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这才刚刚开始
九重宫阙如一座以金丝打造的豪华牢笼,奢华和窒息感双管齐下,笼中雀鸟挣扎翻飞,最后撞得头破血流,鸟散鱼溃。
江轻尘姐妹俩目送丞相府的马车离开,苍茫夜色下,竟生出几分生疏的味道。
“郁栖。”江轻尘先开口,“没关系的。”
你还年轻,以后一定还有机会的。
江郁栖神色淡然的像是没事人似的,额间的梅花妆在夜色下显得更加娇艳。“三姐,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的。孩子这事得随缘才行。”
鹅黄色宫纱在夜风下刮得猎猎作响,她仿若真的并不在意,抬眸看向苍穹那缺了一角的月,“姐,快要十五了呢。”
江轻尘应了一声,也看向那轮盈凸月,“是呀,郁栖,以后的定京城里,皇宫里,没人会把你怎么样,有姐姐在,有父亲在,有皇上的恩宠在,我们都会保护你。”
她沉重而认真道:“一切都结束了。”
江郁栖小脸娇嫩,被月光盖上一层透亮的光,她喃喃道:“怎么会呢,这才刚刚开始呀。”
江轻尘没有听清,她正想问她说了什么,张德明便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朝着他们两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才说:“江大人,皇上在金龙殿等您。”
江轻尘愣了下,随即问道:“等我?”
“是。”张德明讷讷道,“皇上准备了茶水点心,就等着江大人过去一叙了。”
江轻尘点点头,对江郁栖道:“娘娘,请。”
“江大人。娘娘。”张德明赶忙拦住她,对上她疑惑的眼神,给她解释道:“皇上只说让江大人您自过去,至于娘娘,夜里风大,先回储秀宫歇着。”
江郁栖看了江轻尘一眼,笑着说:“那本宫就不打扰姐姐和皇上谈正事了,先回宫了。”
“恭送娘娘。”
江轻尘实在好奇,“公公,您可知皇上找轻尘是为了何事?”
“江大人您去了就知道了。”
见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江轻尘也不再为难他,点点头,跟在他的后面。
紫鹃扶着江郁栖,还忍不住回头望,“娘娘,您说皇上找江大人是所为何事?这都快要戌时了,皇上今日留江大人在宫中过夜,说起来是为了陪伴娘娘您,可实际上,这江大人却是去了皇上的金龙殿。”
紫鹃到底是个姑娘,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江郁栖紧了紧自己的外衣,抬起漂亮的眼睛,“紫鹃。”
紫鹃连忙拍拍自己的嘴巴:“瞧奴婢的嘴,又说些让主子不开心的话,可主子,您的那位大姐能心狠手辣到为了自保出卖自己夫君,您的这位三姐会是善茬吗?娘娘您善良柔弱,最后可莫要让别人捷足先登了才好。”
江郁栖看她一眼,说:“我这个三姐,想要的可不是屈居于后宫一位。”她是该自由翱翔在苍穹的青鸟,九重宫阙根本困不住她。
月色皎洁,江郁栖看着那晚弦月出了神,良久,她才问道:“紫鹃,本宫要你送过去的东西,你……”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将药亲手送到了纪大人手中。”紫鹃的脸红了些,“纪大人说,多谢娘娘惦记,这都是他应该做的事情,请娘娘不必挂怀。”
紫鹃忍不住想多说些纪伯无的事情,“听说皇上想要封赏纪侍卫为正留守都督指挥使,可不知道为什么纪侍卫直接拒绝了。”
紫鹃也为他着急,“您说说,去做指挥使,不比做守着架阁库的侍卫要好太多吗?他留在宫里不就是为了升官进爵,可为什么要拒绝皇上?”
不过,架阁库倒是离储秀宫不远,这样她就可以天天见到纪侍卫啦。
江郁栖什么都没说,指甲掐进掌心里。
紫鹃还说:“奴婢去看望纪侍卫的时候,看到他的右手好像使不上力气,奴婢偷偷问了太医,太医说,纪侍卫的右手日后再难拿剑了。”
紫鹃不觉得不能拿剑是很重要的事情,她只觉得没人照顾纪侍卫,纪侍卫有些可怜。
“纪侍卫又没有娶妻,眼下受了这么重的伤身边都没有可心的人照顾着,着实是可怜的。”
纪伯无右手手筋被挑断这件事,宫中众人皆知,江郁栖就当自己是同情他,感谢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剑谱来,“紫鹃,把这本剑谱交给纪侍卫,就当本宫还了他这个人情了,在纪伯无身体大好之前,你都在跟前伺候着吧。”
紫鹃晕晕乎乎的接过,“娘娘……奴婢……”
“别说是本宫给的,也别说是本宫要你去的。”江郁栖看着她,“紫鹃你聪明,若是让他发现了端倪,本宫可要不饶你。”
紫鹃抱着那本剑谱,犹豫道:“可奴婢去照顾纪侍卫的话,娘娘您由谁来照顾呀。”
江郁栖点点她的额头,没好气的说,“本宫是谁?储秀宫那么多人,你还怕没人照顾本宫不成?双儿过两日便会回来,你只管安心去就好。”
紫鹃忍不住感动的热泪盈眶,她早就有这个心思,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成真了,一想到要和纪侍卫朝夕相处,她就羞涩又激动,“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她只顾着谢恩,却没有看到江郁栖的失神,她看着紫鹃的类似于欣喜的神色,不知怎么的,忽然涌现出一种名为羡慕的情绪。
究竟有多久,她没有这样真切的情绪了?
*
江轻尘从金龙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她看着手中的那块靳字令牌,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皇宫里的月亮好似都比外面的大些,风也是刺骨的,张德明一直在外守着,内殿里就剩下皇帝和江轻尘,眼下见江轻尘有些失魂落魄的出来,他上前恭敬道:“江大人,老奴这就命人带您去储秀宫。”
江轻尘抬手,制止住他的动作,“多谢张总管,不必了,储秀宫的路我认识的,我自己过去就行。”
张德明不知道皇帝同她说了什么,可他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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