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园散记

傍晚，约莫五点钟，天空灰蒙蒙的，雾霾弥漫，看不见夕阳，像一个刚刚燃烧尽了的焚场。一切都是灰的，山是灰的，水是灰的，楼房也是灰的，灰的似乎有种厚度。远远望去，像一幅水墨画。

        公园里，我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的溜达。风一阵一阵的乱刮，很轻。刮来的远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味道好闻极了。刮起了地上的枯叶，戏耍在半空中，像纸钱飞舞，久久不能落地。地上的树木、杂草、枯叶、假山都是我熟悉的朋友。七八张掉漆的木椅错乱摆放，上面都坐了一些人。比如刚刚下班的某名牌大学牛教授，他方头，高鼻梁，长脖子，身材枯瘦细长，斜歪在椅子上，一手拿着金丝眼镜在盘弄，一手捂着手机挂在耳朵上，从他不断的笑容中可以看出他聊的很愉快，似乎忘记了回家。比如时尚靓丽的熊女郎，披着某名牌鼠毛大衣，裹着超短的黑皮石油般虎裙，大方的散发着昂贵的香水。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搞搞翘着，一指高跟的红皮鞋在脚上似乎要掉落却不掉落，红的像凝固的鲜血一般恐怖。粉白的脸对着手里玲珑的小镜子左看右看，似乎对自己的装扮不是很满意。比如一对对有情有义的情侣，他们拥抱着在一起，有的叉着脖子，有的接着吻舍不得松开，隐约发出吧唧吧唧刺耳的声响，像吸盘套在了挂钩上。他们像一塑塑雕像。我加快了脚步，我能感受到我已经打扰了他们，因为他们投来一致怪异的眼光，这个眼光是不喜欢的，这眼光像冬天里的冰条放进了我的脖子里受难。

        我来到湖边。公园的中央有个湖，很小。四周的垂柳，此时没有叶子，像姑娘染的黄头发。每当不舒心的时候我会来这静静思绪，调节心情。此刻湖里早早有几只鸭子大大咧咧的霸占着，这块湖水不再清澈，像搅碎的粪便向四周扩散。我讨厌鸭子，因为在我的印象里鸭子是最肮脏的，没有公德心。它们能将清澈的湖水瞬间搅浑的本领，发出令人腥臊作恶的臭味。它们弯着细长的脖子插进湖底，啄摸着自己刚刚产下的粪便，咂砸嘴吧吞进肚子里，生怕不注意就被别的鸭子抢走。它们拍打着翅膀溅起我一身的脏水。

        “妈蛋！”我气急了，拔起地上一块小石头，使出吃奶的力气砸向它。我扔石头是很准的，这个我很自信，我小的时候就经常扔石头游戏，技术早已百步穿杨。果然那只鸭子被我击中脑袋，发出呱唧的声音的摇到对岸。我嘲笑着它们。我讨厌这种呱唧的声音，像极了长椅上接吻的声响，令人心烦意乱。感觉自己不如那些的鸭子，像城市里的蛔虫或者排泄物，这些肮脏的东西终会排除体外。我离开的湖边，双脚像蒜锤一样沉重。天气寒冷，我还没有找一块食物填肚子，真是太不应该了。

        公园门口，一个熟悉的老妇开始在忙碌着，一辆破旧的三轮上，立起一个漆黑的铁锅，妇人咕咚咕咚的倒进新鲜香油。我很庆幸的看到，我一直以为那些黑心商贩会循环利用那些油，看来这个老妇是善良的。老妇生起了火，火光照亮了她的脸庞，她的脸像干涸很久的河床，道道皱纹像裂开的沟壑。又像裂开的石榴。这一边，老妇接着和起了面粉，娴熟的准备着她的炸面饼生意。

        凉风，刮落了树叶，它们飘荡了一下慢慢落在地上。看着落叶，感觉人生像落叶，从出生到落地，平平淡淡，毫无事迹，不免悲凉。

        我想拾一拾这些树叶。曾经那些美丽的树叶，似乎还生活在我的身边。我想把他们拾起来，夹在笔记本里。取个什么名字呢？名字无所谓，就叫落叶散记。我想等老了，行动不便的时候，翻开他们，增添一些回忆，何不美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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