢我,喝吧。”说完就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手心的暖意逐渐蔓延开来,阮露白下意识出声道:“你不回去吗?”
徐嘉洲没有回头却跟她摆了摆手,“还得去找个人,要是有话跟我说我不介意你晚上过来找我。”
两人住在对门,徐嘉洲这话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落在阮露白的耳朵里却又成了另一个意味。
副驾驶的苏小蝉早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那颗八卦的小心脏,扭过头来一脸惊叹看向阮露白,“阮法医,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在我之前脱单了,而且对象居然还是徐大神。”
阮露白一脸的无语,脸上浮上来几丝燥热,只好随口应道:“行了,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在你前面脱单的。”
谁知道苏小蝉马上换上一副惊恐脸,两只手死命地摆,“千万别,要是被徐大神知道我挡住了他的桃花,我觉得我一定会死得很惨。像我这么惜命的姑娘,是绝对不会瞎掺和你们的事的。”
说完还用手在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姿势。
这种‘沟通障碍’在阮露白认识她的时候就存在了,而且现在的状况也只会越描越黑,她索性就不再争辩了。
车子慢慢从大楼门前驶离,阮露白转过头去,还能看见徐嘉洲正站在花坛边上跟陆之行说话。
白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休闲裤还有敞开的大衣外套,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英俊挺拔,冷风把他的衣角吹得在空气中上下翻飞。
陆之行不知道是不是后背长了眼睛,居然回过头来朝着阮露白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转头跟徐嘉洲说了句什么,徐嘉洲便也抬头望向了这边。
车子已经驶离了一段距离,两人视线相撞。
阮露白看不真切徐嘉洲的表情,却总有一种感觉,那时候他的眼神一定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陆之行抬手,在还向远方行注目礼的徐嘉洲面前挥了挥,“嘿嘿嘿,差不多得了啊,这车都开出去好久了,还看什么呢?”
没料到徐嘉洲居然把他的手一把摁在自己胸口,然后一脸真诚地看向明显是受到了惊吓的陆之行,“我的心脏跳动的频率是不是不太正常?”
话音一落下,陆之行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靠!下回你能不能先招呼一声,小爷还以为你要跟我当众表白呢。我可先告诉你,我是百折不弯的钢铁直男,要是对我有什么心思还是提早断了吧!我家老头子还等着抱孙子呢。”然后飞快地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
徐嘉洲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凉凉地瞥了一眼一脸愤慨的陆之行,“同性恋跟异性恋一样都应该尊重,不过即使我是弯的,我也不会喜欢你这一种类型,你放心去让陆伯伯抱孙子吧。”
说完就直接朝着大楼的门口走去,留下陆之行捂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暗自神伤。
两人很快到了这个小区的物业管理处,问来了钥匙准备去邢世恩的家里走一趟。
跳楼事件到底让物业管理处的人有些心慌,再三确定了陆之行的证件,这才找了邢世恩那套屋子的备用钥匙给他。
因为之前痕检人员来过一趟,房间的外面已经拉上了一层警戒线。两人把事先准备好的脚套戴上,这才进了屋子里面。
这套房子是标准的三室两厅格局,屋内的装潢也是时下年轻人最喜欢的现代简约风格。但是屋子里面简直就像是刚被洗劫过一样,一片混乱。
要不是之前问过那些痕检人员,说是屋内的贵重财物基本没有缺失,虽然具体还要等找到邢世恩才能进行比对。陆之行简直要觉得这里是不是被人给抢劫了一遍。
环视了客厅一圈,徐嘉洲便直奔卧室而去。
衣柜里两人的衣服还整整齐齐挂在里面,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
直到徐嘉洲的视线被桌上的一本书所吸引,一本蓝色封面的洛特雷阿蒙的诗集。
那些他曾经在教堂的后院发现的那些纸屑,拼凑起来之后,便是出自洛特雷阿蒙诗集当中《马尔多罗之歌》中的第一支歌。
这算得上是一个小的进展,只是这样突兀的线索让徐嘉洲有几分不安,事情真的照着他的设想发展了。
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路推着他们前进,直至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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