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要有过去,才有未来
半夜,许青禾下了晚自习正向家里走,听见琢姬喊她,“主人,等等我!”
已经说了好几遍,她都不肯改口叫别的。
许青禾停住脚步,“不要出声,大半夜的看不到人只听见声音是很恐怖的!”
“放心主人,”琢姬迈着小碎步,很费劲儿的。
许青禾打开自己手里的零食袋子,“你来口不?”
“主人我不吃东西的,我闻檀香就好……没有檀香,蚊香也行。”看的出来,经过两的相处,琢姬已经不像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一样小心拘谨了。
“主人,慢点,慢点。”琢姬一边吸着青禾手中拿着的蚊香,费劲的跟着青禾,
青禾发现是她穿着的这身衣服有问题,那厚厚的腰封以及紧实的下裙,限制了她的行走。
“小琢?”许青禾看看她,“不然,我给你烧两件?”
“就这么办!”许青禾一拍手,偷偷回家拿了一套卫衣卫裤运动鞋,又下楼去,
“来!”许青禾带着她到了十字路口,还好清明节快到了,老城区里十字路口经常有人焚烧纸钱祭奠亲人。
许青禾烧衣服的行为便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还真能收到?”许青禾看到小琢那身红色的“袍子”换成了松垮的卫衣,“走吧,走吧!再不回家就见鬼了!你那个娇滴滴的样子肯定打不过!”
“唉?”许青禾躺在床上本来要睡着了,突然就坐了起来,“小琢,小琢!”
“主人!”琢姬一下子就从琴里跳出来,大两码的鞋子差点又把她绊了一跤。
许青禾看琢姬娇小的身材,发出一阵坏笑,“我呢,长得人高马大的有些不合适,但是我的萝莉小公主梦想,可能就要实现了!”
琢姬显然没有听懂,
“不需要你懂!”许青禾“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拿着皮尺,“来来,我给你量一下!海嗨害!”她坏笑了两声。
三天后的下午,江予焕打开门,正好看到许青去上班,更值得注意的是她身后,跟着一个小女生,穿着一身浅藕荷色蓬蓬裙。
江予焕也不知道什么叫“洛丽塔”什么叫“古典流行”什么叫“二次元,于是他喊了一声,“嗨!”
许青禾转过头,琢姬因为不太会穿高跟鞋走路,差点撞到她身上。
“这衣服不错,像一身蛋糕一样!”但是他那个神情,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夸奖。
本来穿上新衣服的琢姬还挺开心,这时候忽然又低下头,“主人,我穿这套衣服是不是很难看啊?”
“别听他的,我跟你说,就是没人能看见你,不然你都可以去参加选秀了!”
许青禾转头看江予焕,“你才像蛋糕,你像俄罗斯大列巴!”然后拉着琢姬就去上班了。
“嗨!”江予焕歪着头,“怎么说话呢,什么是俄罗斯大列巴?”
琢姬现在已经彻底放开了,就连话都多了起来,跟着许青禾一起看晚自习的时候不停的说话。
青禾给孩子们讲,“感叹句中what 和how的用法,是这么区分的。”
“主人,这是什么秘文?似乎很有趣呢!”
青禾低声说,“那是英国人说的语言。”
“鹰国人?他们会在天上飞吗?”
青禾没有理她,给下一个小孩儿讲,“记住啊,问题问什么你就设什么。”
“主人,这也不是算数啊,这是你刚才说的鹰语!”
青禾看看她,“要不你来讲?”
“主人说笑了,只有音律琢姬还能略略探讨一二。”琢姬后退了两步。
“老师这个题怎么做?”
许青禾走过去,还没等她说话,
琢姬忽然站在前面,“有趣有趣,水中加水怎么就变色了?”终于把许青禾搞得不耐烦了,
“啧!”许青禾的脸都变样了,把问问题的小孩儿吓了一跳。
琢姬尴尬的去看别的小孩儿写作业了。
青禾又走到另外一个小孩身边,“这学期的古诗啊,都是汉乐府和魏晋时期,它的风格很多都是像诗经一样,写实抒情。”
“八方各意气,千里殊风雨。”小孩儿低声吟诵一半,
琢姬忽然说,“剧哉边海民,寄身于草野。”然后她低着头,“曹子建的《梁甫行》”
许青禾忽然看向琢姬,似乎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但是学生们都很诧异,许师对着墙角笑什么呢。
许青禾赶忙说,“没事儿,继续学习!”
她生等着下课了,拉着琢姬就往外快步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话。
学生们看到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自己叨叨咕咕的,谈论道,“许老师今天很奇怪啊!“她疯了?”“没有对象急坏了吧?”
许青禾从家里捧出来古琴,飞快的来到妖音工坊的门,许青禾敲了很久的门,“睡着了?不是他性格啊!”
过了好一会儿,江予焕才过来开门,
幽微的路灯下,隐约可见他那细长的眼中透出一种疲惫,且脸上胡茬越发厚重。
许青禾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刚才打了个盹儿,”就连声音也有些虚弱,说着他抬起手,把又长又乱的头发搂起来,然后用一根断了古琴琴弦扎在后脑,这样才稍微显得利落一些。
许青禾心里默默唱着,“老邋遢,真呀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人人叫他老邋遢。”
“怎么了,这么晚了来找我?”他打开门让许青禾和琢姬进屋。
“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就是小琢啊,”
江予焕递给她一罐可乐,“小琢怎么了?”
“小琢她,肯定不是凭空产生的,比如她懂得音律,歌舞,诗词。”
“这都是她和谁学的,谁教给她的,她又是如何产生又呆在琴里面的?这些问题,一定都是有答案的?”
江予焕坐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小琢,这些你都不知道?”
琢姬摇头。
“据我的推测,小琢是失忆了。”许青禾说,“这个回忆,或许是经过刺激而造成的应激性遗忘,或者是因为时间太久而尘封起来,但是,一定是有办法找出来的。”
江予焕似乎是困了,又像是累了,微微点头,“可是,就小琢认主之前那浓厚的怨气,多半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无论什么样的过去,遗忘都不是最明智的选择。”许青禾很坚定,“一个人,必须得有过去,才有未来!”
“当然了,许青禾说的,只是他的想法,”江予焕说,“如何选择,还要看小琢你自己。”
“人?”琢姬把这个字,咬的极其清晰。
许青禾喝了一口可乐,“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你的主人,我希望你,是一个独立的人。”
“我自己?”琢姬想了想,良久那小小的瓜子脸向上仰起,“我要怎么才能,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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