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年
听竹峰,竹林繁茂,耸立山野。
晨风穿梭竹海,前往曲径通幽处。中途竹叶作响,编织成优美的笛声。以笛声为引,穿过竹海,来到崖边。
一少年白衣飘飘,鬓发轻浮,手握竹笛,忘我奏响。他身形挺拔,手指修长,脸庞俊秀但不阴柔。闭合的双眼,双手轻盈的动作,都写满了沉醉。一缕晨光照在他身上,更添飘飘欲仙的氛围。
忽然,竹林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响,白衣少年停止鸣笛,左手后背,右手紧握竹笛。
铮!一柄泛着寒光的宝剑自竹林冲出,径直刺向白衣少年,手握剑柄的是一个青衣少女。
白衣少年双脚微张,扬起竹笛迎了上去。剑尖与竹笛相撞,震倒了周围大片的竹子。青衣少女冷哼一声,增大力道,转身劈下。白衣少年再次迎了上去,只是这次他手中的竹笛被劈成了两半。
少女乘胜追击,飞身刺了上去,只见少年不慌不忙,抬起后背的左手,两根手指夹住了刺来的剑尖。灵气相撞,再次吹断了大片竹林。
少年手臂甩向一侧,宝剑脱手,刺进了崖壁。
“不来了!不来了!每次都是你赢!”青衣少女娇嗔一声,上前揽住少年的胳膊撒起了娇,“哥哥~你就不能让我赢一次么?”
少年轻点了下靠在自己肩膀的少女额头,宠溺道:“行,下次让你赢。”
此二人正是牧霖和牧湘。
光阴如梭,十年时间,他们不再是当年的小乞儿。
“哥哥,你还是找个趁手的兵器用用吧,就算你灵气比我高,可你用竹子做的竹笛根本驾驭不住你的灵气,我稍一用力,你的笛子就断了。”牧湘边拔下刺进崖壁的宝剑边说道。
牧霖丢掉手中半截的笛子,轻轻敲了下牧湘的脑袋,道:“我本来也不是用笛子来打架的呀。”
牧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可爱的模样是这凉爽的清晨间,竹林深处最美的风景。
“回去了,师父在静室等我们呢。”牧湘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时不时地回头做个鬼脸,牧霖默默跟在后面,满脸宠溺。
十年过去,她已成人,可在他面前,她还是那个小姑娘。
醒心斋,静室内,牧霖与牧湘跪坐在地,景鸿点燃香薰后盘坐下去。
此情此景与十年前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昔日的孩子成人,景鸿的鬓边也生出来一丝白发。
景鸿递给二人两个木牌,木牌上刻有醒目的“听”字。
“经掌门决意,宗门三天后会举办一场比试,以此检验弟子的修行成果,到时候,掌门和各峰长座都会前去观看,你二人可不要给为师丢了脸面。”
牧湘把象征身份的木牌系在腰上,道:“师父放心吧!到时候我和哥哥一定会打的他们满地找牙,绝对不会给师父您丢人的。”
“如此甚好。”景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我凌霄宗人才凋零,十年过去,不知道你们这些新一代弟子是否能扛起我凌霄宗的传承大旗?”
“师父不是向来不问世事?”牧霖反问道。
景鸿:“师父性子平淡不假,可宗门中事我身为长座又如何避得开,倘若宗门不能得以传承,为师又有何脸面面对你们的师祖。”
牧霖正色道:“师父放心,徒儿相信各位师叔伯的眼光,新一代弟子定是人才济济,宗门定会得以延续。”
“罢了。”景鸿挥挥手,“你二人去吧,好生准备。”
兄妹二人退出醒心斋,关好房门,举止毕恭毕敬。
二人在听竹峰生活至今,并不顽劣。只有真正经历过颠沛流离的人才更懂得珍惜家的温暖。
牧霖随牧湘来到少女的闺房,这等私密空间仅对自己至亲至爱的人开放。
小姑娘从案台上拿起一个还未完成的刺绣,道:“哥哥,你看我绣的好不好看?”
牧霖仔细观察着,实在是看不出它应该的样子,可禁不住小姑娘一脸的期待,道:“好看!湘儿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牧湘咯咯地笑了几声,道:“哎呀,哥哥,你就别哄我了,我知道,其实你什么都没看出来。”
牧霖尴尬地眯了眯眼。
“话说啊哥哥…”牧湘把玩着自己的作品,说道:“听竹峰就我们两个人,你说,宗门会武的时候,如果我们两个都输了,师父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牧霖轻笑,道:“傻丫头!想什么呢!首先,师父不会不要我们,其次呢,谁说我们就一定会输?!”
“哥哥你这么厉害肯定不会输,我可是没什么自信。”
“不一定要赢到最后,宗门那么多人,我们只要拿到一个好名次就行了。”
牧霖看了牧湘的宝剑一眼,继续说道:“再说了,师父传给你的六脉剑诀可是宗门的上乘功法,这把宝剑又是师父亲自炼制的,湘儿你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牧湘吐了吐舌头,道:“可是,六脉剑诀分六层境界,而我只学会了一层。”
牧霖轻点下她的额头,道:“师父说过,他修行百年也只到达第五层,你才修行十年就有了一层的感悟,已经很厉害了。”
“湘儿你不要怕,到时候你如果输了,哥哥替你打回来。”
牧湘眉眼弯成了月牙,道:“嗯嗯,有哥哥罩着我,我谁都不怕!”
“傻丫头。不过话说回来,你的这把宝剑也一直没有个名字。”
“是哎要不哥哥帮我取一个吧。”
牧霖把剑拔出剑鞘,盯着剑柄处的‘湘’字看,沉吟片刻,道:“那就叫潇湘。”
牧湘接过宝剑,爱不释手:“好好听呀!你以后就叫‘潇湘’喽!”
皓月当空,夜色深沉,听竹峰只有醒心斋还有灯火的光亮。
牧霖为景鸿倒上鲜茶,回到对座。景鸿始终安详地注视着牧霖的一举一动。
待牧霖坐定,景鸿举起茶杯轻品一口。
“不知师父深夜唤弟子前来有何要事?”
景鸿指了指牧霖身前的茶水,道:“快尝一尝,凌霄宗的泉水泡的茶,向来没让人失望过。”
牧霖品一口,香气沁人心脾。
“怎么样?”
“确实是好茶。”
牧霖给景鸿添满,给自己再倒上一杯。师徒二人重新坐定。
景鸿开口道:“十年了,想来这还是你来听竹峰后,你我师徒第一次一起喝茶。牧霖,你可还记得当年和为师初遇时的情景?”
“自然记得,要不是师父收留我和湘儿,不知道我们兄妹现在在哪。”
景鸿摇头,道:“牧霖啊,师徒如父子,你就不要再说这些了,为师想说的是,你还记得当时你我的承诺否?”
牧霖低眉轻笑,道:“徒儿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是多麽的幼稚可笑。说实话,徒儿深知,当年是师父垂爱,而我居然还问出有何好处这样可笑的问题。”
景鸿满目慈祥欣慰,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你毕竟还小,又带着湘儿四处行乞,见惯了人间冷暖,世俗一些也无可厚非。”
“为师现在想问的是,你修行十年,有何感悟?”
牧霖沉吟片刻,道:“弟子惭愧,这十年,师父教我修心习武,还将五行诀这样的上乘功法传于弟子,弟子虽不敢说有何成就,可弟子知道,此时的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可就算如此,弟子心中所想只有师父,湘儿和自己。”
景鸿不语,只是一直喝着茶。
牧霖为师父添满,继续说道:“师父今日的话,也当真是让弟子惭愧不已,不瞒师父,弟子心中从未生出过传承宗门的想法。但师父放心,弟子不是白眼狼,宗门和师父收留我,那宗门和听竹峰就是我的家,我绝不会做出有害宗门的事情!”
“喝茶。”景鸿看牧霖喝完,开口道:“牧霖,不用说这些,你我师徒十年,师父通晓你的为人,人各有志,师父不会逼你去怎样,只是你要知道,有些责任是你必须背负的。你天赋异禀,能够过目不忘,是师父修行百年以来见过的最卓越的人才。”
“虽然明天就是宗门比试,可为师并不担心,为师相信,你一定能技压群雄。师父虽然对你寄予厚望,可为师不会逼你,毕竟宗门的传承并不是一个人和一代弟子就可以轻易做到的。师父随性一生,宗门中事一直是你师叔伯们操劳,就连你掌门师伯下令让我收徒,增添人丁,我也只是收了你和湘儿两人。”
“当我带你们回来时,看到凌霄宗早已不同以往的情景,我才意识到,身为长座,我真的逃避了太多的责任。本以为宗门有你师叔伯们支撑就够了,可是那并不是我不作为的理由。宗门现在的样子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景鸿面色惆怅,盯着杯中倒映的自己怔怔出神。
牧霖始终态度恭谨,认真地聆听教诲,再加上他头脑聪明,自然听得出景鸿的苦心。
牧霖起身跪拜下去,道:“师父放心,弟子明白您的苦心,我不会推卸和逃避,弟子一定会承担起属于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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