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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花灯梦


打开窗户,凉风不容分说挤了进来,原本暖和的雅间陡然冷下来。两人从窗外看去,河边的人几乎逃了个干净,舞坊的小船堆靠在岸边,坏了大半,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载着红衣歌姬的那艘船还漂在河中央,一个船夫正手脚并用从河里爬上岸,被吓得不轻。

        有三人正站在刚才红衣歌姬所在的那艘小船的船篷上。

        为首那人是位形容俊美、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灰红异瞳,头戴束发玉冠,身着玄色祭袍,他后面站着一男一女,男子眉目温润,手持短剑,白衣上傲竹苍翠,女子靓丽俏皮,一身水绿衫裙,上以银线绣着傲竹。

        江遇闲认识为首的异瞳男子——无量宗远环仙君闻人遐,后面两人应该是闻人遐的新手下。

        而刚才还在悲痛中的红衣歌姬如今满脸只有肆虐的恨与杀意,她双手双脚都被火焰锁链锁着,浮在小船前上方不断挣扎嘶叫,周身鬼气森森,被火烧得破破烂烂的红嫁衣随着散出的鬼气飘荡,整个人如同恐怖的索命厉鬼。

        出于对灵界稀有特产的期待,江遇闲偏过头对时衍道:“那个异瞳的修士就是闻人遐,我和他有点私仇,等会儿可能会打起来,你自己注意一下。”

        说完,他不嫌事大地朝着闻人遐那边喊了一句:“远环仙君——”

        等闻人遐神情微滞望向江遇闲,江遇闲才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接着道:“你这是打算让大家一起给桃花神树陪葬吗?”

        然而江遇闲话音还没落,一道寒杀银光从程府深处冲出,向他肩部袭来,却在到达一步外时“嗡”地颤起,停在空中。

        ——时衍出手挡住了攻击。

        江遇闲手指搓了搓,捻去指尖的灵气。

        有人踏空而来,拽回那柄银光摄人的勾云戟,旋身回撤立于对岸的一棵桃花树树尖,猩红披风猎猎作响。

        那人身形挺直,丰神俊朗,一双凤眼冷锐如刀,握着勾云戟的手青筋浮现,盯着江遇闲一字一句厉声问道:“你是江简!是不是!”

        看这人气势汹汹、满面怒意、刚见面就送这么大礼,难保不是认为这个灵识领域和他有关。

        江遇闲不认识这人,但凭所见大致能猜出来,这人应该是云随初。

        《九岚洲·仙界百年》无量宗一卷里记载,十三年前,无量宗云随初为了给一群小妖讨个说法,一人一戟独闯剑宗一道崖,傲骨铮铮辞若悬锋,逼得一向傲慢护子的四面仙君西吴在众目睽睽下以三十六小剑惩罚了他儿子西百策。

        还有传言说,因为当时动静太大,西吴不仅不敢秋后算账,还要防着自边人找无量宗报复,还说那西百策本来只要躺半年就差不多能下床了,但是因为他爹禁令他再和无量宗扯上关系,又气的得多趟了几个月。

        至此,云随初六界有名。

        他一时把闻人遐抛于脑后,偏过头手挡在面前给时衍说他的推测:“手执勾云戟,身穿金色战甲,应该是无量宗现任宗主云飞风的儿子云随初,我根本不认识他。”

        时衍挺配合地接了话,没让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但是他认识你。”

        江遇闲笑意浅浅:“当然了,我这么有名。”说着转身望向在一边噤若寒蝉、一脸菜色的程昀瑜,敷衍地安慰,“放心吧,云少主只是对我有些误解,你别那么害怕。”

        程昀瑜已经想哭了。

        怎么突然多了个人?怎么这个灵医叫江简?

        江遇闲转回身去看外面。

        程昀瑜在后面瑟瑟发抖。

        灵医确实是灵医,可是这位灵医叫江简。

        被晾在一边的闻人遐盯着暖曦阁窗口,灰色眼睛逐渐染上层层血红,一时竟有些心绪恍惚。

        “公子?”

        范青让和范青姝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才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立即垂下眼帘,敛去眸中所有的情绪,随着心绪平稳,灰眸中的血色褪去,红眸中血色却骤然浓郁。

        云随初见江遇闲不仅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还窃窃私语,胸中怒意更盛,正想压下怒火再次发问,却被眼前突来滔天火焰和蓦然拔高的凄厉惨叫堵住了话。

        歌姬的身影在滔天火焰里扭动抽搐,最终被烧成灰烬落入燕河上一盏熄灭了的花灯里。

        慢慢缩小的火光下,范青让跃到船头,蹲下身子将那盏花灯拿到手中,小心谨慎收进一只漆黑的盒子里。

        云随初忍着没发脾气,冷声质问:“远环仙君,你这是做什么?”

        闻人遐桃花眼潋滟含笑:“我做什么无需向你汇报吧?”

        “你做什么确实不需要向我汇报,可是你可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在灵识领域里,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有可能刺激到领域主人,导致领域崩塌,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与江遇闲不同,歌姬是因为灵识领域才出现的,因灵识领域出现的一切都与领域主人的意识挂钩,如果这些事物发生偏离,就有可能刺激到领域主人的意识,更甚者让整个领域出现崩塌。

        闻人遐依旧满不在意:“与我何干?”

        “你简直不可救药!”

        两人之间一时剑拔弩张。

        江遇闲若有所思审视着范青让手中的漆黑盒子,少许,低声对时衍说了句“等我一会儿”,同时手中捏了个传音的诀扔进程昀瑜眉心,飞身从窗口跃出。

        云随初这时也顾不得和闻人遐理论歌姬的事情,勾云戟划出一道强劲气浪直直往江遇闲冲去,他紧随气浪而至。

        覆冥在手中打开,遮住了江遇闲大半面容,露出的那只眼睛透着笑,似是撒了一层灵动的光,又似是而非,如同蛊惑幻境。

        云随初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他划出的气浪直直掉头,往自己身上冲来,他急忙换招抵挡,用勾云戟斜斜一勾,气浪换了方向,却撞得河中水浪爆破,自己被溅了一身水,狼狈落到岸边。

        江简似乎是在故意戏弄他,但这一淋,反倒让他冷静下来。

        江简能让整个无量宗忌惮,不仅因为江简是灵医一道第一人,更因为江简的修行境界确实登峰造极,无量宗无人可与之匹敌。

        可那又如何?无量宗和桃源城那么多人,他要保护这些人!

        云随初提着勾云戟又要再战,才发现江遇闲是冲着范青让手中的盒子去的。

        覆冥掀起漫天花雨,迷离得如梦似幻,江遇闲身影消失在花雨里,下一刻已出现在小船船头,一只手轻巧巧搭在范青让手中的盒子上。

        他指尖叩了下盒子,展颜道:“不如我帮你拿着吧?”

        范青让蛊在那梦幻泡影般虚浮却宁愿沉沦的笑容里,迷蒙间蓦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拽住衣领,耳边炸开“砰”的闷响,他如断线风筝重重摔在岸边的桃花树下,桃花落了满身,惊得他冷汗直冒,浑身僵硬,这才反应过来这满天花雨有个让人避之如蛇蝎的美妙名字:醉花颜。

        但是江遇闲已经将盒子拿走了。

        刚才是公子将他抛出去的,可是没来得及,盒子已经被抢走了。

        范青姝单膝跪地扶住他,焦急担忧问道:“哥,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范青让摇摇头,身体依然僵硬。

        花雨散去,江遇闲已经离开,燕河中唯一漂着的小船在河中打着旋差点带着水飘起来,等闻人遐从空中退回船头时才安静下来。

        闻人遐灰眸布满血色,用指腹抹去嘴角的血,紧紧盯着暖曦阁窗口,少许,飞身从窗户进入,将程昀瑜拽了出来,落到范青让和范青姝面前。

        他一手搭上早已傻掉的程昀瑜的肩膀,吩咐两人:“你们在这里保护他。”

        程昀瑜被这么搭着,只觉得那只手好像一座无形的大山,让他动弹不得,并由心底冒出一股寒意,但这感觉只一闪而过——那只手离开了他的肩膀。

        他缓过神来,看见那只手负在身后,轻轻一晃,潇潇洒洒,飞身远去。

        程昀瑜忍不住一哆嗦。

        江简给他的害怕是因为传言荼毒,这位无量宗上仙给他的阴影却是实打实的存在——即使那无形的大山并未存在很长时间。

        范青让想安慰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多嘴是不好的行为。

        反而是云随初走过来,安慰程昀瑜:“你别担,他就是那样,我们都是无量宗的人,不会伤害你的。”

        程昀瑜点头如捣蒜,看得云随初忍不住心中叹气。

        这都是什么鬼情况!

        江遇闲抱着盒子带着时衍住进了桃源城一家中规中矩的客栈——按照以前张扬的习惯,他很大可能会挑个特别引人注意的,但是闻人遐肯定会找他麻烦,他暂时需要点时间,还是避开比较好。

        客房还算敞亮,以镂空桃木隔开卧房与客厅,江遇闲将花灯从盒子里拿出来,重新点燃了蜡烛。

        一瞬间青烟袅袅,围在将江遇闲周围,奇怪的香味在他身边缠绕不散,又像是没头苍蝇一样胡乱。

        他握了握青烟,露出笑容,对时衍道:“我先睡一小会儿。”

        时衍道:“好。”

        江遇闲将桃花灯挪到床头边,盖了被子闭上眼睛,青烟袅袅将他逐渐包裹,宛如一个蛹。

        江遇闲做了一个梦。

        梦里万里桃花灼灼,天空扯着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红色轻纱半掩真容,锣鼓喧天,红绸绵延。

        他被一群兴高采烈的人围着拥着,稀里糊涂接过牵红,带着新娘走向面前的高门大院。飞檐翘角,高门庄严,门檐上高挂着一方红木牌匾,上面写着“程府”,他在别人的簇拥下带着新娘进了厅堂。

        周围高朋满座,他和新娘站好后,知客高喊:“一拜天地!”人群一片沸腾。

        新娘转身跪下,新郎却站着未动。

        沸腾声戛然而止,除了新娘,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看向新郎,笑容还凝在脸上,目光里已经蕴起冰冷的杀意。

        江遇闲低低笑了笑,将手中的牵红扔到地上:“你应该很清楚,我并不是你的新郎。”他垂眸看向身边的新娘,“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做……”

        然而,他还没说完,不知从哪里拂来阵阵凉风,红绸滚滚,掀起桃花漫天。

        新娘“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尖锐诡异却又带有哀惨,笑声中,厅堂宾客淡隐而消,有黑色细纹不知从哪里爬了出来,一点点一寸寸,交织得密密麻麻,将绯红悉数切碎。

        随即,细碎的绯红与细密的黑纹如巨浪奔腾,从四面八方一起涌向江遇闲。

        锣鼓声又响起,有风刮了起来,越来越急的风旋裹挟着桃花,冲开一条蜿蜒小路,有一条红绸子绕在一根树枝上一晃一晃,伸出来挡住了路。

        远处,一队接亲的队伍驶来,新郎喜形于色,一身红锦衬得他更加俊朗,迎亲的队伍近了,锣鼓声却乱了。

        “死人……死人了!”

        变了音的恐惧声绕在江遇闲耳边,红绸子上不知何时吊着一个新娘,新娘盖着红盖头,红裙飘飘,身体一晃一晃,应是死了。

        “……谁想那程家娘子竟是桃夭所化,而真正的程家娘子被埋在桃林,早已成了枯骨……”

        江遇闲醒来时,那奇怪的说书声还在脑海里回荡着,他看向床头的花灯,里面的蜡烛已经燃尽。

        好一场花灯梦。

        江遇闲和时衍说了梦中所见,末了望向窗外的天色:“我们该去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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