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别离虎女拜师
不知不觉都到后半夜了,武厚和关卿瑶站在江边大眼瞪小眼,看着那边一个老道,和三个受伤的人。
老道叽里咕噜和三人说了很多话,他和武厚距离也就十几米的距离,按理说这个距离以武厚的听觉,是可以听到老道说话的,可现在他却惊奇的发现,并听不到。
武厚和关卿瑶对视一眼,二人看了看又滚滚而逝的江水滔滔,彼此眼中的艳羡、惊骇神色皆有。
武厚看着那老道,咽了口吐沫,心中暗想,明年夏天的时候,我也能一刀这样劈开江水。可是他忘了一点,他是用刀,而那老道用的只是两根手指头。
关卿瑶眼神时不时看向明心,她对老道并不过多在意,更在意的反而是明心和尚。
自明心使出请神令后,关卿瑶在武厚面前莫名其妙抹起了眼泪,这让武厚很奇怪,但也只能认为这是女孩子见到别人生离死别,被感染了。
那边蹲在地上的老道忽然起身,一只手提起施有恩,因为他身材过大,比施有恩要魁梧上不少,所以他直接横起一条手臂,将施有恩放上去,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
然后他又看着施有恩说,“小时候,你可是最喜欢我这么举着你漫山遍野瞎跑的。”
施有恩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笑了起来。笑了一会,他看向云月故和明心,笑容渐渐消失,略带伤感的说:“要走啦。”
明心回以一笑,爽朗回道:“去吧,不死就行。”
云月故一脸愁容,仰头看看施有恩,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有些话想说,却最终没说出口。
云月故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老道代替施有恩回答说:“可能要很久,什么时候他道心稳固了,什么时候再让他回来。”
听了这话,云月故脸上愁容更甚。
老道又说,“看在你们是朋友的份上,老道我给你们泄露点天机,小和尚,你回少林,一年之内别出来,小姑娘,你也回到海边去,一年之内不要离开你那片桃花林。”
明心和云月故听后不解,正想细细询问为何,老道就腾空而起了。
施有恩看着云月故,抿起嘴,点了点头,说了一声“珍重。”就随着老道一起跃向空中,飞逝而去。
老道最后的声音还从天上传来,“一年后,江湖将有大变革,届时世间武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份机缘,你二人只需...”
“轰隆隆”
老道话没说完,一阵雷声响彻在黑漆漆的天上,老道连忙住口,改口说:“说太多,老天看不过去了,哈哈,小和尚,小姑娘,记住我的话,一年之内别入江湖,切记,切记啊...”
被老道称为小和尚和小姑娘的明心及云月故,不知道此刻会作何感想。
声音渐渐消失在天际,老道和施有恩的身影融进一片黑暗中,云月故再看不到他一点身影。这个时候,云月故才低声说出刚才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就不能不走吗?”
江边只剩下四人,不远处驻足观望的武厚和关卿瑶,栏杆边望着滔滔江水的大光头和云月故。和尚说,“云姑娘,回去吗?”
云月故知道,和尚问的是,自己要不要回海边去。施有恩已离开中原,随师叔动身前往西藏某一座山头,那里有他师叔隐居的一座道观,看那老道的意思,施有恩要在那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云月故已不打算再回昱鼎,所以听了明心的问话,踌躇了一会,方才回答说:“回去吧,这外面也没什么意思。”说完后还自嘲一笑,又说:“戴着八大高手的帽子,连个年轻男子都打不过,真是可笑。”
这话可不仅仅是在自嘲自己,而是连施有恩也包括在内的。今夜一战看来,倒还是平日里像个缺根筋的明心修为更深一些,云月故和施有恩和他比起来,倒真显得像个只学了三五年功夫的小孩子。
明心和尚看了看手里的如意壶和月光杯,皱眉道,“哎呀,忘记把这东西还给牛鼻子了。”明心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什么也没有看到。
云月故浑然不在意此事,眼神愣愣的看着江水,丝毫不去理会暴露在寒风中的肩上伤口,问明心和尚,“你要回少林吗?”
明心皱眉,手掌摩挲了一阵光头,“不回,再呆一年吧,师父的话不听不行。”
云月故笑了,说:“你这连着十年不回寺里,别人都还以为你是被赶出山门的。”
“我倒是想。”明心也笑了,说:“赶出山门,那就快活了,吃肉也不觉得对不起佛祖爷爷啦。”
说完他又突然伤感起来,郁闷道:“可是赶出山门我能去哪呢?娘死了,我也没家了...要是没了少林寺,我就真的成了江湖上流浪的傻光头了。”
“跟我回海边吧。”云月故望着远处淡淡说。
明心把云月故这句话反复琢磨,推敲,最后摇着光头说:“不要不要,每天跟云姑娘在一起,我怕牛鼻子回来了会有误会。”这和尚,此刻倒显得脑袋灵光了不少。
云月故眼中的江水在面前奔腾而过,朝着一个方向,千万年来皆是如此,若是没有变数,流水从来不会驻足。云月故心生感慨,低语道:“我突然不想等他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明心和尚脑袋凑过来,问云月故。
云月故舒了一口气,说:“祁安巧说的对,女人嘛,还是应该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嫁出去。”
“啊?云姑娘想嫁人啦?”明心瞪大了眼睛。
云月故笑笑,收拾一下思绪,道:“走啦,我也回海边了,和尚,你以后去哪?”
“我...”明心考虑了一会,说:“眼下我最想搞半只卤鸡吃一吃,打了大半夜,肚子饿的紧。”
“那我就先走了。”云月故默默转身,身体摇摇晃晃,踏步而去,头也不转的说:“就此别过吧,明心,江湖路远,以后希望不要再相逢。”
明心看云月故走了,急道,“云姑娘,要走啊?我送你回山东吧?你身上还带着伤呢!”
虽然受伤,但走起路上仍然迅速的云月故,已经走远了,明心在身后喊的话,她听到了,但没有再回答。此刻的明心才想起云月故最后说那句话,又大吼着问:“云姑娘,为什么不要再相逢?我和尚可没得罪你啊。”
面向东方步行而去的云月故,在昏暗的路灯下走在皑皑白雪上,已经是潸然泪下。
“因为我不想再见到跟他有关的一切了。”云月故自言自语。
至此夜,云月故忍痛放下对施有恩的二十年执念,忍着割礼般的痛苦,背向施有恩远去的天空,从此分道扬镳,给这段从来都没有开始的感情,自己画上一个句号。
有些人,爱上后,从一开始就是个错。他注定是漂流的游子,不愿守在一人身边过安分日子,只会向着他的远方而去,不理会身后那些期盼眼神。
爱情是妙不可言的,也是最让世间男女痛苦的。
独留下来的明心,看着云月故远去的身影,脚掌在雪地里摩擦了几下,唉声叹气道:“女人呐,真是摸不透,怪不得师父说山下的女人很麻烦。”
牛鼻子走了,云姑娘也走了,现在只剩自己一人,明心摸了摸咕咕叫起来的肚子,想去找些吃的,迈开步子后,就一屁股坐到地上。用功过度,又站立许久,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难提起来了。
十几米外的关卿瑶,在武厚的吃惊目光中,突然大步跑向明心,面色沉重,身法凌厉。明心听到动静,看着跑向自己的关卿瑶,脸色立刻布满惶恐。
“喂!你站住!别过来!你可不能趁人之危,对我和尚痛下杀手哇!最少要让我吃饱肚子啊!”
这脑袋痴痴笨笨的明心和尚,这会倒是灵光了不少,有了这种危机意识。
关卿瑶越是跑的更靠近明心,明心就越是惶恐,到最后,竟然是在雪地里挣扎着扭动身躯,艰难的往前爬去,边爬还边哭喊,“你奶奶的,小丫头片子,你到底要干嘛?别过来!和尚我要喊非礼啦!”这呆和尚,急的开始胡说八道。
哪成想,奔跑过来的关卿瑶,追上在雪地上爬行的明心后,并没有做出对他不利的举动,而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有趣的一幕,让武厚瞠目结舌,忍不住诧异道:“这他妈什么情况!”
在远处就能看到这滑稽的一幕,一个和尚,在雪地里面色恐慌的往东爬,从西边虎虎生风跑过来一个女人,跑到爬行的和尚身前就扑通跪下。和尚大惊,仍是蚯蚓一样在雪地中向东爬,女人起身,跑步跟上后又再一次跪下,如此循环往复了二百米的距离,致使女人身后一个拿刀的青年,目瞪口呆的跟了二百米。
和尚终于累了,再挤不出一丝力气用来爬行,他无力的翻倒在雪地上,让自己面朝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嘴中仍不忘说:“疯子,这娃娃是个疯子。”
关卿瑶又跑到近前,跪在明心一边,面色严肃,郑重。
和尚痛苦的看了一眼这个脑子好像不正常的女娃娃,气急败坏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关卿瑶规规矩矩磕了一个头,这才开口说话。
“明心大师,恳请你收我为徒!”
明心愣了,跟上来的武厚也愣了。关卿瑶气势雄赳赳的跟了明心二百米,期间跪下十几次,吓得明心慌不择路,竟然是为了拜师。
“你这女娃娃,有病吧!想拜师你追我干什么!”明心大怒,骂道:“跟个母老虎一样,吓人一身冷汗。”
武厚不解的望向关卿瑶,纳闷的问,“你真的要拜师?”
关卿瑶郑重的点了点头,看着明心又说,“恳请明心大师收我为徒。”
明心费力的坐直上身,靠到江边的栏杆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气愤的看向关卿瑶,一双铜铃似的眼睛像是要把姑娘吃掉才解恨。
“恳请大师收我为徒。”关卿瑶重复了一遍。
明心稍作休整,缓了几口气,这才放平语气,看着关卿瑶厌恶道:“不收,吓和尚一跳。”
“恳请大师收我为徒。”关卿瑶跪在雪地上又重复了一遍。
明心白了她一眼,微微加重语气道:“不收!”
“恳请大师收我为徒!”
“不收!不收!”
“恳请大师收我为徒。”
“恳请大师收我为徒。”
......
“不收就是不收!你这女娃子,怎的这么烦人!”明心大怒。
“恳请大师收我为徒!”
“你!”明心气的说不出话来,手扶上栏杆,艰难的站起身。
“你跟个傻子一样。”明心不悦的丢下这么一句,转身扶着栏杆向前走去,丢下一句,“别跟着我,再跟着我我就跳江!”
寒风中,这个和尚佝偻着受伤的身躯,一步一步离开了江边,背影萧条,时不时还咳嗽上几声。
关卿瑶看着这个和尚的背影,眼神复杂,有伤感,也有失落,但更多的是坚定,不过这一次,她真的没有继续跟上明心。
武厚走到跟前,一样看着明心的背影,和身边跪在地上的姑娘说:“为什么要拜他为师?”
关卿瑶欲言又止,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残雪,看着明心即将消失的方向,抿起了嘴。
夜色中姑娘朝着东边观望了一阵,才转过身,大步而去,面色欣喜,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武厚小步跟上,走到关卿瑶身侧,仍是问,“你到底想干嘛?”
关卿瑶宛然一笑,道:“不告诉你。”
武厚回头往东又看一眼,明心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于是说:“他走了。”
“不怕,我能找到他。”
武厚不解,又问:“你真的想拜他为师?”
关卿瑶点点头,“嗯,真的。”
“哦。”武厚哦了一声,心想,虽然这和尚没自己师父厉害,但适才看他那手段,又是金刚不坏又是请来诸天神佛的,也算是个绝世高手吧。习武的,谁不想有个厉害师父呢,关卿瑶或许是看这和尚厉害,就想拜入其门下,除了家传武艺,另外再多学点。
对于习武之人,这无可厚非,但一个姑娘家,拜在少林寺和尚门下,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不合规矩了吧。
于是武厚停下脚步,开口说,“可是,他是和尚啊。”
“和尚怎么了?”关卿瑶满不在乎。
“我只需要学到本事就行了。”关卿瑶眼神热切的说。
武厚跟上脚步不停的关卿瑶,疑问道:“你要学金刚不坏?”
关卿瑶头也不转,径直望着前方,反问一句,“你见过女的练金刚不坏么?”
武厚摇摇头,“不知道啊,女的能练么?”
“不知道,反正少林寺可没有收入女徒,传授七十二绝技的先例。”
“那你为什么要拜师?”武厚心里奇怪,你不是眼馋那金刚不坏的神功,仍坚持拜师,到底是为何?
“你不会是要学那什么请神令吧!”武厚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关卿瑶问。
关卿瑶停下脚步,注视着武厚的双眼,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其实二人周围并无旁人。关卿瑶笑着答,“你猜对了,我就是要学请神令。适才你没听到么,那和尚说,他在藏经阁读经书二十年,找到了这请神令,不仅练了,还把它销毁了。也就是说,现在全天下,只有这明心和尚,会这请神令。”
武厚仍说,“可是,请神令不是要以献祭生命为代价才能施展嘛?”
“功力不足,请神自然会把请神者活生生累死。”关卿瑶解释说,“请神令失传了上千年,没想到会在一个呆和尚身上再现,刚才要不是那个年轻僧人及时赶到,明心就要灰飞烟灭了,还好他阻止了明心,救了他一条命,不然请神令可就真的要失传了。”
武厚想起明心施展请神令时候的恢弘场面,那场景,属实是让人叹为观止,就像是梦幻一般的景象,奇幻到不像人间所有。
“你学了请神令,就能在保住性命的前提下,施展出来么?”武厚有些担忧。
关卿瑶皱眉道,“不确定,不过我得先学了再说,等实力够了,施展时自然性命无忧。”
武厚有些搞不懂,纳闷道:“你一个小警察,学那玩意干什么,请神请神,你要请谁啊?也是请佛祖或者菩萨吗?”
关卿瑶笑着摇摇头,恢复了正常样子,道:“我又不信佛,哪能请来佛祖和菩萨,你呀你,江湖常识也太少了。”
武厚挠挠头,无言以对。关卿瑶说自己江湖常识少,说的一点也不假,自己跟随端木神九也算是习武多年,但好像只是知道江湖,还真没两只脚踏进江湖呢。不过想到师父交给自己那砸场子的大活,武厚就心情小小激动,这一场大活做下来,自己是不是就要在江湖中小出风头了。
“你不请佛祖和菩萨,那你学了请神令,是要请谁?”武厚看着关卿瑶的侧脸问。
关卿瑶表情肃穆的望向天空,驻足不前的思考了一阵,喃喃道:“请我家的神啊。”
武厚闻言大吃一惊,道:“你家有神?”
关卿瑶调皮一笑,迈开步子蹦蹦跳跳继续向前走去,说:“那是自然,而且是受万民敬仰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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