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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19


“顾逸赫,我沉吗?”他的脖子被我两条手臂环住,他的耳朵就离我这么近,我只要稍稍低头,侧脸就能触碰到他的耳廓,他有几梢发丝总是划过我的脸颊,痒痒的,又软软的,挠着我的心。我趴在他耳边,这样问到。

        他说:“你都在我背上了,我说沉,难道还能扔了你。”我心里一阵暗喜,自然是不能的。

        就在刚刚温子归被他几个同行的人拉下了山,顾逸赫才走近我,说:“我背你去山顶。”我不太敢接他的话,我自己爬了三分之一就觉得挺累的,他背着我爬到山顶还要再下山,我又怎么好意思。

        他没听见我的回答,直接单膝蹲下示意我到他背上去:“来都来了,不到山顶挺可惜的。”

        我四肢从未有过的僵硬,攀上了他的背,他用手抓住我的膝盖窝,站了起来。顾逸赫的肩部线条流畅,我以为他很瘦,跟强壮完全搭不到边的的那种,在男生群体里绝对属于平均体重以下的。可那一天,他背着我一阶一阶踩上石梯,迈着沉稳坚定地步伐,无视周围嘈杂人群里发出的指点之声,我才知道,少年的肩膀是如此宽阔,一点也不磕人,倒是背部由他身体透过单薄t恤的热量,比春日的阳光还要暖。

        春风吹拂过,桃花娇嫩的花瓣又是一阵飘落,有几片如粉蝶在空中灵巧的盘旋,纷纷落在顾逸赫的头发上、肩上、颈间......他甩甩头发,对我说:“痒,帮我弄掉。”

        有一小片就躺在他白色体恤搭在锁骨的边缘处,不安分地轻微摩擦着。我用指尖捻掉,即使小心翼翼也难免碰上他柔软的肌肤,顿时感觉一团火在指尖燃烧,另一只手不由得抓他抓的更紧了。

        我清楚顾逸赫跟我肯定话不会多,能逗他说很多话的人,非李达牧莫属了,我又担心一个哑巴背着另一个哑巴会超级尴尬,空气凝结的那种尴尬,硬着头皮找话讲:“许清妍找到你的时候你是在休息吧,不然她应该追不上你。”

        “嗯。我和陈浩他们一起爬的,半途他们去树林里抽烟了,我在外面等就碰上许清妍了。”陈浩那几个就是我们组的男生,都是学生腔竟然抽烟,我从未想过的:“啊,他们,他们怎么......”

        他轻轻哂笑到:“不要这么惊讶,你是太不了解这个年纪的男生了。”

        我反驳:“他们学习都可以啊,看上去也不是混的那种人。”

        “好学生不一定乖,坏学生几乎没有乖的。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这样的乖宝宝。”听他这么说我脸上烫了几度,问:“你呢,你肯定乖不到哪里去。”

        “差不多吧,不过——”他稍稍顿了一下:“我改邪归正很久了。”

        因为回忆,他说得很缓慢,长远的仿佛是上个世纪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我第一次抽烟,还没上初中呢,算是被大一点的小混混带上道的,有一次我爷爷逮到我给狠狠抽了一顿。我那时候不服啊,他个老烟枪凭什么不给我抽了,我就偷偷在学校里抽,厕所里,操场上什么的,逮到机会就抽。没想到带坏了班里一群人,说到这个挺后悔的,好在大部分人年纪小,寻个刺激而已,过了就没了。没多久,我爷爷意外去世了,我想着他愿意让我抽烟,就再也没碰过了。”

        “诶我跟你说过我在乡下长大的吧。”我没想他话锋一转到这上面来了,我回答:“嗯,你提过。”

        “你一定没有在那种环境下长期生活过,乡下比我们呆的城市有意思多了,有意思到有时候我觉得爸妈不在身边也没关系了。小时候隔壁邻居养了几只猪用木栅栏围起来的,我从家里找图钉,教唆几个玩伴撒进猪圈,最后隔壁大爷家的木栅栏被猪给拱坏了,我爷爷赔了一车小猪仔。还是那几个小屁孩吧,非要学我爬树,结果每一个能下的来的,我拍拍手走人,剩他们在树上哭到天黑家里人出来找......”

        我被他童年的光荣事迹震惊到了,边脑补画面边说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顾逸赫。”

        他不以为然:“老掉牙的事了,我离开了那里之后,再也皮不起来了。不过很奇怪,我的那些发小,我带着他们干点损人不利己的事,事后往往少不了一顿打,可他们还是愿意跟着我捣蛋。而且能全身而退的人大多数只有我一个,因为大人不相信我会做这种事,也许是那时我学习还不错,有时候成绩也是一张护身符。”

        “我是觉得,你的发小一定很喜欢你,所以无条件信任你。”这是有端倪的,就像高一二班里,不论男生女生都会无意识凑着顾逸赫,就算此时他的成绩一塌糊涂,对周围的一切表现的漠不关心。事实证明,顾逸赫从小到大都是团宠,因为他这个人本身就是吸引他人的存在。

        我又对他说:“如果是我那个时候就认识你,也一定会被耍得团团转。”

        他思考了一秒钟,憋笑道:“我想也是。”

        “喂,你也太坏了。”我笑骂,其实我想说不要脸来着,考虑到他是我男神,还背着我走了这么多路的份上,压了回去。

        我们一起笑了出来,笑容还未退却,迎面遇上了许清妍,她已经爬完山下来了。顾逸赫和我聊着天,我都忘记刚才一直想的,她一个人爬山会不会有事。不过现在她身边有两个女生,虽说是别的班的,也有说有笑一齐下山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许清妍脸上的笑容一瞬间静止了。然后她迅速管理表情,对我们说:“你们小心,我先下去了。”擦身而过,我忍不住回头看她,莫名觉得有些奇怪,这时顾逸赫说,“还有几步路就第二个凉亭了,上去休息一会。”

        我没想到顾逸赫会和我提小莀,他说:“我妹妹好像挺喜欢你的。”

        “是嘛,我今天中午找许清妍的时候还和她视频了。”顾逸赫听言笑笑:“那她一定很开心。”

        他没头没脑的补了一句:“她和许清妍比较亲。”我下意识问他为什么。

        “我被判给了我妈,不常去我爸那儿,许清妍是她妈妈的侄女。”他说的很含糊,但是不用多想话里的关系就理清了。顾逸赫的父母离婚了,他父亲再娶和现在的妻子生了她妹妹,恰巧许清妍又是他后妈的侄女,也就是顾清莀的表姐。怪不得她妹妹的名字第二个字是清字辈的。

        自从过年来碰见他们以后,这个模糊在我脑子里的疑问,像一根钢绳“嘣”得拉直了,只是从未想过是他亲口和我说的。

        我说:“人在一起相处久了,感情自然就升温了。”何况血浓于水的默契与感应呢?

        到达山顶的时候人已经稀疏无几了,顾逸赫没立马背着我去敲印章,把我小心放在休息椅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靠着椅背,头仰天双眼放空。我看着身边的他,额发已经有些湿了,有几撮被汗黏住了,但也没有明显的汗珠流下,白皙的脸庞因为运动此时微微透着红晕。我见他一生无可恋的样子,问:“你怎么了?”

        “我累啊!”他坐正了一点,歪头看我,手无力向后指了指上来的路,喘息道:“刚刚我差点就像把你扔在半路那块大石头上给交代了。”

        明明他背我背的不要太稳啊,我一点都感觉不到欲坠的危险,原来都是忍的。我忍住不去拍他的肩,然后粗着嗓子说:“兄弟,敬你是条汉子!”

        我小心翼翼的去看他的眼睛,“对不起啦,以后你腿要是怎么样了,要我帮忙一定义不容辞!”别把我扔山上就好。

        这句话换来顾逸赫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我谢谢您了。”

        怎么感觉不太对?哎呀呀,我妈教我“说话的艺术”时,就该好好听的!

        休息调整的片刻,待到人全部下山,天空已经没有那么明朗了,顾逸赫又背起我。我们刻完章直接下山。我们两个人的小本本都在我手里,印章的是一个脸上爬满皱纹的银发老奶奶。她饱经风霜后有些浑浊的眼睛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终究是没说什么,分别在龙池山的那一个选项里刻好章。好像记得一直到下山,我手里都紧紧攥着两本灰皮封面的证书。

        半山的桃花与傍晚天上的红霞彩云互相交映,那桃花如淡粉色的薄雾化为一条披帛围着青山。山脚的俗世太热闹,山顶的青木太孤傲,身处桃林间,一切刚刚好。视野向下,穿过层层白色花海,几处篝火燃起,炊烟袅袅,大概是早已下山的人架起火堆进行晚间的野炊了。在这半明半昧的黄昏时分,竟有了些万家灯火的意思。

        遥岑远目,春风十里也不过如此。

        我安心的趴在顾逸赫的背上,不知何时合上了眼睛。此刻心里乱七八糟的顾念都消失了,有一个人正背着我,这个人的名字叫顾逸赫,他原来还可以这么可爱,仅此而已。

        “居里,居里,醒醒,我们到山脚了。”朦胧间一道温柔至极的声音划过耳畔,似乎还缠绵着某种温度,我睁开了眼睛,“这是哪儿。”

        “唉,睡傻了。”他叹气。我努力眨眨眼睛,一排矮矮的土屋好像有点印象,我们之前山下集合就是在这里了,只不过先前站满了人。现在面对空空如也的一片雪白的鹅卵石地,惺忪间以为冬天又来了。我真心实意感慨:“这里哪哪都这么美。”

        他背我往那排矮屋子走过去,回了一句:“是很美。”

        那排房子背后就是野炊基地了,今天的活动就是爬完山野炊,只不过我和顾逸赫迟到了很久,天色昏暗,等我们顺着燃烧得不太旺盛的篝火找到我们组的成员时,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我突然想起那天吃午饭组里的人还想吃顾逸赫做的饭,心里微微有些忐忑起来,要不是我的腿受伤,顾逸赫早就下来了。

        顾逸赫长腿一勾,塑料椅与水泥地产生摩擦的闷声,他对我说:“你先坐下来。”等我坐好后,他向大理石桌探过身看桌子上用搪瓷盆装的几道菜。这里的野炊说到底还是做饭,只不过是要自己生火,用城市里早就不用的大锅炒菜,那仅有的食材还是基地提供的,每组都一样就看能烧出什么花样来。

        他转身走到我旁边与我并肩蹲下,视线差不多齐平,我看见他摇了摇头:“那些菜不太能吃了,焦的焦,光的光,你打算怎么办?”

        我正想说没事,晚上回去泡面好了,就插进来一句阴阳怪调的声音:“唉,我们等到天都要黑了,手忙脚乱做出来的菜也就这样了,被人嫌弃是应该的。有些人就是不一样,被偏爱的呀,昨晚的方便面就能看出来。”我和顾逸赫闻声同时看向何丽珍,我心中很恼火,我是怎么你了?可我又不能站起来说,我忍你很久了。

        我身边的顾逸赫“唰”地站起来,双手插在黑色长裤的口袋里,因为身高原因他垂眼看着何丽珍,说不上的慵懒。他仿佛一秒变成了平日里,以冷漠化作戾气的顾逸赫,沉声道:“这天还不是没全黑呢,你是没吃到饭还是昨天没分到面?居里在半山腰脚崴了能怎么办让她跳下来么?同学一场互相帮助也无可厚非吧,你这么想被偏爱要不也崴一个试试?我不信还能被扔在山里没人管了......”我听他还没停下来的意思赶忙用手扯了一下他裤子在脚腕那收腿的上边缘,再说下去怕是要出事,何丽珍的脸色已经差到极点了。

        他顿了顿,末了还是说了一句:“所以,同学,看开点吧。”他又对我说:“去叶遇那吃点吧。”

        “哦,好。”我站起来,他见我没有要动的意思,说:“想吃饭,自己跳过去。”语气里刚才那翻冲劲还没过,刚刚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啊。算了跳就跳吧难看点而已,于是我又跳又拐又瘸的去找叶遇那组了。

        之后有一次我们说起这件事,顾逸赫表示他早就不记得说了什么,更不记得还没说出却被我打断的话了。我问他后悔凶人家女生了吗?他耸耸肩:“就是论事而已,我也不是要针对她。”他倒是有些鄙夷地看着我:“我更气的是你,怂包,也不知道要怼回去。”

        嘻嘻,我本来就是这样怂的人啊,那么恶人就请顾大爷您来当好了。

        到了叶遇那组算是见到亲友团了,不得不说w、x、y、z这些姓氏真的多,他们都凑一块儿去了。王佳嫣递给我们干净的碗筷,他们都吃的差不多了,最后只剩我和顾逸赫围着石桌,在夜色里几乎摸着黑吃晚饭。

        我问:“你怎么肯定叶遇肯定会有吃的。”

        “我就肯定啊,没有理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男生成了厨房一把手了。”

        我在想这是社会的进步还是退步,他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何丽珍她们?”

        “我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我惊慌的反问,顾逸赫能看出这个,我暗恋他岂不是也很透明?

        “没有,问问而已。”

        我这才稍稍定心,说:“她们也还好,就是聒噪了点,这也不是什么毛病。我有时候觉得班里的人都特别好,就像每次放假回校,看见班里人都整整,每个人都生龙活虎的,真心觉得一个人都不能少。还有昨天包饺子,唉,明明昨天还是那么其乐融融......”我说出了一个小秘密,“所以,也许是我的问题,我怀疑我有社交障碍症,融入不了闹腾的环境,和她们的关系也就这样,处不太来。”

        “别多想,什么障碍啊。每个人的心就这么点大,分给在意的人都不够,哪管得了那么多路人甲。珍惜与你觉得重要的人在一起的时光,哪怕是一厢情愿。其他人,做彼此生命里的点头之交足矣。”他淡淡说道。

        我简直要听入迷了,内心触动的厉害,很多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最后只化为一个字“嗯”。我一直以来被我妈保护的过度,很多事脱离她就不知道怎么做了,比如说和他人相处。

        我真不知道自己长久以来的在人群里的孤独症是哪来的,我根本不需要别人怎么看我。只要还有人,哪怕只有一个人,是我喜欢的,想要亲近的,就够了。

        只听得一颗流离在茫然若失的心灵“叮”得一声,得到归属,一夕之间,稳稳落回人间。

        可是顾逸赫,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是我的一厢情愿。

        “哇靠靠,你们怎么都聚在这,不叫上我也太不够意思了!”李达牧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从火光明灭的暗处走来,给这小小的一片夜色带来欢腾。他边说边要去勾叶遇的肩,叶遇双臂环在胸前斜睨着李达牧,眼神分明就写了:别对老子动手动脚。奈何李班长脸皮厚,搂的更紧了,生怕他自己又被小团体遗忘在某个角落。

        顾逸赫说:“大木,这不看你哪儿都吃的开嘛。”李达牧哼哼:“那不行,我们都多少年交情了,我这人念旧,对吧老许。”

        许清妍笑笑不说话,静静看着打闹互损的那几人。

        李达牧又说道:“有篝火有月色还有人,咱们来张合照吧!”趁兴无人反对,李达牧先给我们几个女生拍照。“一二三,跟我一起说耶!”打心底觉得这样很傻比却也笑着喊出了“耶”,我们围着火堆盘腿坐在地上,我摆出了万年不变的剪刀手,说不出的傻却又如此快乐。

        最后李达牧随意把手机给了旁边同学,请他帮忙拍一下,又懊恼的拍拍头:“早知道带相机了。”

        “没那么多事,手机像素渣的很有感觉。”顾逸赫拉过还在纠结的他加入了合影,我们还坐在原地,只是身后站了三个如山峰般伫立的男生。

        “一二三,耶!”这一回闪光灯不小心打开了,那一刹流光溢彩无意间成了夜晚最闪亮的星辰,以至于许多年后我还记得当时我、许清妍,周晓其、王佳嫣、顾逸赫、李达牧、叶遇七个人在一起的这一幕。如果每个人一生中总有几个瞬间是希望定格的,星点的火苗不灭地跳跃着便是我的希望。

        然而它跳啊跳,总有燃尽的时候,火光朦胧,再一次醒来,我已经在回程的大巴车上。我因为脚扭伤最后一天的就留在住处休息,也听说了他们玩了多米诺骨牌,还有飞机模型什么的,总之时光流逝,离别的时刻越来越近。

        这里的三天就像梦一场,真实留下的,也就那两张模糊到不小心产生了意境的合照了。我是真的不想醒,因为梦里我们宿舍四个人还没分开,因为梦里我和顾逸赫还离得这么近,因为我们是那么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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