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死契
狐妖果然狡诈！他压根就没想和邈然斗个你死我活，只是调虎离山甩开邈然。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江澈。
狐狸双目猩红，步步逼近江澈。
江澈将手上的木雕往地上重重一摔，“吧嗒”一声木雕裂开两半，数十道亮莹莹的灵气霎时逸散开来，这是狐狸占了三法寺一年以来积攒了无数香火汇聚而成的灵力，在这一瞬间全都化为乌有。
“啊！气死我了！”狐狸捡起摔成两半的木雕气的直跺脚，“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攒了一年的灵力，你这小东西，今天非把你生吞活剥不可。”
江澈先发制人捞起长剑攻向狐狸，长剑破风招招迅猛，可狐狸修炼千年更不是吃素的，他身形迅捷左右闪避，轻轻松松躲过了江澈的攻势。江澈内功尚浅但好在出手迅猛果决，密集的攻势一下子逼得狐狸步步后退，江澈瞅准狐狸一掌劈下来的间隙，左手接掌，右手握长剑直逼狐狸心口，“砰”一声江澈抵着狐狸往门上撞去，江澈的剑紧紧抵着狐狸心口。
狐狸右手勒住江澈的脖颈，左手抵住江澈持剑的手，两人久久僵持，江澈的剑只需再进半寸便可直插狐狸心脉。
两人已然使出全力，颈上青筋暴起，僵持之下难料胜负。
“呵……”狐狸嘴角勾起笑意，魅人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江澈的双眸，“不和你玩了。”
江澈眼看见狐狸的瞳仁忽然放大，变成诡异的赤色。
狐狸的眼睛天生有着迷幻作用，这千年赤狐的功力更是深厚，只不过盯着看了一眼，江澈脑子便一片空白，双手渐渐失力。
“陪你玩玩罢了，就你的功力还不够我一根手指头。”狐狸凑近江澈，拈起他的一缕头发闻了闻，“你可能不知道，你天生骨骼清奇血肉纯净，对我们妖魔和修道之人来说可是万里挑一的补益材质。反正落到其他人手里也一样，不吃白不吃！今天就孝敬爷爷我罢！”
江澈一阵眩晕，“哐当”一声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狐狸反手一挥把江澈掀倒在地，重重弹在门框上。
狐狸蹲下身，手捏着江澈的脸上下打量，“不过我没有吃过人，不知道哪种吃法风味好一些，要先从哪里下嘴呢，脖颈？手臂？你有没有建议？”
江澈狠狠瞪着他，手上力气全无，趁着狐狸不防抓起一片木板使尽全力往狐狸头上一砸，木板应声断裂，鲜血霎时顺着狐狸的脸侧滴落。
狐狸毫不在意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锐利的指甲倏然从指尖冒出来，他舔了舔手上的血迹，“那就从脖颈开始吧。”锐利的指甲嵌进江澈的皮肤。
江澈渐渐意识涣散，脑中思索着要如何逃生。狐狸加重手上的力道，江澈只觉得脖颈发麻，粘腻的鲜血淌进了衣领。
“砰——”
大殿的木门忽的被一股骇人的力量冲撞开，一个玄色影子闪了进来。
“穆清山君……”
穆清带着一身凛冽的冰霜寒气瞬行至江澈身边，召出破刃直指狐狸。
神剑铮鸣，狐狸晓得对方来头不小，一把甩开了江澈，变幻出赤焰弯刀与穆清对打。
“珰——”
“珰——”
“珰——”
大殿内只听到破刃与弯刀铮铮碰撞声，半炷香的功夫来回过了几十招仍未分胜负。狐狸凝聚灵力自掌心喷出妖火，这妖火至阳至毒，□□凡胎一旦触碰便顷刻化成灰烬。炽烈妖火如巨蟒袭向穆清，瞬息之间穆清腕间汇聚冰霜寒气，凝成寒冰锥齐发，与狐狸妖火抗衡。
妖火与冰锥阵胜负难分，巨大的冲击力震的三人连连后退。
“你这狐狸还不错嘛，我好久没遇到对手，这下我可要认真了。”穆清已然对狐狸另眼相看，外表花枝招展没想到意料之外地能打。
狐狸暗暗调息，笑道，“我叫晏溪，不叫狐狸。”
穆清紧紧握住神剑破刃，如疾风呼啸再次攻向狐狸，这次如她所言是认真的，攻势凶猛，让人无暇喘息。凌厉的剑法招招狠辣，夹杂着淳厚灵力的猛烈攻势，寻常人早已经招架不住。
硬碰硬晏溪不是穆清的对手，可他胜在反应灵敏身法灵活，每回都完美避开穆清的致命攻击。
穆清想速战速决，以破刃为阵眼造出天罡剑阵，变换出数十把利剑将晏溪牢牢围住，晏溪避无可避被困在了阵中，使出全力也攻不破这剑阵。
“刀剑无眼，还不束手就擒！再浪费时间这阵法可是会要了你的小命。”穆清知道以晏溪的功力绝对破不了阵，可这阵法实在是耗费体力，不能与他僵持于此。
江澈提醒穆清，“山君，他身上有我们要的七煞引的解法。”
这时晏溪从怀里掏出羊皮卷，笑道，“神仙姐姐你看你，我们比功力比剑法，你还耍赖给我布了个阵，传出去多不好听。这样，你把阵收了，我们公平对打。打赢了这羊皮卷便归你。不然……我可烧了它。”
晏溪打了个响指，一豆火苗便从他指尖窜了出来，他把羊皮卷慢慢移到火苗上，一脸假笑，“神仙姐姐，记载这七煞引的卷宗天上地下只此一卷，烧了的话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哟”。
红艳艳的火光映着狐狸媚笑的脸，实在让人牙痒痒。
穆清收回剑阵，“你打不过我，把羊皮卷给我，我放你走。”
晏溪思索半晌，叹了口气，细细摸了摸手中的羊皮卷，“我修炼千年可一直无法突破，偶然得到这失传的秘法，虽说是阴损了些，可到底是让我修为大涨。又有什么办法呢，神仙姐姐你人长得漂亮，我又打不过，算了，这玩意儿就给姐姐了。姐姐以后可别忘了我。”
晏溪一脸不舍的将羊皮卷递给穆清，那大义凛然的模样倒还让穆清有些意外。
“行了，你倒是个难得的对手，只是多行不义，又在我的地盘上惹事生非，既然惹了事就得付出代价。”
穆清伸手接过羊皮卷，没有注意到晏溪身后的手暗暗召出弯刀，就在穆清接过羊皮卷的瞬间晏溪一挥弯刀朝穆清砍了过去。
“当心！”
江澈留意到晏溪的动作，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推开穆清，那弯刀直直砍在了江澈胸口。
穆清一脚踹向晏溪，抽剑一斩，晏溪连连后退，可破刃的剑气仍给他脸上挂了彩。
江澈给穆清当了人肉盾，狰狞的伤口从左肩过心脏直至胸下巨阙穴，成了一道血肉模糊的沟壑，那皮开肉绽的伤口好似生生将人撕成两瓣，大片血迹瞬间浸透外衣。
“这是我欠你的……”
江澈眼前一片空白，直直栽倒在地。
晏溪的赤焰弯刀亦是上古利器，不比穆清的破刃逊色多少，江澈的□□凡胎挨了这一刀，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晏溪见穆清杀红了眼，趁她分身乏术连忙逃遁。
穆清腾不出手去追晏溪，连忙将江澈放平于地上，用手探了探他的脉息，眼看江澈的脉搏越来越微弱，鲜血淌了一地，纵是杀伐果断的穆清也有些慌乱。她一面用灵力给江澈的伤口止血，一面自神庭给他灌入生气，源源不断给江澈输送灵力。若是寻常的伤者有穆清淳厚的灵力治疗，纵是没有马上康复也能保住性命。
“江澈！你个傻子，我是神仙你替我挡什么刀。”
“别睡！”
穆清不断加大力量，眼看着江澈脸色越来越苍白，渐渐没有了呼吸。
已经来不及了！江澈被上古妖刀伤及心脉，纵有穆清及时出手那皮开肉绽的伤口却毫无愈合的痕迹。
“阿澈——”
周函之和邈然师徒二人赶了过来，几人看着躺在地上面无血色的江澈十分惊惶，“怎么会这样！”
“臭狐狸呢，我宰了他！”
“快救救他呀山君！快救救阿澈！”周函之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帮江澈按着胸口的裂痕，“怎么回事，他没有心跳了，快救救他呀！”
邈然蹲下身将灵力汇入江澈的神庭穴，半晌又探了探他的脉息，无奈摇了摇头。
“他已经……”
“阿澈……”周函之双手沾满了血迹，不停轻拍江澈的脸颊呼唤他，希望他只是像从前一样和自己闹着玩，闹够了就会醒过来。他不死心，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江澈这个人，比木头还笔直刚正，喜欢做善事、打抱不平，像他这样的好人，怎么会说死就死！
“阿澈，快起来，再不起来我就抓住你的乌龟小红，拿它煲汤喝！”
江澈的身体越来越冰冷。
“山君你快救救他呀！为什么要见死不救？”周函之绝望的朝着穆清哭喊，“你不是很厉害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山神穆清，为什么不救他！”
穆清平淡道，“他已经死了。就是再厉害的法术也救不回来。谁让他做蠢事，倘若他不自作聪明帮我挡那一刀也不会死。”
穆清的冷漠凉薄实在让周函之心惊。
他强忍一眶热泪，对着江澈喃喃自语，“阿澈啊阿澈，你虽生于侯府却一生清苦，风华正茂的年纪都没来得及尝人世间的甜，竟然就这么撒手人寰了。你说你要当好大理寺少卿，正世间之乱流，平天下之不公，如今可才刚刚开头呢。你还说有机会要与我一同去游历天下，行侠仗义……你常念道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可如今这算什么，周伯怎么办……再也没有人与我一起踏马郊野，再也没有人陪我吃宵夜……”
穆清本该离开了，可说到底江澈的死她无法全然置身事外。而且每次看到他的眼睛，她竟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一种遥远却清晰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况且穆清从来不是凭感觉行事的人。
亦从来不是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人。
穆清看着江澈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让开。”穆清对周函之道。
周函之抬起一张泪痕斑斑的小脸，一脸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给穆清腾了位置，躲到墙角哭去了。
穆清让邈然和言墨把江澈扶起来，江澈僵冷的身子勉强被二人支成盘腿坐着的模样。穆清坐到江澈对面，用破刃在右手掌心割开一道血痕，将自己的血点在江澈的眉心、嘴唇、心口处。穆清闭目运气，口中念着咒诀，周身霎时灵光乍泄，在穆清及江澈的周身形成一道璀璨的屏障。
穆清将双手置于江澈两肩，她的额头紧贴着江澈的额头，眉心抵着眉心，她闭着眼不断念着咒诀，通过这有些尴尬怪异的姿势，穆清身上的灵力汩汩渡到江澈身上。不一会儿江澈眉心、心口处被点染上穆清血迹的地方发出莹莹亮光。
“她在干什么？难道是在给阿澈超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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