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授人以渔
两人所在的地方是前庄后院的亭子里，风景虽不算特别好，不过倒是格外清静些。
就在董卿歌说完了自己想法之后，便久久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声。她看了一眼，瞧见宋霖轩正在沉思。
既然如此，董卿歌也就先不打乱宋霖轩的思绪了，沉下心来翻看着账本。
此刻两人周遭的环境十分安静，除董卿歌手指捻起账本一角翻动的声音外，便就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而且清静的氛围也并没有维持很久。
董卿歌这一页的账目还没有看完，便隐约听见亭子外传来啜泣之声。
这后院儿来来往往的左不过就是些伙计，更何况亭子这边很是僻远，竟有人躲在这边偷偷哭泣吗？
宋霖轩也从沉思中拉回心绪，听见这声音后与董卿歌对视一眼。随后董卿歌便起身寻着那啜泣声朝外面走去。
原本宋霖轩是想坐在这边不动的，毕竟他对谁在偷偷哭也没有很大的兴趣，可是瞧见董卿歌向外走去，不知怎的，宋霖轩竟觉得有些不放心，便也起身跟上去。
两人向外走几步，便听见除了哭声外还有一人低语的声音。
“多大年纪了还哭！”
董卿歌循着声音向前走去，一路走到离亭子不远的后门处。
此刻钱庄的后门大开，一个少年跪在后门处，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钱庄掌柜。掌柜半弯着腰，面色凶悍，伸手指着那少年的鼻子，嘴中不住的念叨着让他快走。
董卿歌走近一些，见没有人发现自己，便悄悄的站在一旁听两人的对话。
“我们这不留没用的人，赶紧走！”掌柜说完，朝着门外招了招手，接着就有两个人从门外进来，抓住那少年的胳膊把他拉起来，往外拽着。
“我求求您了！”少年十分瘦弱，根本就抵不过那两人。可他脑子很是灵活，借着巧劲挣脱两人之后便扑跪在地上。
“家里就只有我一人能干活，若是我丢了这差事，全家都要跟着等死了，求求您了！行行好留我下来吧！”少年不住的朝着掌柜磕头，边磕嘴里面还边喊着求掌柜让自己留下来。
掌柜也不是一个硬心肠，瞧见少年这般悲惨，也是狠不下心来，可是他也说了不算啊……
“你连斗大的字都不认识，留在钱庄能干什么呢？我们这里可不需要劳力，只需要用脑子的人。”
掌柜狠下心来，恶狠狠的跟那少年说了一个“滚”字，又给站在后面的那两人递了个眼色，两人立马上前再次抓起少年往外拖。
董卿歌见此情此景，立马想要上前，可还未走两步便被一旁的人伸胳膊拦下。她脚步一顿，立马望向那人。
接收到董卿歌不解的眼神，宋霖轩冷静开口解了她内心的疑惑：“你就算是帮他这一次，往后你也不能日日的帮他，他在这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何必给自己留下麻烦？”
其实董卿歌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董卿歌觉得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我知道我日后没有办法日日帮他，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董卿歌这话说完不等宋霖轩反应过来，便抬步迈出去。
“掌柜。”掌柜听见有人从后面叫自己，十分惊讶，回头瞧见站在自己身后的正是坐在后院中翻看账本的董卿歌和宋霖轩，赶紧向他们问好。
董卿歌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少年。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掌柜听见董卿歌开口询问，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董卿歌说上一遍。这少年是钱庄的一名小学徒，可在招了他之后才知道，这小学徒居然连字都不认识。
“你为何要来董家钱庄？”这小学徒这么年轻，若是想找活大可以去别家。
小学徒瞧见掌柜对眼前的女子这般尊敬，便将真实情况同董卿歌讲了。
原来这小学徒是想要找一份赚钱的差事来赚钱养家。整个家里面能干活的只有小学徒一个人，小学徒的父亲上山打猎时不幸身亡，而母亲病弱，弟弟们又很是年幼，所以这个养家的担子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学徒也是兜兜转转才找到董家钱庄的活。
“松手。”
两人听董卿歌的命令松了手，小学徒明白就是自己被留下的意思，便立马跑到董卿歌面前，“扑通”一声给她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小学徒想感谢董卿歌，但是他除了给董卿歌行大礼之外，什么法子也没有。
董卿歌见这孩子倔得要命，便伸手将他拉起来。
可是当董卿歌触碰到小学徒的手掌时，脸上一惊，随后将他的手翻过来，手掌向上，看见上面布满茧子。
这小学徒也只有十来岁的样子，可这手上的茧子看起来却是老茧子。
瞧见这一幕，董卿歌不免有些心疼。
“掌柜。”掌柜就站在一旁，听见董卿歌又叫自己便立马上前。董卿歌松开小学徒的手，转身细细叮嘱着掌柜：“这孩子不识字，可瞧着也是个机灵的。若是能识字，便是锦上添花。”
她这话意思很清楚，掌柜却还是觉得不妥。
“小姐，这……”这实在是没有必要啊。
“你和他签订契约，他在董家做满十五年的工，董家便会教他认字和一些知识。”董卿歌说完后，掌柜的便给她提了意见：“小姐，十五年会不会太长了？”
董卿歌摇头，看了那小学徒一眼，便接着又添了一句：“董家还可以为他提供十五年的差事。”
掌柜听董卿歌这样说，明白董卿歌是执意要这样做，况且眼前这位大小姐日后可是要接管钱庄的，东家说的话，他也没有不知情的道理。没有旁的办法，掌柜只能下去起草契约。
站在一旁的小学徒此刻也是对董卿歌感激不已。在小学徒跟着管家下去之后，原本一直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的宋霖轩突然开口：“这便是你所说的授人以渔？”
董卿歌点头，她看着小学徒走远的背影，想着这下自己应该是帮到他了。
宋霖轩没有再说话，而就在董卿歌转身要回到亭子里继续去看账本的时候，冷不丁的听到宋霖轩突然提起一句。
“你帮得了这一个人，却不可能帮尽天下所有穷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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