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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18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恋了,总觉得在临时组的社会实践八人小组里,顾逸赫特别照顾我。自从过年那会儿顾逸赫在电影院里替我解了围,之前我和他之间一股道不明的疏离感倏得消散掉了。

        他重新坦荡待我,又更甚从前。总之我们俩有一种往好伙伴方向发展的趋势,不然怎么解释他早饭省给我得一个茶叶蛋,唉,我劝慰自己,你们毕竟是有一块挑战学校小厨房的情谊。

        我想过早饭会很有基地特色,没想到到了我对着一桌子菜望眼欲穿却迟迟不敢下筷的地步。其实菜色还行,可我真怀疑这个实践基地和某片大豆种植园签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否则哪来眼前全豆宴呢!

        我对豆类过敏,这餐桌上就是一大公碗豆浆,旁边是等量的豆腐脑。还贴心备上小菜,什么咸菜毛豆啊、老干妈拌豆豉啊、炸豆皮啊......唯一可以吃的只剩茶叶蛋了。

        “居里,我看你这个蛋啃半天了,”何丽珍声音有点大,她微微蹙着眉头,就着豆浆把三两口吞下的鸡蛋咽下去才又说道:“别挑了,豆味儿是浓郁了点,好歹也吃点,等会要攀岩,你别拖我们组后腿了!”

        “不会不会。”我好脾气的笑道。

        收拾完桌子就我落下了,何丽珍和另外一个女生挽着手走在前面,我不是那种能主动去和别人交好自来熟的人,宁愿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后头。没想有人愿意放慢脚步与我同行。

        “拿着呗。”顾逸赫含笑伸出手掌,上面静躺着一个圆鼓鼓滤掉酱汁的茶叶蛋。由净白的手延伸至白瓷般的手腕在一路向上直视他琥珀色的眼眸,阳光下清透至极,倒影出我的影像。

        我感激道:“谢谢你。”然后咽下了后半句话“顾逸赫,你怎么就这么好呢。”

        春风吹拂他的发丝,阳光下色泽泛浅,他不像我穿着还没来得及换季的厚衣服,明明一样的冲锋衣外套,充满生机的少年气息勃勃散发,我臃肿得连抬手接过都过分沉重。

        心里酸酸的,顾逸赫,不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越好,我会越自卑......

        在攀岩的时候,总想着肚子里多出来的一颗茶叶蛋,硬是吊在第四块石头上不肯松手,还比何丽珍多爬了一块石头呢!

        午休时我在心里琢磨了很久,铆足勇气跑到许清妍床铺边,手指蜻蜓点水般在她肩上点了点。她正在视频通话,见到是我,把镜头转向我:“看看是谁来啦!”

        小孩还太小,咕溜着眼珠在脑海里使劲翻滚着回忆,突然好像捕捉到什么,张大嘴巴发出一个“哈”的语气词,脸上的小表情别提多可爱,我想她已经想起来了。

        于是主动打招呼:“小莀好啊。”

        她一直咯咯咯的笑,许清妍宠溺的说道:“傻子。”,眼里是不尽的笑意。

        小莀那边应该是把通讯工具固定住了,她人本就小和屏幕又保持着距离,所以只占了手机屏幕的一小部分,能看见她身后有一双腿在走动,不停歇的忙碌着。只听见双腿的主人喊了一句:“宝贝儿,咱们该睡觉了,姐姐也要休息的。”因为房屋空阔,依稀还能听着年轻女子的嗓音留有回声。

        电话挂断以后,我凑到许清妍耳边,轻声说:“爬山我不想和我们小组的人一起。”

        她有些紧张忙转头“她们怎么你了?”

        “没有没有,就...哎我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能让我产生依赖感的人不多,初中时是辛蒙蒙,现在是许清妍。许清妍她本身就是发光发亮的一颗星辰,熠熠闪烁的星辉能感染身边的人,她特别能带动我积极向上的一面。

        “爬山本来就记在个人头上的,只要你爬到山顶拿到印章,学分就没跑了。“她仗义的拍拍我的肩,大气如她,“来,我陪你!”

        “ok。”我们击掌为誓,约好下午一起走。我心想,有许清妍陪我一起走,就不怕登不到山顶。不得不承认之前我心底不为人知的灰暗消极面已经模拟了一遍爬山的情景,我终究会被队伍抛弃,然后就没了向上爬的动力。没有人拉我一把,我能做好的事情寥寥无几。

        我暗骂,居里,你太容易被带情绪了,这是病么,得治吧。

        然而许清妍这女神本神,算起来都牵着我走山路了,也挡不住我居里长期水逆体质,唉,我们还是没有一起爬上龙池山山顶。

        宜城位处平坦辽阔烟烟细雨的江南,连绵的青山围住了这座城市,只是这个城市出名的是岩洞,青山起了雅兴的作用而已。没有特别高耸的,也没有陡峭骇人的,群山影影绰绰,在城市飘渺的空气中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灰蓝色的天边。

        龙池山是群山之一,平平无奇。唯记得半山腰的桃花开的真好,春风拂过,花落无声,那片花瓣划过颈肩的余温仿佛就在咫尺。

        我们以小组的形式在山脚下集合,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一批上去了。指导老师拿着扩音喇叭扯着嗓子对百来号人喊:“等会爬山我建议不要一个人爬,我们这山是没什么难度,但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你们不是分好组了嘛,最好跟组走或者跟找你们的小伙伴,就是不要落单!”他又强调:“不!要!落!单!往年不是没有人受伤崴脚、走丢迷路一个人无助可怜的,诶我说好走的石路就一条,偏偏要走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还一个人走!这不是作死是什么,我不希望我们这一届也有这样的傻子啊!”

        底下的人继续嘻嘻哈哈,该笑该闹,丝毫不在意他说的话,他大概也说腻了,走一遍形式而已,放任我们就这样跑路了。

        我想和组里的两个女生说一下我和许清妍一起爬,可以转眼她俩已经不见了,再找到她们,已经是远处的两小抹黑影了,看样子,她们本来就没准备叫上我。

        “嘿,看什么呢!”许清妍挽上我的胳膊“快走吧。”她身上甜甜的味道将我的思虑一扫而空,趁着阳光正好,出发!

        没走几步路就好像走上了世外桃源般,春日里温和的暖阳在刚刚等待的时候显得咄咄逼人了,可此时遮天蔽日的常青树错综复杂一路向上,隔绝了大部分阳光,我们处在树林阴翳之下。而在靠近我们的两侧,竟是白茫茫的一片,那是春日里的雪吧!,

        脚下的路很宽阔,经历岁月侵蚀的石路被风雨打磨的有些滑,却也平坦了不少。山路是好走的,我们都知道最终的目标是爬到山顶签一个印章完成目标,学校不会拿一座多艰难的山来考验这门多学生了,说到底磨炼了决心和意志就够了,相反的,龙池山特别美丽,春天里落英缤纷。只是偶尔生出几条被登山人踩出的半天然人为小分叉路,引得一些学生走去。

        我身边的许清妍有些激动,她轻轻嗅了嗅,轻巧的鼻翼煽动:“好香啊!”,闻言我也闻到空气里清甜的味道,我说:“旁边白色的花发出来的!”我紧跟着仔细闻闻却没个所以然。

        “我赌这是梨花,信不信,居里?”她俏皮的眨眨眼。

        既然她觉得是梨花,我对这些都不熟悉,随便说了一个印象里也是白色的花:“杏花吧。”

        随即我们同时意识到了什么,相顾一笑:“赌什么啊,我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这是樱桃花。”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回头一看,是顾云。

        “老师好!”我们之前都不知道他也跟来宜城了,在这儿碰见顾云,又惊又喜。特别是我,出来两天就感觉好久没有上过生物课,不跑生物办公室,腿痒痒。

        顾云还是万年不变的一身黑,称的他皮肤益加白皙,淡化了岁月的痕迹,显得年轻小伙的模样。他着装休闲,像是爬山的老客。

        他心情很好,和我们一边爬山一边扯老控:“我们爬的只是龙池山的一面,这条路上基本可以分为三段,下三分之一呢就是你们看到的,种满了樱桃树。”我们走着,恰好有一枝丫的花儿不安分的凑出来,我如果躲闪不及很可能会和这枝娇娇俏俏的粉白色的花儿来个亲密接触。

        顾云道:“小心,看好路了。”我一向觉得他是个大智慧者,此时山间微弱的紫外线使得抵着他的鼻梁,那副常年佩戴的变色眼镜淡淡泛棕,藏住了他原本深邃的双眼。平时去办公室要作业时,他总是撕一张便利贴,低头垂眼大笔挥霍布置作业。字是潦草的,却刚好能看懂。我那时就发现,他的眼睛很好看,怎么说呢,至少他是我身边眼窝最深的人,因而有一双深邃,似黑宝藏的眼睛。

        他介绍的不多,唠家常似的寥寥几句,我们就大致了解了龙池山的大片好风光。这座山中间三分之一呢,种的是桃树,还有迎春相映,我这个对花没什么感觉的人,此刻身处白色的花海里,不由得心驰向往。

        “诶呀你俩爬得太慢了,”顾云吐槽,“反正我先爬了,两个小姑娘还不如我这个老家伙。”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可从上方飘下来一字不差落在我们耳里,许清妍追声道:“我们也没有太慢好嘛,下面的不是人吗!”

        顾云已经走远,我们无奈相视撇撇嘴,不和老人家计较。随即又小声八卦起来:

        “诶顾云多大了呀?

        “我看差不多刚毕业,看着挺年轻,走出去说是大学生也没问题。”

        “不对啊,刚毕业怎么就生物组组长了,这么牛的?”

        “最多三十,不能再多了!不然我要去眼科看看眼神了!”

        “那他有女朋友没,结婚了没?

        ......

        我们终于爬到了传说中第一个规模比较大的凉亭,在樱桃树与桃树的交界处,这才爬了三分之一,虽然还没有到举步维艰的地步,但脚上已经隐隐有了被灌铅的感觉。爬山产生的热量又使人胸闷,喘气也难。

        到了亭子里,把矿泉水瓶里最后一点水倒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喷瓶里。水雾在我们头顶散开来,落上肌肤,冰冰凉凉的,我们都舒爽的吸了一口气。

        “居里,把这瓶子扔了吧,怪占地方的。”

        “好。”我应道,全然忘记了我站在亭子的边缘,脚后跟就是一层绝对不低的台阶。那简直就是一瞬间的事,我一转身,左脚踏空,一阵刺心的疼痛从脚踝蹿升起来,疼的我也顾不上飞出去的瓶子了。

        完了,完了,那是我脑子里第一反应,接下来一阵空白袭上来,我扶着红漆包裹住的古木柱子站直,用眼神询问许清妍。

        她表情比我还要难过,手掌捂住了双眼:“我就应该自己去扔的!”

        这下尴尬了,别说爬上山顶拿学分了,我还下不去了!许清妍把我附近凉亭坐下,然后蹲下查看了一下我的脚踝:“现在还没肿,等会指不定怎样呢,不会折了吧。”

        “你别吓我。”

        “好啦就是吓吓你的,我先往上爬,找找看能不能搬救兵来。”我点头,现在看来只有这个法子了,流年不幸啊。

        许清妍再三交代我乖乖坐着,我应了好几遍她才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可当她重新站在山路前,又是果断的步伐。

        前面一批的人陆陆续续下山了,凉亭里有些拥挤,更加嘈杂闹心。手表的圆盘上时针将要指向四了。我盯着受伤的脚踝放空自己,不知哪里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骂的不是很难听,属于青春期男孩子特有的叛逆之道。他们好像从一片树中穿梭而来,可能就是指导老师口中的野路子,这些人嫌恶着阻人的枝丫,还偏偏不走寻常路。我闻声望去,为首的是我熟悉的温子归,他正半转着身子,和后面的伙伴们嘻嘻哈哈打闹着。

        视线交汇,刚刚的笑容停格在他脸上,倏而笑得更加开怀了。“巧啊!”他大大方方和我打招呼,接着他走近用我们两个听得到的响度说道:“小辣鸡,你怎么就爬到这儿呢,是不是爬不动了?”

        我瞪他:“我就是爬不动,有意见啊!”

        “那必须是没有。”笑嘻嘻的样子,嗯,是欠揍的样子。他看了一下周围,问:“你怎么还不快爬,等你下山天都要黑了。还有,也没个人陪你。”

        听到他说这些,我叹了口气,和他说了崴脚的事,同时,觉得自己登山无望了。

        “唰”得他背对着我蹲下,说:“我背你上去。”一时凉亭里众人视线纷纷落在这里,我用尽力气把他拽起来:“你起来,许清妍给我叫人去了,人家还在等你呢,你乖乖下山去。”

        刚刚和他一起的几个人,正歇着脚呢,纷纷侧面相劝:“是啊是啊,山脚下我们班的人要集合的,总不能等你一个人吧!”

        温子归一副欲言又止的着急模样,连话都讲不清了:“唉,你......你你”

        “你什么你。”

        “你到底懂不懂啊!”他一瞬间爆发出来,震得我愣神,懂什么?

        “嗯?”我发表疑问。

        那一瞬我似乎看见他小时候的模样,低着头可怜兮兮像条小哈巴狗,“居里,我可以像以前你保护我一样保护你了。”

        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温子归再一次触及到了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和儿时那许许多多的每一次一样。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雌雄莫辩的气息,说是绝色也不为过。可就是因为这张惊艳的脸,在孩童时代,受到了太多男孩子本遇不到的骚扰。

        我小时候比他高一点,一直步入青春发育期,每年我总是比他高小半个头。可能就是这么短短的一段身高差,我自以为完全可以冲上前护着他。同龄的男孩子喜欢亲亲抱抱他,温子归却很讨厌这样,于是我帮他赶走了一波又一波的顽皮小孩。

        直到一个变态男人混迹到我们那一带,在一个无人的午后,牵着不谙世事,又恐惧又无知的温子归往不知哪个肮脏龌龊的地方带去。明明也很弱小的我,竟有勇气抓起邻居家扫水泥地的竹丝扫帚追上去狠狠砸那男人犯罪的手,完全无视那人凶恶的目光,反而疯了似的喊。其实那个时候除了大喊大叫,我根本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可以让坏人多远离我们一点点。还好,我保护住了温子归,那男人怕引来人,骂了一声就走了。

        我用扫把打男人的时候波及到了温子归的手,我握着他满是红色印痕交杂的小嫩手上药,他没有落下一滴泪,只是睁大眼睛望着我,乌亮的眼珠被一腔莹莹的水珠绕住,烁烁动人,那个下午终于成为了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

        温子归的眼神辗转经年,流转了时空飒踏而来,一如当年模样,我才意识到,原来那个倔强的不肯哭泣小男孩,已经可以对我说,我来保护你了。

        有一瞬的恍惚,可群众灼热的视线把我拉回现实,我对他轻声说:“我知道,我懂,可你也该下山对不对,这是你要走的路。”他不该浪费时间,陪我走一遭走过的路。

        “老温,下去吧,啊?”他的同伴说到,又是一阵劝。

        然后我听见,“居里,我来了。”我转身,顾逸赫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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