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未来了
“陆伏曜回来了！”
江栗得知这个消息后，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早饭忘了吃拿起手机就往外跑。
陆伏曜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江栗学着做个乖孩子，在父母面前极尽听话，学校、家里两点一线。
江栗循着朋友发来的地址，推开房间门的第一句是：“陆伏曜他人呢？”
门后的人早就在等他了，在江栗推门而入的瞬间，两侧的礼花筒喷了出来，无数耀眼的彩条与纸花冲到了半空，在炫目的舞池彩灯映射下，在江栗眼前绽放出了不虚烟花的璀璨。
可江栗的目光穿过了那些无意义的东西，着急地在派对房间的人群里寻找关于陆伏曜的蛛丝马迹。
“他不在这，你们骗我。”江栗皱了眉头，转身就要走。
江栗的几个狐朋狗友赶紧从后面抱得抱腰，抓得抓手，强行把他拽回了房间里，按在座位的最中央坐下。
接着，一个写着“HappyBirthday”的花环扣到了他的头上，伴随着两声拍掌，灯光骤然暗了下来，灯光再次亮起时只落在江栗一人身上，他看着蛋糕上的蜡烛亮起，被推到他的面前。
“你怎么能把你的生日忘了，还得咱们哥几个给你提醒庆祝，你放心往年都是我们给你过的，今年也一定会给你过。”
江栗没办法把思绪放在自己的生日上，只是着急地问：“那陆伏曜呢？”
对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不肯出来我们只能这样把你骗出来过生日了。”
江栗的眉眼黯淡了，无法被眼前温热的烛火照亮。
有人推了他一下，劝道：“你生日先许个愿吹蜡烛吧。”
江栗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许愿。”
江栗双手合一，抵在自己的鼻尖上，缓缓闭上眼睛，把他的愿望一字一句说给自己听。
江栗的愿望很简单，但又很难实现。
“我想睁开眼就看见他。”
许下这个愿望，江栗就不敢睁眼了。
怎么可能说出现就出现，他这倒霉蛋没走过运，许愿恐怕也没有神明愿意听。
等了很久很久，周围的人大声地起哄，推搡他拿他开玩笑。
直到周围的一切忽然突兀地安静了，一切的声音都听了下来，江栗只听得到音箱里仍在放着生日快乐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江栗睁开眼，他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门口，江栗也看了过去。
当江栗的目光落在陆伏曜身上的时候，他的目光呆滞了，片刻后立马又用力地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陆伏曜？你来做什么？你有钱给咱江哥送礼物吗？”有人开了这个头去嘲笑陆伏曜，嘲笑声也就越来越大了。
陆伏曜果然局促地退后一步，藏到了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江栗抓着开口嘲笑他的男人，照着脑袋就是一拳打下去，声音从喉咙里震了出来：“他能来就是对我的礼物，这可是你们嫂子，谁敢嘲笑他，我就打死谁！”
江栗攥着拳头穿过人群快步冲到了陆伏曜面前，认真地一点点把陆伏曜的模样重新刻回瞳孔里。
“你去哪了？是我害了你吗？我……”
陆伏曜打断了江栗的话，他的手动了一下是想抚摸江栗太阳穴上的伤口，但还是克制地问：“刚刚在许愿？许的什么愿？”
江栗直白地说：“许得我睁开眼就能见到你。”
陆伏曜低下头自嘲一笑：“我没钱，我送不起礼物。”
江栗用力抓住了陆伏曜的手，也低头期待地去望着陆伏曜，“那你能不能……亲我一下？这就是你能送给我最具重要意义的礼物。”
面对寿星如此强烈的要求，陆伏曜捧起江栗的唇，和上次在车站的吻一模一样，只是唇对着唇，没有进一步的试探。
是江栗主动往前，撬开了陆伏曜的唇，在他唇内横行霸道，陆伏曜隐忍纵容江栗对他做的一切。
咸湿黏腻的吻在众多视线的注视下，持续了很久很久才结束。
陆伏曜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他还是不喜欢别人注视他们的关系。
江栗察觉到陆伏曜的情绪低落，赶紧抓着陆伏曜的手带他离开了这里。
两个人聊了很多，举止并不亲密，至多是肩膀抵着肩膀一起在路上行走，垂下的手不经意间贴在一起，但很快又移开了。
陆伏曜没来上学是不想再多交一年昂贵的学费，他自己报名了高考，自己在家准备，平时就打工为福利院的弟弟妹妹们出生活费。
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江栗而来，是全国的数学竞赛在市里招募选手，陆伏曜打算去考了给高考加分。
面对陆伏曜的坦诚相告，江栗释然一笑，“你没事就好，我们还有未来可以相见。”
两个人在街头分开，分开时平静自然，像是两个普通朋友招手告别。
但江栗怎么都没有想到， 下一次见面，竟然就是他和陆伏曜最后一次见面。
他们离开没几分钟，陆伏曜就收到了一个陌生人传来的视频。
视频里的他，搂着江栗的腰，任江栗主动在他唇中索取。
视频拍得很清楚，就在江栗那群鱼龙混杂的朋友里，趁机录下来用来威胁陆伏曜的。
“我知道你也报名了竞赛，但我家有路子能把你的名额改成我的，你替我去考，考好了我就不把这个录像发给江栗的父母。
“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他的父母看到这个视频，你的前途恐怕要被毁得渣都不剩。”
陆伏曜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他第一反应不是去想自己被毁，而是江栗的命会毁在戒.同所里。
陆伏曜没有选择，他只能同意。
他用了别人的名字去参加了考试，不负对方众望，拿到了全市的金奖，对方才销声匿迹仿佛没来过般。
陆伏曜知道那个人是谁，他随时可以去举报，举报完自己还能坦坦荡荡地为参加考试，说不定能直接通过全国数学竞赛直接被高校录取。
可陆伏曜不能这么做，他和江栗沾上了关系，他的步子就再难固执地大步向前迈了。
陆伏曜以为这样他和江栗就没事了，只要捱过这段时间，捱到他们大学毕业彻底独立，便是想怎么样都可以。
但陆伏曜把人心的贪婪想得太简单了，这一次对方又约他回到了市里，带他去踩点了高考考试教室，告诉了他高考内部漏洞。
对方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想要陆伏曜放弃自己的高考，去帮他高考作弊。
陆伏曜果断道：“我拒绝。”
“很好，那我就去揭发你帮我作弊，大家都别想活了，我没书读还有家里养着，那我看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前途。”
“我拒绝。”陆伏曜摇头，他不要前途了。
对方急眼了，拿出手机翻出了陆伏曜和江栗亲吻的视频，摆在陆伏曜面前，“别忘了这个视频！我现在就发给他爹！”
陆伏曜的瞳孔猛地紧缩，不悦地压低眉头盯着手机后面的人。
“你以为我想留着视频？我一想到我手机里存了两个同性恋亲嘴的视频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啊，真他吗恶心，你自己不觉得你自己恶心吗？”
江栗听到这种话，还会警告对方一次，但陆伏曜不会。
对方的手机被夺走在地上砸得粉碎，下一秒他的脑袋就被人抓着头发往墙上砸，砸完墙把他摔在地上，一脚又一脚猛地踩在对方背上，仍觉不解气，端起教室的椅子，恨不得把他身上所有的骨头都打断。
陆伏曜发了疯，他在对方身上无意识地发泄着怒火，把对方打到头破血流，奄奄一息，连救命的声音都呼不出来。
江栗回学校拿资料的时候，正巧就撞见了教室里发生的一切。
江栗站在窗口，害怕地向后走了一步。
可当陆伏曜转头看见他时，眼底流露出来的无助情绪，江栗又赶紧冲了进去。
江栗不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把陆伏曜紧紧抱住，安慰他：“没事的，没关系的，你帮我过一次，我也帮你一次。”
“你必须帮我了，我马上要高考了，我不能再耽误了……”陆伏曜无助地在江栗怀里哭成个孩子，向他一声又一声哭诉着自己的难处与委屈。
……
“是我动的手，都是我做的。”
江栗他爹穿过警察拉起来的警戒线，当众给江栗甩了一巴掌，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栗是个小混蛋，但是小混蛋的父母很清楚他不敢杀人的。
这一巴掌把江栗脑袋都打昏了，半天才沉闷地从喉咙里吐出浑浊的声音：“我知道，是我把他打成这样的，因为他骂我是恶心的同性恋。”
江栗的父母当场和他断绝了所有的关系，那个被打的人最后抢救无效脑死亡，成了植物人，那人的父母不接受金钱调解，于是江栗按照故意杀人罪判了整整十年。
从开庭到判刑，陆伏曜都没有出现过一次。
他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似乎陆伏曜在江栗怀抱里落的泪，只是在骗江栗给他做这个替罪羊，帮他去受那整整十年的牢狱之灾。
没有未来了，再也没有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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