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亮亮，怎么和客人说话呢！”邱红一边换鞋一边呵斥，宋镜湖忍住心中的幸灾乐祸，努力让自己想起此行的目的。

        “我来看你你还骂我，你有没有良心！”宋镜湖幼稚的丝毫不让。

        “我有没有良心？温特和告状精挑唆大班的打我，你敢说不是你让的？”

        宋镜湖抿抿嘴，为了巩固和邱阿姨之间的统一战线，她昧着良心摇摇头，“真不是我让的，你要是不再叫李秋敏告状精，她，她应该就不会捉弄你了，我替她给你道歉。”

        邱红深知自己这个儿子被老太太宠成了什么德行，但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会不心疼，至于这次受伤是不是宋镜湖挑唆的，她心里也有数。

        两边都有错，但现在为大局考虑也不能分辨这种事情，她只好蹲下来打圆场，“亮亮以前不懂事，以后不会他要是再给小朋友起外号，你就来告诉阿姨。但是同学之间要友爱，不能打架。”

        周秀兰也是一脸尴尬，啪的一巴掌拍在自己闺女的屁股上，“听到了没有？再欺负小朋友就笤帚疙瘩炒肉！”

        宋镜湖揉揉自己英勇负伤的屁股，乖巧点头。刘晓亮自觉占了上风，下巴一昂抽了抽鼻涕。

        “你既然来了我家，”刘晓亮本来想再耍耍威风，余光里感觉他亲娘脸色不对，半路刹车换了张笑脸，“那就是我家的客人，你可以玩我的玩具。”说完背着手一瘸一拐的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回头看着宋镜湖，十分霸总的歪了下脑袋，“过来吧。”

        “这还差不多。”邱红脸色稍霁，点点头招呼周秀兰落座。

        邱红不是传统顾家的女人，实在没有在家里招呼客人的厨艺，因而只能打了电话让楼下的饭馆儿送菜上来，刘晓亮扒着门缝偷听，在如愿以偿的听见糖醋排骨四个字以后，回过头给了宋镜湖一个歪嘴龙王笑，霸总语录再次上线，“小丫头，看在糖醋排骨的份儿上，我可以对你好一点，但是你要识相，再敢放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

        “系统，我感受到你的爱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玛丽苏剧本，成长型霸总吗？”

        系统也被刘晓亮尴尬到脸酸，“这孩子，长大了或许可以拿来榨油。”

        “不过话说回来，你非得来邱红家里干什么，在幼儿园门口不是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吗？”系统撇撇嘴，“来了还要配合霸总表演。”

        宋镜湖也扶了扶额头，回答的有气无力，“温特说他见过石香兰的情夫，我想着要是能从邱红这里拿到李英华丈夫的照片，让温特辨认一下，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那邱红要是没有呢？”

        “亏你还是高级文明的产物，”宋镜湖在心里沧桑点烟，“一点儿都不智能，这里离春堂派出所只隔了一条街，随便给邱红个理由，我不就能拿到照片了？”

        “我被研究出来又不是为了破案的！”系统愤愤不平。

        “那不然？你被研究出来是吃干饭的？”宋镜湖嫌弃的擦了擦刘晓亮粘在奥特曼上的鼻涕，心中后悔不已。自己再等一天又何妨，干嘛非得急着要照片呢。

        邱红也知道宋镜湖来家里肯定是有事，看宋镜湖手上粘了脏东西，就站起身带她去洗手。

        卫生间门一关，她将宋镜湖抱到小板凳上，一边开水龙头一边特务接头似的示意她快说。

        宋镜湖将心中推断和盘托出，邱红的表情惊疑不定，水流哗哗作响。

        “邱阿姨，”宋镜湖伸长了胳膊将水龙头关上，“现在你们警察几乎在被张胜男她们牵着鼻子走，我不知道一线刑警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张胜男肯定没指望一个李英华能拖延多少时间，幕后的人应该已经在消灭证据准备潜逃了。现在多耽误一秒钟，就多一分抓捕的难度。”

        邱红点点头，“我一会儿下楼取饭菜的时候回一趟档案室，孟秦之前来补办过身份证，证件发来了他还没取走。”

        宋镜湖心下大定，从小板凳上爬下来，和邱红一起离开了卫生间。

        晚饭过后，周秀兰带着宋镜湖往家里走，路过之前爱童幼儿园的位置，那里现在还被警戒线围着。周秀兰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子往前走，宋镜湖坐在车后座上，也歪着头看向笼罩在暮色之中五彩斑斓的建筑，仿佛一条在黄昏苏醒的斑斓巨蟒，令人不寒而栗。

        “镜镜，”周秀兰站住脚步，回头看向她，“你就是为这个回来的？”

        “是，但不全是。”宋镜湖注视着墙上的卡通画彩绘，“说实在的，妈，我很害怕。”害怕自己回不到过去，害怕自己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更害怕回去要面对父母曾经付出的代价，让自己遇到系统的那个代价。系统让她一个人回到1998年，说是完成遗憾，但谁知道呢，也许不过为他人做嫁衣裳。

        周秀兰摸了摸她的头发，“不怕，有妈妈呢。”她搂住自己的女儿，认真端详着她的眉眼。

        “有妈妈呢。”她重复道。

        母女二人在幼儿园萧条的门前拥抱了好一会儿，周秀兰近乎自言自语的问道，“镜镜，你长大了是什么样子啊？”

        宋镜湖抬起头俏皮的笑了笑，“我长大了，当然是会变成像妈妈一样的大美女啊。”

        “就知道溜须拍马。”周秀兰点点她的额头，“好了，回家吧。”

        “我当时觉得这厨房和餐厅里的味道不太对，”宋奇峰站在李英兰家的客厅里，指着被物证科扫雷一样搜查过一遍的厨房说到，“正常人家，一般只有开火做饭的前后才会频繁的开关冰箱，也就是说，厨房里的味道应该是新鲜饭菜和冰箱里的冻货两相掺杂。但是这里不一样，冰箱反复开合，但是却没有开火做饭。”他用衣角垫着手打开冰箱，“还有这里面，细闻能辨别出来一点古龙水的味道。”

        “和郑德凯常用的牌子做过对比吗？”

        “做过了，就是同一种。”宋奇峰站起身把刘勇和徐铭让进厨房。

        “你在屋里搜查过后，就下楼给你师傅打电话抓人了？”

        宋奇峰点点头，“是，这事情我做的确实不符合规定，但是我和师傅实在怀疑孟秦，又怕去晚了疑犯潜逃…刘队，徐师傅，这事儿是我提出来的，我师父原本不答应，我就偷跑出来……”

        “你不用替你师傅抗雷，我们几十年的老伙计了，他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徐铭拍了拍宋奇峰的肩，和刘勇对视一眼，刘勇眼中带着些笑意，“你师傅倒是也不白抬举你，是个有良心的。但是你可记住了，下不为例！”

        宋奇峰重重点头，“刘队，徐师傅，刚才审讯的时候，孟秦咬死了说自己不知道郑德凯死在他家，我经验不多，但是他话里话外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这人，不会是李英华一个人杀的吧？”

        “我和你徐师傅在这点上也有不同意见，”刘勇蹲下伸手在碗橱下面摸了一把，地面纤尘不染，“之前在爱童幼儿园暗室里找到的药瓶子，里面只剩下七八粒药，他们不可能是最近才从孟秦手里拿到的。”

        “但是李英华中专文化，身高不足一米六，想自己一个人放倒人高马大的郑德凯，恐怕不太容易……除非她也用了违禁药品。但问题是，她的杀人动机呢？难不成她是为了保护她丈夫，所以在幼儿园案发之后杀人？再有，从常理来说，李英华一开始在石香梅案中并没有引起过多关注，石香梅日记中提及药物来自张胜男，换句话说，即便孟秦为石香梅供药，也并不是通过李英华带到幼儿园的。她怎么会认识郑德凯呢？”徐铭心里也有不少疑窦。

        宋奇峰点点头，“如果说李英华是为了保护她丈夫杀人，那他们夫妻感情应该很好，但是刚才的审讯过程中，孟秦提起李英华，语气里带着一种轻蔑和厌弃，感觉……感觉他挺瞧不起自己妻子的。”

        “不仅瞧不起，而且很不在乎。”刘勇补充道。他站起身来看向宋奇峰，“李英华说她看到过李诚？”

        “是，这一点我师父跟徐师傅核对过，外貌描述基本一致。”徐铭也点了点头。

        刘勇叹了口气，“这个李英华，我有点看不懂了。如果依照我们最初的推断，夫妇二人合力谋杀郑德凯，那李英华就没有去指认李诚的动机，毕竟石香梅一旦吐口，对他们是最不利的。”

        他慢步走出厨房，回过头来看向徐铭和宋奇峰，“如果孟秦是无辜的，那么是谁让李英华产生了谋杀郑德凯，嫁祸自己丈夫的念头呢？她又是为什么，豁出命去都想让孟秦死呢？”

        “刘队，我怎么觉得，李英华与其说是在针对石香梅，不如说在针对孟秦呢？又或者，她针对的是石香梅和孟秦？”

        刘勇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这案子里，恐怕还有一个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人，在试图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让警察绕开重点。”

        三人沉默之中，徐铭突然开口。“那么，我们最开始的重点，是什么？”

        刘勇猛然抬头，脑海中闪过一丝明光，“张胜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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