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杀伤力
下午五点钟，简丹准时出现在朝阳大厦门口。
一袭高级感十足的黑色修身连衣裙，如一支墨笔般曼妙勾勒出她的身体曲线。
玲珑的胸，纤细的腰，丰满的臀，处处皆是风韵。一头丰洁浓密的黑亮长鬈发斜拢在胸前，轻盈灵巧的脚步自带一种音律般的韵味。
夕阳正在西下，红霞飞满天。当她胸佩霞光款款行来，所到之处，就像磁铁般强烈吸引着他人的目光。
不远处警方的监视车辆中，值班的警员已经换成了郑直这一组。
遥遥看着简丹那个风情万种的身影，梁姗满脸都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的灰心表情。
“这个简丹每次出现时的衣着发型妆容仪态统统都是好评，让人没法不摸着良心点赞。虽说同样是女人，但跟她一比我都觉得自己……”
梁姗黑自己终究还是有点下不了嘴，话没说完只是叹气。
谁知耿直boy郑直在一旁很干脆地接了一句：“跟她一比，你简直像是假冒伪劣的。”
梁姗没法不黑脸，“闭嘴，别逼我当着师弟的面动手打你啊！”
后座上的小王是个机灵鬼，赶紧插嘴岔开话题说：“刚才简丹走过来的样子，让我想起了电影《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梁姗被提醒了，忙不迭地点头附和。
“是哦，她和电影中的女主角非常神似。同样的美得不可方物，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女人魅力的极致。而且她们的遭遇也很相似，不幸的遭遇和惊人的美丽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觉得特别惋惜特别同情。”
唐泽安提前五分钟就等在朝阳大厦的门口，等待着简丹的出现。
当她摇曳多姿的倩影终于出现，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仿佛突然间成为了舞台，所有路人都自动退化为人肉背景板，而她是舞台上唯一光彩夺目的女主角。
就连夕阳与晚霞，仿佛也是为了衬托她才存在的配角。
“唐经理，你已经到了，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是刚到。”
“那就好，如果让你等太久就不好意思了。”
“这盒就是我们银行为vip客户准备的节礼，请简女士笑纳。”
唐泽安笑容可掬地把手里的那盒粽子递给简丹，她笑微微地接了过去。
黑色衣袖下露出的半截玉臂，晶莹白润得如有磁力，让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在上面停留了片刻。
片刻的走神后，唐泽安很快恢复了常态，彬彬有礼地对着简丹半躬了一下身子。
“好了，东西已经送到，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简丹浅浅一笑说：“唐经理，让你专程跑这一趟真是过意不去。我现在没空招呼你，改天再请你喝咖啡作为答谢吧。”
“不用那么客气。就算真的一起喝咖啡，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买单的。男士主动买单是基本的社交礼仪，不是吗？”
“看来唐经理是一位绅士呢。”
“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类绅士，但绅士风度还是有的。你忙去吧，我不耽误你了，再见。”
“再见。”
作为一个擅长讨别人喜欢的人，唐泽安在揣摩人心方面很有一手。
他知道像简丹这种女神级别的大美人儿，不知道有过多少男人在她面前表现得像只哈巴狗一样。
如果不想被她看轻与怠慢，就绝对不能毫无底线的献殷勤，更加不能死打烂缠，必须要循序渐进地、有分寸地去接近。
简丹微笑着与唐泽安挥手告别。她站在夕阳余晖里，漆黑的眼睛和头发，还有那一袭黑裙都流动着斑斓的霞光，看上去无比的明艳动人。
虽然已经驾驶着汽车离开了朝阳大厦，但是唐泽安的脑海中依然反复重播着简丹满身霞光明艳动人的样子。
他情不自禁地由衷感叹：如果美是一种杀伤力，那么她的杀伤力是百分百级别。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儿，一般的所谓美女不过只是漂亮而已，哪有她那份韵味。
唐泽安的汽车消失在马路另一端后，简丹拎着那盒粽子，身形婀娜地笔直走向警方停在一旁的跟踪车辆。
小王有些懵：“她怎么朝着咱们这边走来了？”
梁姗同样一脸懵的神色：“母鸡啊（粤语“唔知吖”的谐音）。”
郑直也不无迷惑地眨巴着眼睛说：“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咱们在跟踪她，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不至于现在想要跑过来抗议警方妨碍她的人身自由吧？”
在三名刑警大眼瞪小眼的懵圈中，简丹已经走到了车窗旁。她盈盈含笑地弯下腰，一双秋水眸子波光粼粼地轮流扫视着每个人。
“警官，你们辛苦了！”
“呃……”
梁姗苦笑着抹了一把脸，“不辛苦，为人……”
她差一点自然而然地说出了“为人民服务”，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的监视任务不适应这一类表达。只能硬生生地切断了自己的语音系统，一脸尴尬值满格的神色。
小王也自动进入了哑巴模式，只有一根筋的钛合金钢铁直男郑直还能正常作答。
他十分耿直地说：“干我们这一行辛苦是难免的，都已经习惯了。希望你不会觉得我们的监视会给你带来困扰，就算会也没办法，因为目前来说这是唯一一个可能抓到嫌犯的途径。”
“这是你们的工作，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今晚要加班，可能会在工作室呆到十二点左右。你们慢慢等，不用太心急啊！”
言笑晏晏地跟几名警察打过招呼后，简丹转过身重新走进朝阳大厦。经过一楼大堂接待处的前台时，她随手把那盒粽子送给了当班的工作人员吃。
这天晚上，简丹果然直到十一点钟还没有离开朝阳大厦。
那个时候，实习警员小王已经先下班了，就剩下梁姗和郑直守在车里继续执行任务。
她感觉有些犯困，就打着哈欠说了一句“我快要睡着了”。
话音还没落，一旁的郑直就直接在她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掐得她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你干吗？”
郑直一脸真诚地说：“我刚才犯困的时候就是这样解决的，你看你也一下子就精神了，很管用吧？”
哭笑不得的梁姗决定一拳打回去，“那我也帮你解决一下犯困问题。”
“别打，我现在不犯困，我倒是有点饿了！”
听郑直这么一说，梁姗也感觉到了饿，而且肚子还凑热闹似的咕咕叫了两声。
跟踪小组在跟踪工作中，一日三餐按惯例都是吃快餐解决。乏善可陈的快餐消化得很快，这个钟点肠胃基本上是空无一物模式。
“我也饿了！离交接班还有一个小时，我快要饿死了。”
梁姗随口发了一句牢骚，郑直却很认真地对她展开了科普教育。
“一个小时饿不死人，有人做过实验，正常人如果不吃不喝能撑上七天左右。”
面对钢铁直男如此感人的单线思维，梁姗只有苦笑的份儿。
十一点半过后，简丹那辆白色宝马车缓缓驰出了朝阳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经过警方的跟踪车辆时，她还轻按了一下喇叭，是示意他们跟上的意思。
郑直驾驶着汽车跟上简丹的车子时，梁姗在一边叹气说：“越来越觉得这样的跟踪毫无意义，因为被跟踪者实在太配合了。”
郑直认同地点头：“是啊，这么配合的被跟踪者只能说明她根本不在乎警方的跟踪，也就间接说明无论那个嫌疑人是谁，都极有可能已经逃去天涯海角了。”
“咱们只能寄希望予那个嫌疑人会忍不住想跑回来见她了。唉！”
两名刑警并不知道，简丹不在乎警方的跟踪与监视，并非他们所猜测的那样想要保护那名stalker。
只是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实在不愿意去回想，更不愿意对人重新提及。对于自己命运多舛的前半生，一直以来她都很想彻底把它封印掉。
然而，那些已经封印多年的往事，在今年这个万事复苏的春天，却像冬眠的蛇虫鼠蚁般被惊蛰的雷声唤醒了，一桩接一桩地破土而出。
通过一些草灰蛇线般的线索，警方破获了二十四年前晏庆海被杀的真象；也发现了当年孙万里在育材中学性侵未成年女生的禽兽行径。
现在，他们还在逼近另一个已经被掩盖多年的真相。
简丹不知道警方是否能够揭露这个真相，或许能，或许不能，她都不在乎。一切就交给莫测的天意吧，她会坦然接受天意安排的一切。
回到翡翠城的家后，简丹先去儿子房间看一看早已入睡的小舟舟。
熟睡中的舟舟看上去与正常的孩子没有区别，稚嫩的小脸蛋肉乎乎粉嘟嘟的，真像一只新鲜饱满的红苹果。
她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在儿子的苹果脸无比温柔地吻了两下。
亲亲你，我的宝贝。即使你是一个弱智低能的傻孩子，你依然是妈妈的心头肉。妈妈会永远爱你，呵护你，照顾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弃你——绝对绝对不会那么做。
新的一天降临，跃出地平线的朝阳将金色光芒涂满大地。
这天，关于唐泽安为封露购买保险的具体日期被查清楚了。
经过刘川在保险公司的走访调查，唐泽安是两年前与封露结婚不久后为她投保了三个险种。与此同时，他也为自己投保了同样金额的险种，身故受益人是妻子封露。
保险公司的业务员记得这对夫妇当年是一起来保险公司买保险，两个人的保险单同时签字生效。
他表示这种情况也很常见，现在年轻人的保险意识都很强，年轻夫妇结婚后在规划未来时都会考虑到风险因素。购买保险就是为了分担风险和减少损失。
业务员还记得男方购买保险的初衷，是万一有什么意外能留下一笔钱给妻子作为生活保障。
女方的想法是如果不幸猝然降临，自己能留一笔钱给孩子。
虽然他们还是新婚，目前还没有孩子，但以后肯定会有的。而且她还想生两个，因为她特别喜欢小孩。
从保险公司业务员口中了解到的信息，让刘川觉得有关唐泽安杀妻的猜测可以到此为止了。
因为保险两年前就买了，而且是封露和唐泽安一同前往保险公司购买，身故受益人也是她亲笔填写了丈夫的名字，并非他瞒着她私自买保险再把自己指定为受益人。
两年后发生的坠崖意外，应该就只是纯粹的意外。
梁姗也觉得没有什么疑点可查了，再一次对郑直说：“你必须承认，这就是一个巧合了吧？”
郑直却摇着头说：“巧合只是可能性之一。”
“请问可能性之二是什么？”
“可能性之二，就是唐泽安没准两年前就开始计划要杀死妻子骗取保险金。这段婚姻或许就是一个精心布设了两年多的局。”
刘川大吃一惊：“what，直哥你能证明吗？”
“不能，我只是指出有这么一种可能性。如果唐泽安是个聪明人，就知道提前两个月为妻子买保险再杀妻未免操之过急，但提前两年而且还是由妻子亲自签字购买，对他来说安全系数就要高多了。不是吗？”
“可是单凭一个可能性，是不能指控别人杀妻这么严重的罪名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当然，我不能指控唐泽安杀妻，我只能对此持怀疑态度。”
梁姗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怀疑他？”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喜欢在案件中遇上巧合这种因素。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我更愿意相信很多都是故意为之。”
郑直一根筋地不认同封露死后唐泽安领到五百万保险金是巧合，梁姗只有祭出杀招了。
她敲着桌子问：“那你怎么解释封露坠崖时没有任何人在场，是她独自一人摔下去的。如果是唐泽安蓄意杀妻，请问他怎么做到的这一点？”
这一点郑直实在想不通，如果只有一位目击证人，还可以怀疑他是否被唐泽安收买作伪证。
但是封露摔下悬崖时，附近观景台上的几位摄影爱好师都亲眼目睹了那一幕，他们都能证明当时那处空地上没有任何人。也就是不存在有人故意推她下去的情况。
“我不知道，这一点我解释不了。”
“如果这一点解释不了，那你的第二种可能性就不成立。明白吗？”
郑直重重地叹口气不再说话，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不服气的，可他实在反驳不了梁姗。
刘川把从保险公司了解到的情况汇报给任远飞后，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想要仅从唐泽安继承了亡妻封露的身故保险金就认为他杀人是绝无可能了。
但是，对于郑直那个唐泽安可能提前两年精心布局骗婚杀妻获取保险金的假设，任远飞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的。
在唐泽安与封露的这段婚姻中，女方比男方大三岁。
姐弟恋往往阻力重重，何况封露也不是特别漂亮特别优秀，还是父母均已去世的孤女，家境相当一般。
以唐泽安的个人条件，应该不难找到更好的结婚对象。
可是，他在认识封露短短几个月后就很快就跟她结婚了。真是那么巧遇上了真爱吗？
新婚期间，封露就和唐泽安一起去保险公司购买保险。会不会是他刻意为她洗脑的结果？
要说唐泽安还是具备这种能力的，凡是擅长讨别人喜欢的人，大都深谙如何打动人心。
如果他有意无意地跟妻子提及保险金能在出现意外变故时为他们的孩子提供生活保障，女人与生俱来的母性心理很容易被打动。
封露为自己买保险主要是想在意外降临时留一笔钱给未来的孩子。她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女人，计划要生两个。
可是结婚两年多的时间里，她却一直没能如愿以偿地怀上孕。
有两家医院的纪录显示封露和丈夫唐泽安前去做过不孕不育方面的检查，检查结果是两个人都没有问题，但就是怀不了孕。
年轻夫妇身体机能正常却一直无法怀孕，这种情况可能有多方面的原因。
但具体到封露与唐泽安这一对，会不会有一种原因是人为刻意导致的结果？
譬如，唐泽安并不希望妻子怀孕，所以一直在暗中喂她吃避孕药？
所以，如果真像郑直怀疑的那样，唐泽安当初和封露结婚其实是一个精心布设的局，从上述情况看似乎也能说得通。
这段婚姻如果是为了杀妻骗保的终极目标，唐泽安当初为什么会跟自己大三岁条件普通的封露闪婚，理由可能非常阴险。
当然是因为她父母双亡，孑然一人，他能在她死后全额继承保险金。
婚后封露一直没法怀孕，也是他刻意阻挠的结果。因为他根本没把她当妻子，只当她是一台人肉印钞机，当然不希望生一个孩子出来碍事。
只是，怀疑归怀疑，说得通归说得通，却缺乏证据来证明这一推测。
毕竟封露之死是有目共睹的意外坠崖，如果不能推翻这一点，那么唐泽安蓄意谋杀妻子的可能性就不成立。
既然无法证明唐泽安有杀妻骗保的可能性，那么有关他的调查只能到此为止。
而警方在继续跟踪监视简丹的过程中，也没有其他有价值的发现。
她一直坦然出入于几个常去地点：家、设计工作室、代加工厂、面料公司等等，见过的每一个人经核查都身家清白没有问题。
电话监控方面也没有任何异样。
一般来说，她的电话内容无非就是两种，要么是业务方面的事，要么是家里的事。偶尔有些乱七八糟的电话推销，她都是一听就直接挂断。
这期间，唐泽安又给简丹发过一次短信，打过一次电话。
短信是端午节发的，祝她节日快乐。电话是昨天打的，说是之前建议她购买的那只基金已经达到预期收益目标，是时候套现出来了。
虽然不清楚简丹在唐泽安建议下购买的基金具体盈利了多少，但她当天下午就给他回了一个电话，礼貌地对他表示感谢。
“唐经理，这只基金的收益比我的预期更高呢，谢谢你。”
“不客气，为客户理财是我的本职工作，你们的满意就是我的动力。对了，最近有几只新基金要发行，其中一只我十分看好，想要推荐给你。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好啊。”
“那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咱们见个面详谈一下吧？”
“明天我看能不能抽出时间去你们银行一趟，你不会外出吧？”
“一般不会，那我明天在银行等你。”
“嗯，明天见。”
第二天下午，简丹再次去了唐泽安工作的银行，警方也同样全程监控了他们的会面。
会面过程跟上次一样，基本上都是唐泽安在履行理财经理的职责，为她详细介绍自己推荐的基金产品。
因为简丹去得比较晚，四点半后才来，谈完话正好是唐泽安的下班时间，所以他直接拎起自己的公文包跟她一起走出银行。
银行门口不见简丹那辆白色宝马车，唐泽安不由自主地询问：“你的车停在附近了吗？”
“车子送去检修了，我是打车过来的。”
唐泽安马上主动请缨：“那你现在要去哪儿？我可以开车送你。”
“哦，不用了，不好意思麻烦你，打车反正很方便了。”
“这个时间是打车高峰期，没那么方便的。还是我送你吧，反正我有车，顺路送你一程也就是多踩几脚油门的事。当然，我的车没你的豪车好，如果你嫌弃的话我就不坚持了。”
简丹莞尔一笑：“唐经理，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再拒绝了。我要回朝阳大厦的工作室一趟，不知道跟你顺不顺路？”
她的笑像一阵风吹过来，吹得唐泽安的心像树叶般沙沙直动。尽管朝阳大厦的方向与他的家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他也不假思索地就点了头。
“顺路，我正好也要去那边办点事。”
简丹上了唐泽安的车，晚高峰期间的交通各种堵，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开了足足四十分钟。
这期间，他们在狭小的车厢里独处，具体聊了些什么警方完全一无所知。
车子抵达朝阳大厦后，唐泽安跳下车为简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他的神色非常愉悦，显然这段与简丹独处的时间让他感觉好极了。简丹浅笑盈盈地下了车，似乎过去的四十分钟对她来说也同样愉悦。
唐泽安与简丹再次会面的具体经过很快上报给了任远飞，他看完报告后，若有所思地想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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