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未来了7
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
江栗在监狱里等了陆伏曜很久,有三四年那么久,久到江栗都快忘了陆伏曜长什么样。
可悲的是陆伏曜从未出现在他面前过,他甚至没来得及记住陆伏曜的模样,就失去了见他的自由。
更令江栗感到嘲讽的是,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他喜欢男人是种精神病。
他父母用精神病的理由想给江栗保外就医,但监狱给他们的答复是:同性恋并不属于精神疾病。
江栗渴望了那么久的认同,竟荒诞的在监狱里得到了。
而江栗对父母提出的重新上诉的请求,从一开始的强烈抗拒变成了捂着脸懊悔落泪,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当年挨打的证人都死了一年多了,就算想翻案也不可能了。
又过了一年,江栗的爸爸忽然说有了陆伏曜的消息,他才回国不久,摇身一变成了个有权有钱的上层人士,通过一些人的帮助逐渐建立起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其实江栗他父亲还隐藏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陆伏曜结婚了,陆伏曜能有现在的成就,全靠妻子的家庭帮扶。
但江父害怕江栗知道这个消息会发疯,所以选择了隐藏。
江父只是说成了有钱人,却始终不肯来看江栗一眼。
江栗终于放下了所有对陆伏曜的幻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真的成了替罪羊,陆伏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踩着他的脊梁骨得到的。
江父给过他一巴掌,警告他不要后悔,竟成了预言,轮到他在牢房里扇自己巴掌,后悔的嚎啕大哭。
陆伏曜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他有好几次想找江父谈事,可最后都被对方拒绝。
而且江父不仅仅是拒绝陆伏曜的对话,更是在商业上猛踩陆伏曜,陆伏曜现在的实力在江父之上,在别人嘴里睚眦必报的活阎王,对江家却是一忍再忍,近乎是纵容的态度。
江父不可能对陆伏曜有好脸色的,任对方再怎么容忍,江父对陆伏曜的厌恶只会多不会少。
好不容易在一次招商会上,陆伏曜遇见了江父,有了对话的机会。
结果陆伏曜刚拦住江父,就被面前苍老的男人甩了一巴掌,“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陆伏曜诧异地望着江父,不明白这一巴掌是为什么。
“都是你把我儿子带坏了!你带他搞什么狗屁同性恋!他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是你毁了他!你恶心!你不觉得你恶心吗?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的?”
江父揪着陆伏曜的头发,向着座位上的政商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震声介绍:“陆伏曜!勾引我儿子和他搞同性恋,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你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你见不得我儿子好,你不得好死啊!”
陆伏曜和江父唯一一次对话,却是让陆伏曜恨透了江父。
他这些年都在国外渡过,他并不知道江栗发生了什么,以为只是和自己为江栗顶罪那次一样,至多在拘留所关上半个月。
所以当江父抓着他头发,当着那么多人面前骂他恶心,骂他是阴沟里的老鼠,他好不容易洗脱的阴暗面,重新覆上了陆伏曜的心眼。
陆伏曜相信江栗现在肯定被关进了戒.同所,他那迂腐不能理解他们的父母,绝对是逼疯江栗的最大凶手。
只要自己帮江栗把他们处理掉,那么江栗就会重获自由,跟着自己好好过日子。
他们有未来的,而且未来一片光明。
没过几个月,江家花了几代人费力建起来的商业大厦,被陆伏曜背后强大的力量,轻轻一推就倒的渣都不剩,只余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江父是被陆伏曜活活气死的,他年龄大,又要操心自己唯一的儿子,自己的妻子的身体也早就为江栗哭垮了,他身上的压力逼得他无法呼吸,最后在陆伏曜强压之下,一口气没咽下去,硬生生逼死了自己。
江母摔坐在自家荒芜的院子里,哭着把手边的灰尘往陆伏曜身上抛。
“你告诉我江栗在哪,我就不逼你了,我会让你们都过得幸福的。”
江母一边摇头一边哭,崩溃地指着陆伏曜控诉:“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啊——!”
“他死了?”陆伏曜不能接受这个信息,连呼吸都在沉重的发颤。
江母又抓起一捧灰尘丢到了陆伏曜的外套上,泪如雨下地控诉他:“你有妻子有家庭,你还找他做什么?!”
“那都是利用,只有江栗才是我的真爱。”陆伏曜坦诚地回答,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江母扯起嘴角凄惨一笑,用袖口擦了擦眼泪,颓废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陆伏曜身边,苦涩地笑骂他:“你读书的时候就是这么利用栗子的吧?你倒是没变,一直都是狼心狗肺。”
江母没敢把这件事说给江栗听,她把江家的一切都拱手给了陆伏曜,然后搬到了破旧的老房子里住着,天天以泪洗面。
江母的身体并不好,只是这个家全靠她撑着了,他不能倒下。
幸好陆伏曜还有良心,他每月都会命人给江母送钱,江母没了丈夫没了儿子,也不得不接受陆伏曜的救济。
江栗在监狱里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看着形单影只孤独前来看望他的母亲,尽管母亲不说,但他心里有了答案。
江栗望着母亲憔悴的模样,只能自己强撑起精神去劝慰母亲。
江栗隔着他们之间的玻璃板,一只手放在玻璃上,笑着说:“妈,我很好,我一切都好。”
“好……好……”江母望着江栗陌生沧桑的脸,心情复杂地欲言又止,“你……你还喜欢男人吗?”
江栗无奈一笑:“妈,我说了你又要和我生气。”
“那你还喜欢他吗?”
不用提那个人的名字,母子二人心知肚明,又默契地恨他恨到牙痒痒。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会再和他有任何联系。”在母亲的注视下,江栗咬着牙一字一句加重了声音低吼:“我恨他。”
江母放心了,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江母前脚刚走,陆伏曜后脚就来了。
尽管所有人都瞒着陆伏曜不说江栗在哪,可他还是找到了江栗,在得知江栗为他要坐十年牢的时候,火急火燎地就跑了过来,连工作穿的西装忘了脱,带着挂有“首席执行官”的名片出现在江栗面前。
江栗当然是选择不见他,主动挂断了传话筒,以身体不适为由强行切断了这一月一次才有的见面。
见不到江栗,陆伏曜就选择给监狱里的他写信,不写信的时候就到处找关系,急迫地想把江栗从监狱里弄出来。
陆伏曜的信是走特殊渠道偷偷送到江栗手里的,尽管每一次他都撕了,可每一天都有新的信送到,陆伏曜仿佛先一步知道他会撕信。
在第七年的寒冬,江栗终于打开了每日一封的信件。
“我知道你不可能不恨我,我也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是我一走了之,我把我们的事情想的太简单,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如果知道我绝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你从没问过我,我为什么要把那个人伤成这样,而离开你以后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想等你出狱后把那些事,把我们的误会一一说清楚,我绝不负你,绝不。”
也是在打开信件的瞬间,狱警带着人叩响了江栗牢房的门。
“你被保释了。”
江栗诚实地拒绝:“我不符合保释条件。”
狱警抓着江栗的衣服就把他往外提,“谁说你不符合,你有病,脑子有病。”
陆伏曜站在监狱门外,靠着他特意洗过的宾利,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虽然这次胸口没有冷冰冰的名片,可还是带着高高在上、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
江栗想起了,他去陆伏曜的小镇去找他,他穿着单薄的洗到褪色发黄的衣服,靠在一辆不知多少人骑过的破烂电瓶车边,冻得浑身发抖还要不停刷着手机生怕漏了外卖订单。
现在该是江栗一身破烂,狼狈地站在光鲜亮丽的大少爷面前了。
他们的地位来了个天差地别的大扭转。
“栗子!”陆伏曜看到江栗后,眼睛惊喜地亮了起来,“我想着保释的单子应该下来了,所以就来这等你了,我等着我们的未来呢。”
陆伏曜在寒冬腊月的时候,站在监狱外等了好几天了,他不敢上车坐着,生怕自己会错过江栗的出狱。
江栗却疏远地望着他,甚至还朝后退了好几步,“我不想听你说话,我不在乎你过的有多惨,我也不在乎你有多爱我、有多想我,你千万别说这些东西,我听了都觉得假,我都不在乎了。”
“你要是后悔了还来得及,我现在还能转身回去继续坐我的牢。”江栗半侧身指了指后面缓缓关上的监狱牢门,忽然压低了声音阴暗地盯着陆伏曜说:“不对……这牢该是你坐才对。”
陆伏曜已经走到了江栗面前,他掐着江栗的下巴,强行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确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人来人往的监狱门口,他第一次能坦然主动地向众人揭露自己的性向。
江栗却毫不犹豫地对准陆伏曜的舌头,猛地咬了下去,咬了陆伏曜满口血。
陆伏曜痛苦地捂着唇佝偻着背后退,江栗则擦了擦嘴角的血。
愤恨的红从胸膛染上脖子,江栗捏着拳头把隐忍的所有恨意一股脑怄了出来:“我们不可能有未来了!不可能了!别再痴心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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