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有良心吗
颜珺再次醒来已是三日之后,入眼的是轻纱帐顶,拔步床旁的小几上熏着香,丝丝袅袅的飘散开去。
三天前的事情她还依稀记得,安昭临竟然将邓承煜请来了华岩城。
只是接下来的事她就一概不知了,出了牢门,精神得以放松,还没出县衙就已经晕过去了,这一晕就是三天。
想撑起身子下床,连连翘了几次颈子,也没能成功,反而将浑身伤口扯的生疼。
无奈只能乖乖躺回枕头上,等着人来。
不过须臾,房门被推开,一个婢女端着托盘进来,颜珺闻声侧头望过去。
见她醒了,婢女放下手里都托盘,三步并两步来到床前,福了福身:“颜姑娘,可算是把您给盼醒了!”
素白小手在颜珺额头探了探,而后放心的舒了口气:“老天保佑,已经不热了。”
“我这是在哪?”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很没水准,但颜珺却是很好奇,这不是河西村,也不是饭庄,所以这是何处?
“回颜姑娘的话,这是驿馆,奴先服侍您喝药,然后去叫郎中来。”
小婢女手脚麻利,很快服侍颜珺将药喝下,一溜烟的奔了出去。
婢女走后,门外很快传来脚步声,安昭临步履匆匆而来,行到床前,踌躇片刻,开口先是一句对不起。
颜珺知道他是在替自己的母亲道歉,本想摇头告诉他不必如此,可脖子上的伤口还未愈合,稍稍移动,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珺儿,是我母亲一时糊涂,将你害成这般模样,也是我无能,未能护的你周全。”安昭临满心愧疚,他把所有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给颜珺带了的波折与伤痛。
刚刚醒来不久,颜珺声音十分沙哑:“哥哥,不必太过自责,即便你母亲不去做证,徐知县也会找其他人的,他要取我性命为他外甥出气,是一早就谋划好的,即便没有安大婶也会有别人。”
如今颜珺只怪自己疏忽大意,没有料到徐知县会将事做绝。
颜珺越是宽慰自己,安昭临心里的自责就更重:“珺儿,都是我无能,是我的错!”
“好吧,是你的错,不过我原谅你的过错了,哥哥就不必再感伤,对了!宁大人怎么样?”颜珺想将话题岔开,不想再看安昭临满怀愧疚。
她的话问出口,安昭临没来得及回答,就人替他答了:“还算有点良心,不枉我为你受了这一身的伤。”
尖细的语调不似往日那般高扬,而是透着几分虚弱。
不待颜珺起身,宁九容已经带着郎中来到床畔。
安昭临起身让位,与宁九容并肩而立,郎中一番看诊过后,细细嘱托:“这位姑娘高热以退,暂无性命之忧,只是身上的伤还需要细细调养,以免落下病根儿。”
郎中离去,宁九容毫不避讳,矮身坐在了颜珺床畔:“这里由我照顾便好,安公子去招呼你的母亲与与妹妹吧,她们在前厅等了许久。”
安昭临神色微动,想回绝却说不出口:“珺儿,我去去便回。”
颜珺轻轻点头,牵起嘴角安慰:“我已无大碍,哥哥尽可宽心,莫让安大婶和安凌等的焦急。”
安昭临转身离开,脚步还未跨出门槛,宁九容就忍不住一声冷哼:“哼,我真怀疑那个书生是妖怪变化,不然怎么能将你迷得神魂颠倒,好坏不分。”
颜珺望了眼门口的方向,微微颦眉:“民女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我舍命救你,一句谢谢就完了?在牢里都话我可还记着呢,你可是说欠我的恩情这辈子都还不完了?”一边抱怨,一边还故意将衣襟抖了抖,胸前被烙铁烫伤的地方露出一角。
皮肉已经焦黑,纠结在一起,虽然这几日清洗涂药,但伤口处依旧狰狞可怖。
颜珺见了,将眉头皱的更深,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颜珺拧眉不语,眼神中带着愧疚,宁九容借杆儿上高,动作更大胆了些。
牵着颜珺的手向心口探去:“你摸摸,皮肉都熟了,几日过去疼得我无法安眠。”
颜珺略有抵触,想挣脱却又怕触疼了他的伤口,最后轻轻叹了声,将指尖放在伤口边缘的红肿处。
颜珺指尖微凉且柔软,贴在伤口旁,凉丝丝的很是舒服,而颜珺态度顺从,没有反抗,让宁九容心里很是熨帖,如今微微垂着眼皮看颜珺,脸上表情很是受用……
“宁大人,其实你大可不必以身犯险,落得自己一身是伤。”颜珺幽幽开口,即便心存感激,但还是觉得他脑子有点不够用。
“情急之下别无他法,我虽品阶比徐知县高,可我身在户部,管不得刑部的事,若不以身做饵,速斩速决,恐怕待翻案时,你早就已经死透了。”当日宁九容并非鲁莽行事,是有备而来。
他命安昭临拿着自己的令牌去见邓承煜,说自己被徐知县私自扣押,有性命之忧。
这才将邓承煜从青州请了过来。
而后他只身去救颜珺,为得就是逼迫徐知县将自己也抓起来。
几次挑衅吴洪也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他对自己用刑。
徐知县私自捉拿钦差大臣,还动用私刑,光是这一点就够他人头落地了。
颜珺轻轻将手抽回,又低低到了声谢谢。
似不满颜珺将手收回,狐狸眼又瞪了过去:“谢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不爱听,若是有什么实际的表示,到是可以做一做,比如说以身相许什么的,我就很愿意听。”
他的直白,让颜珺有些尴尬:“大人莫要开这种玩笑,你明知我心悦他人。”
“心悦他人?那个书生除了皮相尚可,还有何处过人?更何况他母亲如何待你,你也清楚,纠缠下去会有结果吗?”提起此事,宁九容心里就燃了火,自己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如此真心相待一个人,可她到好,对自己不屑一顾不说,还死皮赖脸的缠着一个草包怂货,这让他如何不气?
颜珺被他说的禁了声,抿唇不语,她心里何尝不知有安齐氏在她和安昭临今后的路便会异常难行。
可要她因为这放弃,又实在不甘心,恨一个人简单,爱一个人却不易,若是能自控,这辈子的宁九容又为何舍了安危来救自己呢。
见颜珺不语,宁九容涌到嘴边的刻薄话又咽了回去:“罢了,罢了!我呀,又自做多情了。”
话虽如此说,心里还是憋闷,幽怨的看了颜珺一眼,负气起身,可刚走出没两步,又转身回来。
趁着颜珺没防备,捻着颜珺脸颊掐了一把,颜珺吃痛,嗔怪到盯着他。
他却满意的勾起嘴角,扯出笑来:“解气。”
看着宁九容虚浮的脚步,颜珺抬手揉了揉微红的脸颊,喟叹:“你要的我给不了,但救命之恩我是一定回偿还的。”
出了颜珺的卧房,宁九容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垮了,每走一步扯动伤口,都疼的他龇牙咧嘴。
饶是如此,他也没安生,慢吞吞的挪到了前厅后的小室。
安齐氏带着安凌还未离去。
前几日听说徐知县抄家被捕,吓得她带着安凌东躲西藏,见没什么波澜,今日方才敢出来寻安昭临。
此时她正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拍着身旁的小几厉声喝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安昭临神情却是麻木:“母亲,孩儿已经说过了,仕途这条路儿子不会再走,此生我非珺儿不娶,您就成全我们吧!”
安齐氏双目瞪大,踉跄几步摔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闷咳不止,远远看去,一副病入膏肓的形容。
见母如此,安昭临清冷的目光略有碎裂,上前几步,替安齐氏抚背顺气:“母亲,儿子不孝,求您成全。”
好半天将气息捋顺,安齐氏又掩面而泣,边哭边开口:“你是要活活的气死我才甘心啊!我要被你活活气死!”
她心中气安昭临,更恨颜珺,此时亦是对着她万般诅咒,恨不得她即可死去。
开始时她对颜珺只是容不下,看不惯,可几次三番没能将二人拆散,怨气叠加,如今她已经对颜珺恨之入骨。
听得二人对话,宁九容心中极是不屑,以安齐氏对颜珺的态度,即使她们二人成了婚,今后颜珺也是一样没有好日子过。
颤颤巍巍的从小室踱了出来,一步三咳,未见身形,声先传到堂前。
安齐氏哭声一顿,寻着咳嗽声望了过去。
好半天过去了,宁九容才慢腾腾的走了出来。
见了面,安齐氏一眼就认出宁九容是那日在颜珺家中与其搂抱在一处的男子,眼中立马涌出厌恶,将头别向一侧。
一直垂头不语的安凌却目光微动,见着宁九容摇摇欲坠的模样,满是关切担忧。
只不过宁九容所有注意力都用在了装模作样上,没注意到安凌的目光。
“习之兄,咳咳……这二位便是你母亲和妹妹吧。”明知顾问,在后边偷偷看戏,自然不如前厅看得真切,他想看看这个小怂包是如何说服他母亲的,要是不能说服,自己便帮他一帮,至于怎么个帮法就未可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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