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暮色之森(6)
艾伯特盯着罐体内的蠕虫，它暗黄色的身躯正在缓缓震动，并没有异常现象出现。
“它并没有发生变化。”西利亚特盯着剖析影像说到。
“从这边看。”钨此时正站在浸泡罐的左侧，从侧面望着里面的蠕虫尸体。
西利亚特慢慢走过去，艾伯特跟在他后面走到罐体侧面。
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艾伯特看到，本应该是蠕虫侧面的罐内此时却一片空白，淡黄色的甲醛溶液充斥着尸体的截面，像是被挡上了一面空白的镜面，这副景象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罐体整个侧面是光滑的圆柱形，里面的尸体影像本应该是无死角的。
西利亚特慢慢从侧面朝正面绕过去，发现在视角穿过空白截面的过程中，蠕虫黄色的尸体截面又出现了。
“真是奇怪，难道它死了还会隐身？”西利亚特慢慢说到。
身后的研究员顺着西利亚特的路线走了一边，也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这就是它们那个种族的可怕之处，现在派出来的还只是这些规则残缺的小怪。如果让最后那个恐怖的旧神出世，它会碾压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的。”
钨慢慢地说。艾伯特越听越惊讶，他从来没听过钨说过这些东西。
再说根据幻体的话，钨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幻域训练场里，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
“钨，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他盯着钨慢慢说到。
“抱歉长官，这些话我需要直面这场战争的最高指挥者说。”
钨用歉意的眼神回看了一下艾伯特。
“真是奇怪了，里面分明什么也没发生啊。”
“这根本不符合透视法则啊，光线照射也没出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旁边两名研究员谈论声传入艾伯特的耳朵，他感觉蓝疆的科技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吧。”西利亚特慢慢说到。根据身份牌显示，眼前这个少年钨是幻体派来的超人类战士，他知道的想必幻体也知道了。
“长官，我一开始以为那些只是我做的无意义的梦，但直到梦里的场景变成了现实。”钨慢慢说到，
“我一直在幻域训练场里没出去过，外面广阔的世界对于我来说就像天空之于鸟。
我自认为自己贫乏的见识无以支撑那么些色彩斑斓的梦。那些东西绝对是外界某个东西灌进我的脑袋的。”
西利亚特听到他的讲述后，慢慢问到，“你都梦到了什么？”
“血色的海洋，莹白色的雾气，头颅狰狞的鸟和鱼，以及最重要的，今天已经发生的事。
这只蠕虫兴风作浪的场景。”
“所以在梦里你知道怎么杀死它？”西利亚特慢慢地说到。
“是的，因为我在那个梦里徘徊了很长时间。”钨慢慢说到。
这时，先前的两名研究员已经叫来了研究小组。五名研究员开始围绕罐体做各种检测，用罐体内的仪器固定住尸体。
每次都是从正面看发现蠕虫完整，而一挪到侧面就发现整具尸体消失了，简直像白日见鬼。
他们甚至把水下摄像机投进去拍摄，希望证明是罐壁的材料导致的观察缺失。
但没有用，每当他们从侧面观察蠕虫时，就会发现尸体完全消失了，但探测的时候仍显示有物质存在，说明尸体并不是消失了。
研究小组的人员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这种情况在历史上有记录，那是物理学上被认为有鬼的实验之一，双缝干涉实验。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正是当初那种情况，观察角度的改变直接导致了物体本身的变化，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情况。
“这不是闹鬼，你们的眼睛也没出问题。这具尸体还残留着微弱的四维特性，还没完全消失罢了。”钨看着垂头丧气的研究员，慢慢说到。
“我们能掌握这种特性吗？”西利亚特看了一眼研究员问到。
后者望着这名蓝疆最高的指挥官，慢慢摇了摇头。
“我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种族，根本无法掌握超出掌控的规则。”钨慢慢说到。
“你梦到过战争的后续景象吗？继续进攻的生物是什么样的？”
西利亚特慢慢问到。现如今整个战场的局势相对来说比较乐观。
最外缘A1区海滩被侵入的海水淹没了，鬼鲛和飞天骨螅潜藏在里面，那片区域的激光器和巡弋防线已经被摧毁了。
由于那部分属于巡弋区最外层，且检测到海底大陆架已被破坏，重新修建激光器需要很大的成本，而且续航能力很差。
所以他决定把集团军群部署在A3区的防线后面，那里也修建着庞大的重型激光器和对岸火炮，是巡弋区防线的精锐力量。
并且针对A1区外缘线的收回，他已经向陆尼亚帝国上级申请过了，“永恒”号核动力航空母舰正式启用，现在正处在检测和装备阶段，一星期后将正式带领舰队出海，与异生物潮逆向行驶，在海面上进行毯式推进。
他对蓝疆的钢铁巨兽还是很有信心的，航母编队出海的时间就是战争结束的时候。
不过先前那些深潜者上岸死亡来让这些蠕虫登陆的战斗还是让他惊讶了一点。毕竟年龄大了，他的脑袋有些不灵光了。
而直到上一次和那些蠕虫真正进行交战他才发现，他们误把神话里的魔鬼放进来了。
“长官，我梦到的景象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如果我真地描述出来的话，那么这种事情一定已经在战场某个区域发生了。
这可能会影响您的决策，您确定要听吗？”
钨慢慢说到，虽然面前的人是蓝疆最高的守护者，但他语气中的压迫仍然沉重如山。
艾伯特完全傻了，这个他战队里的一路上沉默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啊？这真是一个没出过后备区的少年战士吗？
“这有什么影响的。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我从来没有固定的决策，都是根据环境做出来的。
我们面对的不是一群无智的蛋白质血肉生物，而是一群真正的高智能种群。上一场我们吃瘪的战斗就是决策的失误。
如果....能提前知道那些深潜者会牺牲自己来让那些蠕虫进来的话，我们也不用损失那么多战车了。”
西利亚特慢慢说到。坐拥无数武器和超人类的巡弋区当然不怕那些生物的入侵。
但西利亚特经历过战争的生离死别，对那些被敌人杀死的战士有着不一样的同情心。
他知道无伤亡是不可能的，但稀里糊涂的被敌人杀死是对战士生命的一种侮辱。他想尽量掌握敌人的信息，从而让那种憋屈的死亡少一些。
“长官，在这次战争过后，将有一场极其恐怖的灾难降临，发动者正是我们的敌人。
我看不到攻击是怎么发生的。但攻击过后的景象我看到了，请允许我给您画出来。”
钨缓缓开口了。
西利亚特命令研究者拿过平板和晶笔，交到钨手里。
艾伯特凑上前去，随着钨拿着晶笔的右手缓缓抖动，一个歪扭的线条简约的形状出现了，从轮廓上能辨认出是一个人，不过他的四臂全是线条，脸上的五官却无比清晰。
人形是白色线条涂画的，钨的右手在虚拟色盘上晃了一圈，低声问到，“有没有全彩的线条？”
旁边的研究员上前，双手扣住虚拟色盘一合，所有的色彩汇聚成了一个大块，里面是混合的彩色。
钨用晶笔选定了全彩的颜色，随后又把里面的黑色占比提高了一下，一种奇异的闪着黑光的黯淡彩色出现了，看起来像是某种魔幻世界里巫女的法袍。
咔咔咔——
钨在画板上迅速地戳了五个点，人形的面孔上出现了五滴浓重的黑彩，分别封死了他的耳鼻眼嘴，这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十分诡异，像是即将死亡的祭品一样。
“长官，我笔力有限，只能描绘成这样了。”
钨画完后，闪到一边，让那幅人像展示在西利亚特面前。
后者仔细端详了一阵后，慢慢问到，“他们身体受损，所以血从五官里流出来？”
“这些液体就是它本来的颜色，是这种奇怪的黑色魔彩，不是血。当时我梦见的时候他们正在惨叫，这种诡异的液体从他脸上的各个位置流出来。”
钨慢慢说到。
“他们有什么明显的表现吗？被击中后的痛苦或者被烧灼的惨叫？”
西利亚特慢慢问到。
“没有，不过我看到他们脸上有种熟悉的表情，从梦里醒来的恬然。”钨慢慢说到。
西利亚特默默想了一会儿，仍然没想到在哪里见过这种场景。
“长官，我既然梦到了这幅景象。那它肯定已经在现实里发生了，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出来，这也许能避免一次大的灾难。”
钨慢慢说到，西利亚特听着他的话，在脑海里仔细地搜寻着类似的景象，但却没能找到相应。
他转过身，把画板交给了研究者，一字一句的叮嘱他们调查这种景象，动用研究所全部的科学技术，找出人体在什么情况下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战士，现在你正式编入巡弋区超人类军团，之后随永恒号前往域海，蓝疆需要你。”
西利亚特握住钨的双手，慢慢说到。对于能立功的战士，他从不会强求着询问。眼前这个少年肯定有不寻常的经历，但他想说的都说了，不想说的不愿说，他也不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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