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1
男生们到小厨房门口，纷纷卸下手里的袋子，那架势恨不得全部扔了。因为回来的路上，我婉转的表达了我不会做饭的事实，许清妍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周晓其无辣不欢，不会烧符合大众味蕾的菜。所以只剩下王佳嫣可以勉强搭把手。
男生集体：......
只有顾逸赫和叶遇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好笑的看着欲哭无泪的李达牧，明知结局，还要搏勇气一试。
“唉。”顾逸赫无声的叹了口气，在冰箱旁边的小白板上刷刷两下写下了今晚的菜单。
嗯，荤菜还别说，挺良心，占了大半。
几个人动起手来，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站着像根柱子一样碍手碍脚，坐下来又良心不安，于是走到水池旁，洗起盘子。
我虽在洗碗，但也默默观察着男生们的一举一动，如果哪里缺容器什么的正好能派的上用场。
“哇靠靠靠靠，这个鱼要死啊啊!”李达牧那边大叫起来，我看见他狠狠把一条鱼扔在大理石板上，模样狼狈。顾逸赫瞧了眼锅里正在用滚水清洗的排骨，小步跑过去。
“姑爷!这鱼他妈成精了，跳的老高！”事实上这条鱼被摔在石板上后，奄奄一息。顾逸赫嘴里不饶人：“叫你买鱼，都说了鱼难清理。不过呢，就算它成精了也没用了，喏，挂了。”说完他从李达牧手里拿过刀，低头处理鱼鳞，“你先把我的排骨盛出来。”
男生们忙的不亦乐乎，我看碗洗的差不多了，就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望向顾逸赫忙碌的背影。这种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眼神究竟落在何方。
许清妍被鱼吸引过去，她低头看手机，没有抬眼，轻轻拍了下正在煮鱼汤的李达牧，“难为你还记得我最爱鲫鱼汤。”
“那哪敢忘啊！”李达牧贫道。
我突然听到我的名字，被顾逸赫叫起。“居里，你帮我把这罐玉米罐头开出来，小心手。”顾逸赫的眼神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我身上。
“哦，好。”我想也不想就回答。他转身切了一大块黄油扔进锅子里，我四处望了望，好像是没有人像我一样傻坐着那么闲了，他才叫我的。
我打开以后递给顾逸赫，他把一罐子玉米粒一股脑儿倒进融化了的黄油里，一瞬间升起浓浓的烟气，夹杂着甜腻腻的香味。
“咳，那个居里，能再帮我一下吗”
“嗯？”
“我围裙松了，腾不出手，给我系一下。”
我没有回答，只是把手缓缓抬起，握住了两条松散的绳，在顾逸赫腰间打了蝴蝶结，我明显感到他身体一顿，心里越来越紧张，系的也越来越紧......
“居里，其实你可以不用系这么紧的。”
“那我松点......”
在这个挤了九个人的嘈杂厨房里，似乎这儿，我所站的地方是独立的一方土地，在狭隘的空间里，只有我和顾逸赫，而这一刻，时间停止了。
“你俩干啥呢！”李达牧一个质问引得我一个激灵，我讷讷道：“系...系围裙。”
顾逸赫不客气道：“戏多。”
顾逸赫抄起锅柄，颤了两下，把黄油玉米粒全部倒进烤箱专用盘里，他开了一包芝士条，在玉米上洒下一层厚实均匀的芝士。在我眼里，他的每一个动作，恰到好处，有如艺术家对待心爱的作品来完成每一道菜。
不料李达牧个二缺，先是吓我一跳，又大力拍了顾逸赫一下，害的芝士洒到外面了一些。
“你信不信倒你头上，一边呆去。”
“你冷漠，你无情，你狠毒！”
顾逸赫作势要有所行动，李达牧忙一把搂住他双臂，笑嘻嘻道：“咦，这个玉米看起来腻腻的。”
“哎呀，李达牧你别搂搂抱抱的!这样我怎么做菜。”
“不行，我要看着你做。这方面你简直是我男神，那些小肉肉都他妈是你做的，什么菠萝咕咾肉，咖喱牛肉，油条虾，我他妈都想嫁给你了！”
“我拒绝。还有少他妈说他妈，文明你我他。\"
“好好，姑爷，你还没告诉我这玉米怎么个吃法。”
“你管你用嘴吃就好了。”顾逸赫终于挣脱某人的禁锢，走向烤箱。
李达牧跟过去，“太甜我不接受的。”
“不会甜的，甜玉米配上咸芝士，甜咸中和，味道刚刚好，特别是女生，应该都会喜欢。”顾逸赫耐心的回答。李达牧又不安分起来：“啧，懂女生就是不一样，难怪追你的人那么多。”
“放屁！我姐爱吃......那大部分女生都能接受的吧。\"顾逸赫被彻底惹恼，用锅铲赶起人来。
李达牧不信邪的叫起我，问道：“居里，就问你爱吃芝士嘛？”
“班长，你听过一句话‘芝士’就是力量吗？我很喜欢呀。”
我回到座椅上，嘴里轻绕过顾逸赫方才说的甜玉米、咸芝士......芝士玉米粒，怎么是恋爱的味道呢！
我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露出了一个没有自我意识到的笑容。我想随便抓住一个人，然后跟他说，顾逸赫特别好，做的菜可好吃了。
可我不能，这是一开始就决定烂在肚子里的事。在这段占据我青春时期的暗恋时光里，有那么一点点时间，我可以仔细且安静的注视他的背影，已经知足，毕竟，我向往长乐。
“调皮捣蛋的小少年，认真起来，挺吸引人的吧。”
“对啊，要是对学习上心点就好了。”我自言自语，刚刚不知名处听到的一句话，仿佛是我说出来这话的一个媒介。
不得不承认，我心里是渴望顾逸赫丢弃这吊儿郎当的学习态度的，不为任何人，只是为他自己。
我听见身旁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挺有意思的。”
我赶忙回过头，并列的椅子上赫然坐上了一个人。她含笑看着我，眉眼弯弯，一层轻薄的的刘海柔软的附在额前，显得一张脸柔和至极。可我总觉得她一双漆黑的瞳仁里散发的是与生俱来的清冷，奇怪的是，我感到很亲切。
我脸红道，“我随便说的。”
她的目光落在我刚刚注视的那人背上，若有所思道：“学习不过是上帝给每个人开的一扇通往某个地方的门，这条捷径多少人踩破头皮都想走，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上帝给那些所谓的差生关上了学习文化知识的门，必会为他们开启一扇新技能的窗。虽然难走，翻过去的人就是成就自己的英雄了。你有没有想过，世界上哪条路又是好走的呢。”
然后她朝我眨眨眼，“会烧一手好菜，很厉害了。”
我无声点头，她讲话声音不重，亲和又善诱。身上套着一件秋季校服，最简单的牛仔裤帆布鞋，我想到了许多校园影视剧里的一种人物——学姐。
“你好呀，我是学生会这个礼拜的试吃员，新闻部的杨洛。”她说出名字的一刻我瞪圆了眼，纵使我是多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听说过她。新闻部部长，高二文科班第一，太多被神化的光环了，此刻竟然就在我眼前。
“学姐好，我是居里。”我有些窘迫，被学姐看到我两手一摊，空手等饭吃，实在丢人。
这时许清妍走了过来，令我比较意外的是，她脸上有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和小心翼翼，她叫道：“杨洛姐。”
杨洛微笑：“好久不见。”说完她便站了起来，往顾逸赫的方向走去。我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平日里似乎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无所谓任何人的顾逸赫，表现的十分乖巧。
杨洛探身瞧了眼顾逸赫在准备乘出来的油焖茄子，顾逸赫歪头不知说了什么，杨洛合掌拍了两下表示意思，而后招呼我们一起摆碗筷。
许清妍走到料理机旁说：“我给你们榨果汁，猕猴桃梨汁。”
吃饭的桌子是长方形的，正好可以可以坐十个人，只是得有两个人委屈一下坐在长边的两端，这个位子比较难夹菜。杨洛学姐径直走到了这个我们看来比较尴尬的位置，我们纷纷要把她拉到侧边的位子上，她拒绝了我们的好意，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这儿就是学生会惯例位置，你们吃你们的。”
这时顾逸赫端上最后一盘菜上来，李达牧殷勤的上前替他扯掉了围裙，“姑爷，你今天是这桌菜的的大工程，来来，主位你坐下，没人和你抢！”然而李达牧口中的主位，恰是杨洛正对面。顾逸赫在一阵不明所以然中，被李达牧这个坑货招呼坐下了。
啧啧，班长大人双标得很厉害，顾逸赫也糊涂得很......可爱。
好在顾逸赫一点也不在意，大概是忙饿了，埋头吃着菜。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第一次吃同龄人做的饭菜，特别是从买、捡、洗到烧是我身边的团体合力完成的，我没有多大贡献，顶多洗了个碗而已，我依然为自己能与他们一起烧菜感到兴奋。
我把每一道菜都尝过来，细细品味，即使每一道菜的味道参差不齐，可重要的是这个周末意义此刻在舌尖的绽放。
我挖了一勺芝士玉米粒，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偷偷瞟了一眼顾逸赫，便听到杨洛的声音：“小赫，今天的芝士洒得真多。”
“要早说今天是你来，保证料更足。”顾逸赫头也没抬，回答杨洛。
“是嘛，谢谢你了。我看这些菜蛮浓油酱醋的，几乎全肉宴了。”
除了少数几个人淡定吃饭以外，其余人都是和我一般疑惑的表情，顾逸赫与杨洛学姐的关系。
顾逸赫这才抬头看向杨洛：“姐，好不容易在学校不用吃食堂，吃点肉怎么了。”
原来，杨洛是顾逸赫的姐姐！
许清妍李达牧想必早就知道了，没什么反应。其余人都一个劲的朝杨洛打招呼。
“原来是姐姐啊！”
“姐姐好！”
“嚯，一家人早说嘛！”
“顾逸赫，你家有学神基因你怎么就这样了！”
......
“你丫的说清楚，我怎么样了！还有谁是你姐，别瞎认！”顾逸赫快受不了这一群人了，他又解释：“杨洛，我堂姐，今天正好她值周那正巧顺便一道吃个饭，就是这样，咱别乱认亲戚也别怀疑我家基因，可以？”
“从来也没听你提起，太低调了。”
杨洛和顾逸赫心照不宣对视一眼，“我们家一向低调。”杨洛一笑表示默认。
洗碗算是一件推来推去也推不掉的活了，男生宁愿做饭也不肯向洗碗池低头，一群人撂下碗跑路了。许清妍自从快吃饭开始就有点心不在焉，和我说了一声身体不适先离开了。杨洛学姐主动留下和我们一起洗碗，我们宿舍三人都挺受宠若惊的。
只是后来周晓其和王佳嫣也一齐走了，王妈妈在宿舍送水果来了，两人连体婴儿自然要在一起。剩下我和杨洛无奈相视一笑。
一个个人都离开了，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厨房，即刻冷清下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说的不错，只是散的太快还是免不了会失落。
我和杨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才意识到，文科生到底离我太远了，他们的心思远比我想象中要细腻。直到她接了一个电话，学生会那儿临时有事。
临走前，她很担心我，“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你等着，我让顾逸赫来陪你。”
我刚想拒绝，可私心一动，没有说话。那只好劳烦顾同学多跑一趟，反正耽误不了他学习，我是这么想的。
不一会顾逸赫就到了，他停在门口微喘了几秒才进来，脸色有些泛红，应该是跑来的。
“还有哪些，我来洗吧，你在旁边休息会儿。”
“不用，没有几只了。我一个人呆在这个楼里，有点害怕，杨洛学姐才叫你来的。”
“那我等你。”
小厨房的设计很漂亮，餐桌的旁边是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窗，窗外事一个宽敞的平台，由花花草草铺成。上方布满了满天星的小灯。顾逸赫推开一扇窗，慢慢走到了平台的围栏边。
他似乎很喜欢窗外的风光，因为我想起军训的最后一天，他也是在窗边，这样一呆呆了好久。
相对无言，我和他，到底不熟。或者说是，不是一个世界玩不到一起的人。至少在那个夜晚，我以为我和他就是这样的。
很久，外面的人突然问：“居里，今天的菜好吃吗？”
“很好吃，我很喜欢。”
那晚的月色很美，月光洒下一束束冰凉的光，披拂在他背上，落了一地，然后穿过窗户，让我得以看清楚顾逸赫。
谁知道呢，上帝有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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