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012章
白薇之前瞒着体香是不想当通房，现已是陆瑾的通房，便没有瞒着的必要，也瞒不住。
一张床上睡，陆瑾又不蠢，日子久了总会知道。
且物以稀为贵，说不定陆瑾会更加宠爱她。
白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瑾，以为会看到陆瑾露出惊讶的表情，结果人家平静如水，倒显得她小题大做。
想到陆瑾问她用什么香问了两次，她心下一动：“世子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陆瑾拉响了金铃，屋外的丫鬟鱼贯而入，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之前问你怎么不说？”
“不是不说，是不知该如何说。”白薇跟着下床伺候，低着头给陆瑾束上腰封：“那时候老夫人刚把我指给世子，我与世子还不熟悉，有些担心……”
白薇声音越来越小。
陆瑾追问：“担心什么？”
白薇抬头，看着陆瑾的眸子：“担心世子误会我说谎，以为我是想争宠。”
两人挨得极近，近得陆瑾一伸手就能将人揽入怀中。
这不是下人伺候主子的距离，但却是女子伺候自家主君的距离。
收用她前，没一句实话，恨不能离他三丈远，收用她后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主动坦白了体香，还见缝插针的亲近。
“是不是说谎我自会判断。”陆瑾道。
“我现在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与世子明说。”白薇很是乖巧地道：“对了，二小姐那边我要去道歉么？”
“不必。”
陆瑾不在东厢房用早膳，穿好衣裳洗涑后便离开了。
白薇站在门口，瞧不见人了她才打着哈欠转身进屋。
银杏跟在她身后，想到昨夜心有余悸：“我还以为世子会生大气呢。”
白薇何尝不是，回想昨夜的情形她都还心砰砰地跳。
白薇根本就没睡醒，更不用说又闹了一通，她躺上床，准备睡个回笼觉。
银杏帮她放下床帐，笑眯眯地道：“姑娘，我都没想到世子会这般宠你呢。”
白薇也没想到，她还没想到银杏会这般帮她。
银杏是赵嬷嬷养大的，虽然现在在她身边伺候，但她心里明白，银杏还是是赵嬷嬷的人，也就是陆瑾的人。
她这两日有意在银杏面前装可怜，为的就是若陆瑾问起来，银杏能帮她说两句。
若说之前白薇喜欢银杏是因为赵嬷嬷，现在则多了几分真心。
她笑了笑道：“你也回去再睡一会儿，别硬守着。”
银杏点点头：“姑娘放心，我都知道，只是你不给二小姐做手帕了，二小姐可能会不太高兴。”
白薇道：“就算我绣了，二小姐也不见得就会喜欢我，总归我是世子身边的人，二小姐就是不高兴也不好太明目张胆地为难我，大不了以后避着她些便是。”
这次是陆琼先得了陆瑾的话，否则也不会让白薇一次性绣那么多异色双面绣。
“姑娘心头有数便好。”
陆琼岂止是不太高兴，简直是怒不可遏，还砸了一套茶具。
片刻前，陆瑾派人送了二十条异色双面绣手帕来，说是陆琼既是想要异色双面绣手帕做回礼，不好耽搁，所以去外面刺绣铺子里买了二十条来。
听着像是替陆琼着想，但陆琼岂是不知陆瑾这是拐着弯帮白薇呢。
她堂堂国公府长房嫡出大小姐，竟然在一个通房丫头那儿吃了瘪。
陆琼气得不行，口不择言起来：“都说他不近女色，我看跟其他男子也没啥两样。”
秀英见陆琼越说越不像话，规劝道：“小姐慎言。”
苏闻雪也在，她拿起一张手帕，看了看道：“这刺绣精致，瞧着手艺比白薇还要好上几分。”
秀英道：“奴婢也这么觉得，或许世子爷是觉得白薇手艺不行，她绣的手帕拿来当回礼太过失礼，才会去外面绣房买。”
陆琼嘴角动了动，到底没再说什么。不是她被哄住了，而是她明白因为一个白薇，与大哥争吵不值当。
她的亲哥哥是个温和的，以后应该也能考上科举，但要说到能力本事，不是她这做妹妹的看不起自己的亲哥哥，整个国公府，没一个能比得上她大哥。
她曾听旁人赞过她大哥，说有她大哥在，陆家还能兴盛百年。
“一个通房而已，”陆琼撇撇嘴：“我倒要看她能得宠到几时。”
秀英道：“小姐说得是，世子是个心中有分寸的，等以后世子夫人进门，哪还有她什么事。”
苏闻雪端着水杯：“大表哥要定亲了吗？”
“早晚的事，”陆琼道：“就是不知道哪家姑娘能有这么大的福气。”
苏闻雪掩着嘴唇笑：“听表姐这语气是颇为羡慕呢。”
“能不羡慕么，满京城这么多的公子儿郎，有几个能比得上我大哥。”陆琼撑着下巴叹道：“哎，以后我的夫君若能有大哥一半能干我就知足了。”
苏闻雪道：“表姐放心，有大舅舅与大舅母，一定能给表姐挑一个模样俊朗又有本事的夫婿。”
陆琼摇头：“我母亲也就罢了，父亲今年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哪有空给我挑夫婿。”
“我昨日听外祖母说大舅舅身体好多了，兴许今年能回来呢。”
陆国公府的当家人陆瑾父亲原也是朝中重臣，只是两年前奉命查盐税时遇伏，伤了根本，不得不辞官，去气候适宜的永州调养身体。
“再说了，就算大舅舅不回来，有大表哥在，也不会委屈了表姐。”
陆琼露齿一笑：“不说我了，你呢，这次回去姑母有没有提到你的婚事？”
苏闻雪立时羞红了脸颊：“母亲说但凭外祖母做主。”
陆琼道：“我猜也是这样，祖母眼光好，一定能给你找个好夫婿。”
苏闻雪闻言更羞了。
苏闻雪走后，秀英道：“小姐，老夫人那么疼爱表小姐，你说会不会把表小姐许配给世子爷？”
陆琼摇摇头，祖母疼爱苏闻雪不假，可要和大哥比起来是远远不够。若苏闻雪家世和国公府相当或许还有可能，可苏家落魄，时需陆家接济，祖母怎么可能给大哥找这么一家拖后腿的。
“你去一趟宁园，”陆琼从梳妆台里随意扒拉出一条玉珠串：“把这个白薇。”
秀英接过珠串，诧异道：“给白薇？”
小姐不刚才还气呼呼骂人么，怎么又要赏她东西。
陆琼道：“让你去你就去。”
她哪里是想打赏白薇，她这是做给她大哥看的。手帕这事终究是她在大哥那儿耍了个小聪明，大哥不知道就罢了，现知道了，还帮白薇出了头，她就不能装傻。
白薇是没想到还能收到陆琼的赏赐。
秀英道：“我们小姐说了，是她考虑不周，差点让白薇姑娘累一场。”
白薇道：“二小姐说哪儿的话，都是我技艺不精，不能为二小姐分忧。”
两人你来我往地客气一番后，秀英才满意离开。
她一走，银杏就进来道：“姑娘，厨房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菜做好了便直接送去福安堂。”
白薇起身道：“那我们走吧，”
今日是万嬷嬷生辰。
白薇本来没打算去，想着要留在宁园绣帕子，现在不用绣了，自然得去一趟。不说送多大礼，至少陪万嬷嬷用一顿生辰宴。
然她是福安堂出来的，既回到了福安堂，就该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便是老夫人不见她，她也得在门外磕头。
“姑娘，”通报的丫鬟出来道：“老夫人让您进去。”
说完，她压着嗓子，小声道：“表小姐也在里面。”
白薇点点头，其实府里的主子们都挺好相处的，便是二小姐陆琼也不会无缘无故责罚打骂下人。
进到偏厅，白薇跪下磕头：“白薇给老夫人请安。”
“起来吧。”
老夫人目光落在白薇身上，见她穿着打扮完全变了就知道陆瑾是真满意这个白薇。
陆瑾年幼失恃，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她了解陆瑾，陆瑾绝非贪恋女色之人。就是不知道白薇是哪儿入了陆瑾的眼，能得他这般喜欢。
白薇起身，对着苏闻雪微微一福：“表小姐安。”
“不必多礼，”苏闻雪对老夫人道：“我刚回来那日，和阿琼一起去宁园，见到白薇在那儿还吓了一跳呢。”
“你大表哥年纪不小了，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我便指了两个人去宁园。”老夫人对白薇道：“听说世子让你搬去了三进的东厢房？”
白薇垂着眼睑，恭声道：“是。”
“世子既满意你，你就好好伺候他，但也不可仗着世子的宠爱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老夫人声音微微一冷：“我听说陆琼让你绣几条手帕被你告到了世子那儿？”
白薇心猛地一沉，老夫人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是她大意了，最近就不该来福安堂。
她立即跪下，连请罪的话都不敢说。
“外祖母，”苏闻雪柔声道：“白薇素来是个规矩的，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
老夫人看着白薇：“白薇你说说，这其中有没有情由。”
白薇哪敢说什么，她只是丫鬟，二小姐却是老夫人的亲孙女，老夫人还会偏着她不成。一个弄不好，老夫人或许会认为她在挑拨世子与二小姐的兄妹感情。
多说多错。
白薇用力地磕了个头：“是白薇的错，请老夫人责罚。”
屋里安静了片刻。
老夫人指着门外道：“一个时辰。”
白薇又磕了个头，然后才跪到外面去，不想她刚跪下，陆瑾竟然来了。
这是在福安堂，老夫人就在屋里，白薇不好说什么，低低地喊了声世子。
陆瑾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进了屋子。
院子里的路都是石板路，跪在上面比跪地板还难受。
银杏小声道：“姑娘放心，世子一定会为你求情。”
白薇忍着疼痛扯了扯嘴角，并不抱希望。
半个时辰后，陆瑾用完午膳，离开福安堂。
路过白薇时，衣袂翻飞，是白薇绣的祥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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