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她是刘皎皎

夏潇潇，刘皎皎，夏潇潇，刘皎皎，夏潇潇，刘皎皎……

        他想了一路，夏潇潇的声音，刘皎皎的声音；夏潇潇的脸，刘皎皎的脸。是了，夏潇潇就是刘皎皎，刘皎皎就是夏潇潇。一定是了。

        可……真的是吗？

        漩涡越来越大，他就要被淹死了。喘不过气，不能再想。

        等下飞机……等下飞机，他一定要问清楚，一定要！

        飞机穿越云层，灯红酒绿的c市逐渐进入视线。

        飞机减速，落地，滑行。他握紧了手。

        他坐在前面，他一直坐在那，等着后面的人下。

        他看到了她。抱着包，艰难地往前移。

        “刘皎皎。”喊出声的瞬间，一切都已注定。

        很多年以后，当苏落再次乘坐同一架飞机，再一次从g市飞往c市时，他想起来很多年以前的场景。如果当初他没有开口喊出那个名字，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他会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结婚，生子，工作，为了家庭奔波劳碌？

        他是不是，会很幸福，陪在自己妻子身边，看着孩子追着狗，在草坪上嬉闹奔跑？

        而不是，尽管拥有了一切，却觉得人生只有一片空白？而不是，这个大好的时光里，他却永远只是工作，应酬，或是靠着一座低低的坟墓，恨她只留下自己一人。

        得到再失去，比从未得到，更绝望。

        “刘皎皎。”终于还是喊出了这个名字，眼睛一瞬间变得猩红。

        “嗯？”她讶异地看着他，确定他是在看自己，“苏……落？是……你吗？”

        ……

        他跟同学辞别，在同学们暧昧妒忌的眼神中，他与她并排走。像2012年的那个秋天，他和她，在夕阳的余晖里，一直走，一直走。

        他和她一边走，一边说话。他听她说，她去了g城，给一个小孩当保姆。她说，先生和太太对她很好，每个月的工资，比别人多了一倍不止；她说她这次回来，是想把爷爷接过去，爷爷年纪大了，一个人在c市不行；她说她这次打算多待几天，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了。

        是，很多年了，再有半个月，就整整六年了。

        他跟她说，他高考结束了，考上了s大，暑假结束他就要去a市了。她跟他说恭喜。又开玩笑似的说“苟富贵，勿相忘”。他想，她真的不适合开玩笑。

        然后他们一起去吃了饭，很简单的炒菜，两个人都吃得很慢。结束后，她坚持要结账，她说，等到以后，你工作了，到时候，请我吃大餐，我一定会好好敲一笔。

        为了那句以后，他没有再拒绝。他感觉到她变得不一样了，她似乎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幽默，变得大方。可却让他更加心疼。他心疼她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悲伤，淡淡的。

        最后，她跟他告别的时候，她说，她现在叫夏潇潇。夏天的夏，潇洒的潇。潇洒的夏天。

        可是怎么会有秋天潇洒？说走就走，从此了无踪迹。

        他想起了一句矫情的话，“遇见你，花光了所有的运气。”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花光了所有的运气，但是他愿意，用这所有的运气，换一次六年后机场的重新相聚。

        夏潇潇，夏潇潇。夏潇潇是她的名，可对他而言，她只是刘皎皎。

        仅仅是刘皎皎而已。

        这次，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高考结束妈妈就给他买了手机，国产的，很好用。她拿出手机，他惊讶，她的手机居然和他是一个系列的。这算不算一种缘分？

        她的号码，他看了一遍，就记住了。是了，他的记忆力真的很好。

        一回到家，他就想拨通那个已经熟记于心的号码，但是客厅转到卧室，他最终只是发了短信，问她有没有到家。

        小心得都不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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