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表白
苏成萱送宋郎中走后，带着莲心走在卫府后花园一条碎石子铺的小路上。
“姑娘，你打算怎么办？”莲心小心问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总比两眼一抹黑的强，慢慢去做就是了。”苏成萱道。
“可是，如今，二奶奶正当家，又很得老爷宠爱，只怕这事做起来会凶险万分，姑娘必然得有个万全之策才好。”莲心道。
“无妨，哪怕是搭上我这条性命也不要紧，现下最主要的是要找寻证据。莲心，一会回到家里了，此事可万万不能同旁人提起，如今，咱们园里的眼线不少，不能漏掉半点。”苏成萱道。
“姑娘放心，只是，连荷心和襄嬷嬷也不能说么？”莲心道。
“荷心还小，嘴上又没个遮拦，先不要告诉她，襄嬷嬷活了一辈子，精明剔透，估计早已知晓，只因为担心着我才没告诉我”
“四妹妹”
苏成萱和莲心听到有人唤她，心中一惊，回头看时，不远处站着一位俊俏倜傥的少年公子，原来是齐安泰。
“小齐公子”苏成萱见是他，缓缓后退几步，行了个万福礼，莲心跟着行了一礼。
“咦，今天怎么这么客气？”齐安泰看着眼娇小纤弱的苏成萱，一身月白色衣裙，不施粉黛，冷淡疏离。
“往常见到小齐公子忘了行礼问安，还望公子不要与我计较。”苏成萱仍旧规规矩矩道。
“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在乎这个。”齐安泰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往前走了几步，关切道：“我好久没见到你了，养了这么久，你脚上的伤可好些了？”
苏成萱吓得赶紧后退几步，双颊染上些许微红，道：“小齐公子，男女有别，还请公子不要往前了，公子若是没甚么要说的，我便走了。”
“我说你怕什么？男女有别？左右你也到了及笄之年，若是有人再敢乱说什么，我就把它变成真的，大不了，请了这金陵城中最好的媒婆，到苏宅提亲。”齐安泰被气笑道。
闻言，苏成萱瞬间一张冷白的脸烧得通红，难得急道；“小齐哥哥，虽然你只是说笑，幸好这里没人，若是有人听见了，那我的名声我们苏家的名声彻底没了，还请小齐哥哥不要再说了。”
“谁说笑了？我齐安泰是喜欢玩闹，可这也绝不是说笑，四妹妹，我齐安泰虽然家世一般，但好歹也算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日后也是要平疆定国，闯出一片名堂的，成就自然不俗，你若是愿意跟我，我便许你能许的一切，锦衣玉食，富贵无极，想什么便有什么！”齐安泰收敛了嬉笑神色，一副认真敛重的模样。
“小齐哥哥”苏成萱稳了稳心神，莲心赶忙搀扶着她，道：“小齐哥哥，你这般人品容貌，又年少有为，自然有远大前程，只是，小女我自觉不祥，先后两位母亲离世，流言缠身，只怕也会将不祥带给小齐哥哥，金陵城中，世家女子万千，日后定有万全万好的女子来做齐夫人,,,,,,”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不远处，苏成蔷看见他二人在这里，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往常看见她，苏成萱一个脑袋肿成两个大，此时看见她，却像是看见救星一般。
齐安泰见她来了，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笑，道：“若日后你遇到烦心事了，你处理不了的，尽管来找我，我今日说过的话就算数。”
“三姐姐，咱们快回去罢。”苏成萱行了一礼，便要跟着苏成蔷往回走。苏成蔷暗暗瞪了她一眼，道：“你先走罢，我还有些话要跟小齐哥哥说。”
苏成萱巴不得，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待到无人处，这才放下心来。
“姑娘，方才”莲心忍不住开口。
“莲心，方才小齐哥哥的话，你谁也不要提起。”苏成萱稳了稳心神郑重道。
“可是，姑娘，小齐公子有担当有抱负，人品样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对姑娘来说，未尝不是个好的归宿。”莲心道。
“他是太子爷的亲信，日后定然是前程无量，这京城中不知有多少世家女子想要跟他，我一无娘亲，二无宠爱，若是像三姐姐那般，是个受尽宠爱的嫡女贵女，有亲爹热娘在的，还能有个依靠，他千好万好，我凭什么？”苏成萱冷冷道。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再怎么说姑娘也是个少师府中的四姑娘，那三姐儿不过是沾了母亲扶正的光，若论起来，也不过是个庶女，再说了，我看她金尊玉贵的养着，也没比姑娘不施粉黛的好。”莲心道。
“傻丫头，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况且二奶奶扶了正，也就是续弦，爹爹还大张旗鼓的给她办生辰宴，遍邀京城好友，三姐姐到底也算是嫡女，金尊玉贵，终是我比不起的。像这样的好婚事，不用说，定然是给三姐姐了，我怎么争得过她？”苏成萱淡淡道。
“姑娘，你到底是争不过还是不想争，还是说，你到底没那么喜欢小齐公子？”莲心道。
良久，苏成萱道：“什么争不争的，小齐公子一时玩话，怎么能当真？以后不要提了，快走罢。”
卫朝阳见那女子喂着徐清风醒酒汤，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滋味，这种滋味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她的清风哥哥只能她来照顾，怎么能让别家女子照顾，她不知这个原是“吃醋”，只是依着本心。
可她与金陵中的世家女子不同，即便是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被别的女子献殷勤，也要顾着体礼脸面，不肯上前挑破。卫朝阳哪里管这些，当即上前去。
“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么方才接客人的时候没见过你？”卫朝阳语气不善道。
“看来你就是卫将军的女儿了罢，还未来得及恭贺你的生辰，在此贺过。”那女子丝毫不示弱道。
“多谢，只是，你还未告诉我你是谁，我也不知道这贺礼是记在哪家名下的？日后怎么回礼道谢？”卫朝阳道。
两人正说话间，徐清风看清了卫朝阳站在自己的不远处，而身边的女子，竟然不是她，登时还剩的六七分醉意便散去了一大半，道：“朝阳妹妹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我以为是你”
说着，便踉踉跄跄的要起身往朝阳那边走去。
卫朝阳上前一步，道：“我知道清风哥哥你定是喝醉了，无妨，我带你去后厅醒酒，恕不奉陪了，还有，若日后清风哥哥吃醉了，姑娘大可叫丫鬟去叫我，不必亲自来。”
那女子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在意朝阳的挑衅，却仍然不示弱的看着卫朝阳和徐清风离去。
身旁的丫鬟道：“姑娘，这卫姑娘也太不识礼数了，她怎么敢这样对你说话？又怎么敢公然对徐大公子如此？真不是羞臊，怪不得是蛮荒地界出来的。”
那女子一摆手，笑道：“这有什么，我来便是来看看徐公子中意的女子是个什么样子，现下见了，心中便有底了，只怕，日后见她的面多了。”
送走众人，卫青山踏踏实实的忙了一天，转头问身边的丫头连明大公子也走了？丫头道：“明大公子到不早走，只是吃醉了酒，醉倒在了后花园的抱厦厅上，方才小丫头还来取醒酒汤时说的。”
“哦？胡说，别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道么？这明大公子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怎么可能被这区区的薄酒灌倒，我不信，我去看看。”
卫青山来时，果然见到明应池独自坐在抱厦厅内，仍旧在对影自酌。
“这不是巧了吗，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明公子。”卫青山打趣道。
“真巧，卫公子打点完琐事，也到这里来了。”明应池醉眼朦胧道。
“还行，看样子还不算醉的特别厉害，我就说么，明大公子怎么会醉，不过，躲过外客众人，对影独酌，最容易伤身了，怎么不见那两位？”卫青山道。
“徐大公子这会怕是正在酿醋，齐小公子多半早已经走了，就只剩我了，怎么，卫公子要来陪我喝一杯么？”明应池邀请道。
“什么？酿醋？没想到徐公子还有这癖好，那日后我家的醋便不用费银子买了，既然明大公子意犹未尽，那在下就舍命配君子了。”
苏宅内。
苏更甫奉命外出办事尚且未归，苏家两姐妹各怀心事回到了自己园子中。
“什么？你说小齐公子单独找那丫头去了？还说了好一会子话？”凤素瑶看着气的柳眉倒竖，将手上的茶盏打翻在地的苏成蔷。
“可不是么？虽然离的远，我没听太清，可看着四丫头那脸红紧张的模样，只怕是只怕是”说着，苏成蔷便忍不住又气又急。
“你光急着在家里摔打东西有什么用！看这样子，只怕是小齐公子心里有了那四丫头了。”凤素瑶道。
“那怎么办，娘亲，娘亲，你知道的，我自小便喜欢小齐哥哥”苏成萱几乎快哭了。
“什么怎么办，我就瞧不上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若是当年我像你这般，别说那活佛爷狐狸精，哪还有我的今天，左右，现在一切还未定，咱们还有的是办法。”凤素瑶道。
萱草园内。
苏成萱躺在床上，一半气愤一半难过。她原以为，菊园的那位，不过是争宠争权，也不至于到要了人命的地步，可想到自己的生母，她离世前的无助与寒心，养母离世前也是这般，登时心痛的无以复加。
“姑娘，夜深了，快睡罢。”莲心听到帘内仍有响动，料想着今日发生这许多事，自己姑娘肯定是无心思歇息的。
苏成萱拉起帘子，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莲心，道：“今日你也累了，也不是你当值，怎么不叫荷心来？”
莲心道：“今日的事太多太大，我怕荷心照顾不好姑娘，才叫了她去歇着，我陪着姑娘。”
“姑娘睡不着，我陪姑娘说说话，姑娘你说，一个人为了权，为了宠爱，真的忍心对另外一个人下手么？几次三番，她就不怕午夜梦回，她就不怕阴司报应什么的找上门来？”
“这世上的人，一旦有了权欲，好一些的，能克己，能复礼，能好好用权，甚至施权行善，这便是最最上等的人，中间的，不能做到这般，便由着自己去害人，不过为了手中的权，最次一等的，便是害起人来，连兄弟手足，乃至妻儿父母都可以不顾，你说，这样的人还怕什么阴司报应？”苏成萱冷冷道。
“姑娘真厉害，说的句句是真，字字见血，我只心疼，姑娘小小年纪，就要看见这些烂污腌臜事。”莲心道。
“我既生在第一等富贵风流乡的京城，这些事便是早晚要面对的，除非，哪一日我离了这里，过逍遥自在的日子，才好些。其实，朝阳，我本不愿她嫁入京城的，可她喜欢清风哥哥，必要来这一遭。”苏成萱微微叹气道。
“姑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生在金陵，是苏宅的四姑娘，日后也定然能寻个人品贵重爱你的世家公子，这辈子只怕都是要在金陵的，若是想要逍遥自在，闲了便可以到各省去游玩，有什么不好呢？”
莲心继续道：“卫姑娘在塞外生长了十五年，都未遇到自己的意中人，不成想，在京城遇到了，姑娘该为她高兴才是，其实小齐公子，他若真心喜欢姑娘，几次下来，我也看得出，他又对姑娘好，这就很好了。”
“我现在只想快点找出蛛丝马迹，给我两位娘亲一个交代，其他的，并不想多想。”苏成萱道。
莲心见她执意如此，也不便说什么，吹灭了灯，主仆二人歇下了。
转眼间三月已过。
吴疏影的身子已渐渐沉了，小腹微隆，却不像五个月身孕的样子。恰逢苏更甫外出，她也正好不用费尽心神，可以好好养养胎。
一大早，菊园那里便送来了不少滋补的膳食。除了每日必备的上好的二两冰糖燕窝，还着意添了不少。
吴疏影端起一碗梅花鸽子汤，看了看满桌的精致菜肴，道：“只怕我怀的是个大肚弥勒，这么多，我能吃得了？”
丫鬟素梅道：“奶奶惯会说笑，有孕了自然金贵，也算菊园那位奶奶关照，当家当的好，才把顶好的吃食先供着咱们园，其他人，且等靠后呢。这汤是暖胃滋补的，奶奶尝尝。”
吴疏影尝了尝那汤，只觉得腻口反胃，赶紧喝了一口山楂泡的红枣汤，才将那股子恶心压下去。
“一大早这么腻腻的，谁喝这个。”说着，便将那碗置下。
“奶奶有孕已经五个月了，怎么害喜还是这么厉害，能吃下的十之一二，若是叫旁人看，怕是不相信奶奶五个月的身孕，这样瘦弱，多多少少再吃一些罢。”素梅说着，又拣了一碗炸的金黄酥脆的鸽子蛋递给吴疏影。
吴疏影闻着，倒也香的紧，便吃了几个。果然，入口酥脆，没犯半点恶心。其他的，说什么也吃不下去。
丫鬟们见吃了，便高高兴兴的将残羹收了下去，回菊园复命去了。
待菊园送菜的丫头婆子们走后，素梅悄悄的将早已煮好的一早新磨的豆浆，配上自己亲手做的烙饼，几碟子酸爽开胃的小菜，一小碗燕窝粥拿出来。
“奶奶，放心吃罢，她们走了。有孕还是这么辛苦，奴婢看着都烦。”丫鬟素梅道。
“这有什么，大家都是后院里讨生活的，纵使是千年的狐狸，也要把尾巴藏藏好，你看她每日送来的肥鸡肥鸭，山珍海味，无数滋补品，我不装的害喜厉害能成么，这么下去，难不成要把我吃成胎大难产么？”吴疏影吃了口燕窝粥，清清淡淡，味道熬煮的不错。
“是了，还是奶奶想的周到，她瞅着奶奶年纪轻，又是刚进来的，不知道这有孕的危险，还好奶奶门清，不给她这个空子钻。”素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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