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oter12
事情变化往往无法预料，就像林舟根本没想过于佳清会主动来找他。
刚下晚自习的人群熙攘，于佳清围着一条暗红色围巾手揣在校服兜里静静站在高一一班门前，没有目标地看着一个个走过的学生。
“你怎么，在这？”林舟右肩挎着包，眼中流露出欣喜，同时又胆怯不敢上前。
“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于佳清平静地问他，“是因为体测那件事吗？”
体测是在十月中旬结束的，现在是十一月初，整整半个月，林舟都没找过她一次。
早已知晓人心善变，但于佳清还是想亲口问个清楚，如果真的就此放弃，她也不会怪他，但至少要让她知道。
“那天我有去找过你，但许梓阳陪在你身边。”林舟低声的解释稍显苍白。
“所以呢？”于佳清眼角微微湿润，“所以你就这么放弃了我，把我推到别人手里？”
于佳清悲伤的神色让林舟心里一痛，他才醒悟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他往前一步牵起于佳清的手，着急地说道，“我没有放弃你，我只是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漠然的神色渐渐染上于佳清的眼角，那点仅有的湿润被消融，“林舟，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吗？你觉得我会怪你？可我责怪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确定。”林舟想起那天她晕倒在跑道上的一幕还是会心有余悸，“我怕我自私的爱会伤害你。”
于佳清一点一点抽出自己的手，“你怕伤害为什么不早说，是你口口声声说要追我，我给了你机会，你现在说你害怕？”
这算什么拙劣的借口，于佳清没有忘记那天昏暗巷子里发生的一切，男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地说你把我的爱看的太脆弱了。
真是讽刺，你亲口说出的话，都不用我来检验，它就散的像沙一样。
“我错了。”林舟开始心慌，他抓住于佳清抽到一半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如果你说的都是你的真心话，我发誓，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晚了。”于佳清不想在这里陪他上演这种无聊的情深戏码，“我给你冷静的时间，你也可以不用再来找我。”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扇在林舟脸上，血淋淋的水珠只往下掉，他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抓不住于佳清了。
“那边那两位同学。”戴棉帽的保安用手电扫过他们，“要锁门了，如果不是住宿的，就快点出去，不要在校园里逗留。”
吵架过于投入，以至于整个校园只剩下他们两个，其他同学都背着书包早已到家甚至洗漱完毕准备睡觉。
“走吧。”于佳清双手垂下，不管现在已经有些瘆人的低温，率先转过身往前走，顺便对保安大叔弯腰致歉。
留下林舟一个人的手还放在半空，落针可闻的静默空气仿佛在嘲笑他迟来的歉意。
吆喝完毕但仍不见林舟挪动半步的保安叔叔脸上开始显现出不耐，他又用手电指向林舟所在的方位，“小伙子快点过来，不要给别人惹麻烦”
“对不起。”林舟呐呐地说道。
但这句道歉的对象是谁就无人知晓。
回到家里，于佳清把围巾挂在衣架上，妈妈听到她回来发出的声音推开卧室门圾拉着拖鞋出来，边走边打哈欠，“今天怎么这么晚？”
于佳清冷淡的神色在见到妈妈的那一瞬间就缓和了许多，身上还有点寒气，她便站在原地，“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作业了，就回去找了一下。”口罩被寒气浸湿，纤长的睫毛也被浸染成一股一股。
“外面冷吧，明天再套一件毛衣？”妈妈看着她口罩下白的不正常的皮肤问道。
“其实还好，就是路上冷一点，妈妈你快去睡吧，我洗了澡就去休息。”于佳清担心妈妈再问她更多问题，摆出轻松的样子去推妈妈的后背。
妈妈被她亲昵的动作逗笑，“好好好，我就是担心你，别熬太晚。”
“嗯，知道啦。”故作轻松的模样在妈妈关门后消失地无影无踪，身体又转换成之前那种疲累的状态，但身体的劳累尚且还能依靠洗澡疏解，心理上的烦累才是真的无人诉说。
于佳清在浴室氤氲的水汽中不断地回想起今天晚上和林舟并不愉快的对话，一种不可掌控的慌乱感充斥着她的心田。
她应该对林舟的反应感到无动于衷才是，不管是体测还是今晚的告知，感情是她最不会考虑的一件事，如今却因它而变得患得患失。
有点过高的水温把她脖颈那儿的一小块皮肤冲的发红，洁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那点区域，身体仿若麻木一般感受不到来自身体其它部位的触碰，她真的在为林舟而烦恼，烦恼到只剩下烦恼这一种心情。
于佳清在水帘中闭着眼仰起头，又能怎么办呢？即便是这种不好的情绪，那也是在切切实实地提醒她不能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能再自欺欺人地说她对林舟是和其他人一样的。
在医务室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林舟的那一刹那，所有的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来自心底最隐秘的期待是那么真实，真实到看到许梓阳脸面那一刻的厌恶都无法被掩饰。
林舟，我真的要喜欢上你了吗？无言的疑问在心底随着不断下落的水流一起慢慢逝去。
喜欢这种感情对于佳清来说有点不是很好理解，从小父爱的缺失让她无法在父母身上看到爱情最真实的模样，小孩子错过感受恩爱的最佳阶段，单亲家庭长大的弊端在她的成长环境中大抵也只有这一个。后来忙于学业，在别人都学着电视上浪漫偶像剧偷偷谈恋爱，每天为自己自以为要大过天的爱情多愁善感的时候，她都在和成绩进行无言的抗争，写满解题过程的习题册和记下密密麻麻笔记的课本是她对青春交出的一份答案，虽然这些举动在别人眼里不重要，可也已经是她的全部。
她用力甩掉不断洒落到脸上的水珠，就像在甩开自己不该有的情绪，一番徒劳无功的动作过后，她假装自己从各种层面都回到了之前那个理智清醒的于佳清。
“林舟，你的未来必定是耀眼的，所以不能和我这种没有前途的人纠缠在一起，及时止损才是对你我最明智的选择。”
清晨的寒风间歇性地吹打在少年脸庞，林舟盯着佳苑小区居民楼零星亮起的灯光，努力寻找属于于佳清的那一点光亮。
他每天都在六点起床，洗漱完之后在卧室背半个小时语文课文才会吃早餐然后去学校，雷打不动的规律作息从小学时候便已养成，在习惯的驱使下他没有进食的胃部在发出抗议，仿佛在谴责他不该偏心感情而轻视□□。
藏进校服袖子里御寒的手掌隔着单薄衣衫捂住腹部，不过是一次失约，身体就已经这么难受，但他还是想继续等下去。
腕上的手表指到六点五十，于佳清才包裹地较为严实地从小区门口出来，她还是围着昨晚那条围巾，淡蓝色口罩上方的眼睛没有如平时那般散发光彩，而是不经意地垂着眼皮。
见到等待对象心里又生起怯懦，以至于他只敢伪装从这条街路过然后跟在她不远处去她去的地方。
一路善意的尾随也让于佳清暴露了更多不为林舟所知的行为细节，比如她走路喜欢沿着街边走，拐个弯也要找回原来的轨迹，路过还未熄灭的路灯会抬头看，然后垂下脸琢磨一会再走。
跟踪是需要一定技巧的，但林舟显然欠缺熟练，在于佳清拐过第三个街角的时候，急匆匆跟上去的他还是被无情地发现了。
“你来多久了？”突然站住回身的于佳清出口问道。
“从你出来的时候就在。”林舟怕自己的行为会让她更不开心，就保持着之前的距离没有变，眼睛一直看着于佳清。
嘴巴会说话，但冻的通红的耳朵也会说话，于佳清沉默地看着林舟发红的鼻尖，心里落下一丝不忍。
“走吧。”没有再追问更多林舟到这儿的细节，于佳清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林舟还不知道自己的脸颊和耳朵出卖了自己，看着她恢复原来的状态，就始终走在跟于佳清不远不近的地方。
他走她走过的路，看她看过的灯，两道背影始终一前一后很有规律的摆动。
还有一条街就会到学校，路上跟他们一样穿着一中校服的人越来越多，天色渐渐发白，但还是有点朦胧，于佳清在跟学校只有一条马路的早餐店前站住。
似乎忘记后面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她径直走近店里，林舟双手插兜站在店前，无聊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大大敞开的学校大门还有各种各样进到学校里面的人。
快要到七点十分，林舟眉宇间有但忧的神色。
他所了解的于佳清绝对不会这么晚到学校，七点二十就要开始早自习，她一向会在七点之前就已经走进了教室。
心底最不愿意猜测的那个答案在疯狂叫嚣，拉扯着他慢慢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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