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落胎
“姑娘刚醒，先用些参汤吧。”莲心端了一碗参汤递给苏成萱。
“莲心，你告诉我，小齐哥哥在哪？他还好么？”苏成萱有些急了。
“姑娘放心，小齐公子这会在卫公子那里，郎中刚来看了，无大碍的。”莲心笑道。
“哦，我…我只是…他救我，我心里内疚，没什么…你不要误会…”苏成萱解释道。
“姑娘，你为何要跟我解释？”莲心不怀好意的故意打趣道。
“我没什么，就是…我去看看朝阳…”苏成萱红着脸辩解道。
“姑娘你是去看卫姑娘也好，是去看小齐公子也好，也得先披好衣服才行。”
莲心说着，便将方才卫朝阳送来的一件簇新茜色披风顺手拿了来，给苏成萱披好。
“姑娘这一去，可有预料？”莲心道。
“我知道，我若是去看他，关心他，便是对上次有了回应。”苏成萱道。
“姑娘向来又清醒又有分寸，那便去罢，我娘常说，人生在世，需得赌上几次。”莲心道。
“莲心，谢谢你。”苏成萱道。
替齐安泰刚刚诊治完的郎中刚走，齐安泰便与方才一般无二，卫青山见了，笑道：“到底是小齐公子身子底子好，这要是徐大公子，不养个三五日再难下床。”
说着，卫朝阳和明应池都笑了。
一转头，看见个人影在门外，卫朝阳警觉。
“谁在外头？”
“是我。”
看清来人，卫朝阳笑道：“你可算醒了，怎么也没丫头来告诉我？”
“我才刚醒，听莲心说你在哥哥处，便来了，怎么样？落水无碍罢？”苏成萱道。
“我爹常说，我的身子比我最小的弟弟卫青云还要结实呢，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到是你，旧伤刚好，这会怎么样呢？”卫朝阳问道。
“我…我原会水，就是觉得有些冷，刚刚吃了参汤也就没什么了。”
卫朝阳说着，便拉着苏成萱往内间走。
卫青山打趣道：“四姑娘可算起来了，我还以为要在我家常住了。”
“对啊，小四，不如你就到我家里来，咱们日日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岂不是好？”卫朝阳笑道。
“我看朝阳说的也好，不如就打发人去苏宅回了罢了，再叫人备上干净屋子，四姑娘，你就和家妹在一处罢。”说着，卫青山便要叫小厮去苏宅。
“早听说卫大公子宠妹如命，果真传言可信，”明应池温和道：“苏宅书香世家，她们家的女儿最是知礼守节，断没有家父不在，便寄居别家的礼，卫姑娘，你和四姑娘要好一场，不要让她为难。”
闻言，卫朝阳笑道：“我真是糊涂了，即便是苏老爷在家，你家那个厉害的二太太也未必肯，我一见你就开心，就想着跟你在一处了，哥哥也是，不提醒我还由着我胡闹。”
“方才明大公子也说了，都说我宠妹如命，自小到大，我只知，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也忘了这里是金陵了。”卫青山不好意思憨憨笑道。
“没什么的，一月能偶一出来见到你们，我已经很开心了。”
苏成萱跟卫氏兄妹说着话，心内却偷偷的记挂着坐躺在塌上的人。
那人正喜笑颜开的看着她们。
“要我说，这有何难，大不了再来几场塞马塞诗塞酒的，再不然赏荷赏桂赏雪，多几个由头不就成了，反正玩什么我都奉陪到底。”齐安泰道。
闻言，苏成萱薇薇红了脸。
“方才还未多谢齐小公子，在此谢过。”言罢，苏成萱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万福礼。
“那这到是，这也多亏是你，若是别家女子，莫说掉到湖里，便是掉到河里江里，我也未必肯亲自下水。”齐安泰毫不掩饰道。
此话一出，便连一向直爽的卫朝阳都微微一愣。
卫青山更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
明应池却一改往日的温和神色。
这番话如此直白，幸好这里只有几位私交甚好的好友。
苏成萱登时脸烧的通红，借口不舒服，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迎面碰上苏成蔷的大丫头玉儿。
“听莲心说四姑娘醒了，既然醒了，那便赶紧回家罢，别叫二奶奶等急了。”
傍晚时分，苏宅门外停着两架马车。一架马车上是苏三姑娘，另一架马车上是苏四姑娘。
两位姑娘皆由贴身大丫头扶着进了苏宅门。
“四妹妹，你要知道你是不详之人，先后克死了两位太太，今日又连累卫姑娘，卫公子，小齐公子一起落水，差点丢了半条命，我看，我还是告诉二奶奶，以后可不敢放你出去了，免得你祸害别人。”苏成蔷阴阳怪气道。
“今日事发突然，姐姐你怎么能说是我连累的？且两位…两位奶奶离世，身为女儿，我痛心非常，怎么能说是我克死的呢？”苏成萱心内悲痛，却也辩解道。
“怎么不是你克死的？连爹爹都忌讳你，打发你去姑苏三年你忘了？再有，小齐哥哥不会水你不知道么？还狐媚子似的要他下水去救你，真是个天煞星，谁遇着你都没好事。”苏成蔷继续道。
方才听了齐安泰那番话，又听到苏成蔷这样说，她不敢再辩，便不再理会她，加紧了步子赶着往自己园中走去。
二位苏府大小姐各自心怀有事的回到苏宅，一到后院，便觉得一片寂静，悄没人声，又见丫鬟婆子往东北角跑去，脚不沾地，神色慌张，隐约间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萱草园内。
“你可听清楚了？真是四奶奶动了胎气？”莲心急道。
“我听小丫鬟说的，说四奶奶见了好多血”
荷心到底年纪太小，说起来仍旧心有余悸，满脸惧色。
“莲心，你别急，吓着她了，荷心，你慢慢说，不要怕，怎么好端端的，四奶奶就动了胎气呢？”苏成萱安慰荷心道。
“是是这样的，今晨菊园的妈妈们照旧送送汤水去梅园，可四奶奶照旧没有胃口，也就没动，二奶奶知道了，生了大气，骂了那些婆子不好好伺候，结果晌午又送饭过去，四奶奶又没用多少，老善婆子就不高兴了，回不了主子的话说了许多，四奶奶原是娇滴滴的年轻主子，也没敢辩，她们走后四奶奶便动了胎气，剪竹便出来寻郎中。”
荷心像是被吓到了，一句三顿的说道。
“那些妈妈们平日里虽然猖狂，但四奶奶有孕，也不至于敢在这个时候对着四奶奶说那些话，这事蹊跷。”莲心疑惑。
“那些老妈妈们原是仗着在二奶奶手下当差，又是当老了差的人，原比别人得脸些，老善婆子，在长安的时候，还是伺候过祖母的，连爹爹都要给她三分薄面，为的不是她，为的是祖母，连大奶奶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是小四奶奶了。”苏成萱冷冷道。
“莲心，你去梅园看看，原是同病相怜的人。”
“是，姑娘放心，我再把那支卫姑娘给的上好的山参带去。”莲心道。
梅园。
吴疏影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亮光晃得人刺眼，痛楚从腹内传来，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丫鬟素梅登时惊醒，忍住哭腔赶紧挤出一丝笑脸问道：“奶奶您吓死奴婢了，昏睡了一天总算是醒了，可用些汤水？”
“孩子呢？我的孩子还在不在？”吴疏影没有理会她，眼神恳切的问道。
素梅躲躲闪闪的避开自家主子的眼睛，自顾自说道：“奶奶刚醒，身体太虚，李郎中说了，要用些汤水，这是刚刚熬好的参汤，奴婢伺候奶奶用。”
“我不用什么参汤，你告诉我，孩子呢？你若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起身去找李郎中！”
吴疏影急道。
“四奶奶”素梅终于忍不住，哭道：“四奶奶，都怪奴婢不好，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该叫那些婆子们气着奶奶左右奶奶还年轻，以后也能怀个哥儿的，奶奶要养好自己的身子啊。”
闻言，吴疏影呆呆的瘫坐在床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四奶奶？四奶奶？您别吓奴婢！来人，快来人，去叫郎中”
剪竹和落雪并几个小丫头吓得赶紧要去找郎中。
“不必了，我无事。”
见她开口，几个丫头也登时放下了心。
“奴婢知道奶奶伤心，可是，来日方长，老爷又很宠爱奶奶，不愁没哥儿姐儿的承欢膝下，奶奶万事要想开，听闻，老爷听到此事，已提前动身回京了。”素梅劝道。
吴疏影心里既难过又无奈，周身一种无力感，听到此，似是不信，问道：“官人当真提前动身回来了？”
“奴婢听红燕姐姐说的，想必不会有错，可见，老爷当真是是最在意奶奶您的。”素梅赶紧又找补了两句话。
菊园内。
凤素瑶歪坐在榻上，手上端着的是一盏上好的红枣燕窝雪蛤，配上沁凉的夜，十分怡人。
“都撤干净了？”凤素瑶吃了大半盏的燕窝雪蛤，看似闲闲的问。
“奶奶放心，除了李郎中尚且不好撤手，其余的均已撤干净。”红燕道。
“李郎中那里尽可放心，他从前也做过，是熟悉的。”凤素瑶道。
“只是，老善婆子那里，听说老爷快回来了，势必不少一场气生。”红燕提醒道。
“怕什么，不过一场戏罢了，左右那婆子原是伺候过老太太的，比咱们年轻的主子还要有体面些，我料着老爷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生气就生气罢，左右是值得的买卖，今天的滋补品送来的正是时候，这个时候用最是滋补不过了。”凤素瑶心里十分愉悦。
“那是奶奶得偿所愿了，所以也格外开心些。”
红燕说着，便关上那屉银红纱窗，又点了香，铺好床铺，伺候凤素瑶安歇了。
萱草园内。
莲心点着一盏檀香，温暖细腻的香味氤氲了整个内室。
“难为荷心那小丫头了，还不满十五，就要面对这血淋淋的腌臜事，早早的哄着就睡了，当然了，最可怜的，还是姑娘，当年，姑娘比她还小罢。”莲心一脸心疼道。
“娘走那年我只有六岁，吓得什么也不知道，大奶奶走的那年，我只有八岁，后来跟着小蝉姐姐回了姑苏。”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苏成萱心内难过。
“可怜姑娘了，姑娘别怕，襄嬷嬷也探亲回来了，还有我，姑娘又结识了闺中密友，再不济，还有小齐公子，都是可以给姑娘依靠之人，咱们陪着姑娘，不怕找不出那些腌臜破烂。”莲心道。
“莲心，近日发生的事也太多，清风哥哥和朝阳的事，四奶奶落胎，还有两位娘亲的事，我实在空不下心来想别的。”苏成萱淡淡道。
“莲心，你不觉得今日的事很蹊跷么？”
“方才人多，我也不好说什么，的确很蹊跷，姑娘觉得呢？”莲心道。
“四奶奶自有孕以来，除了身形消瘦，不思饮食外，也没什么不妥的，连郎中都说多补补就好了，怎么就听了几句重话，受了闲气就落胎了？”
“是了，我也听素梅说，她们奶奶虽然瘦弱，但胎气很稳，虽不喜欢吃油腻的滋补，却也没少吃些岭南的果子，蜜桃，也算是滋补着，听说后面胎都养的差不多了，怎么好端端的就落胎了？可问过郎中？”苏成萱问道。
“听说张郎中总是开苦药，四奶奶不愿意吃，也就懒怠见他了，今日出事，也没见他，还不知是哪位郎中来的，左右是二奶奶那边给安排的人。”莲心道。
“姑娘是觉得那郎中有问题？”
“咱们都知道张郎中的，一直为咱家的女眷医治，没什么不妥，可四奶奶不愿吃他的药，不愿见他，那胎儿后面怎么能长的好？难道没有郎中到比有郎中还安胎安的好？”苏成萱疑惑道。
“姑娘说的是，我明悄悄的问问，看是否有别的郎中来看过。”莲心道。
“还有，你把四奶奶吃的药渣，饮食，还有不妥的地方都悄悄打听，我去问问宋郎中，看是否不妥。”苏成萱道。
“姑娘到底善心，和从前大奶奶一般。”莲心道。
“四奶奶原和娘亲们一样，都是有过丧子之痛的人，若是娘亲在，也会好好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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