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回
丫环卖鸡洗清白胡明男一心向道
张果夫妇一夜未睡,一直在焦急不安地等待着小翠的消息,天亮的时候,张安来报:“老爷,小翠回来了。”
张果夫妇为之一振,张知府道“她人呢?”
张安冲着后面叫道:“小翠,还不快过来。”
小翠垂头走进房:“老爷,夫人。”
李氏夫人有些生气道:“你这丫头,跑啊儿去了,你知道我们多着急吗?”
小翠还是垂着头:“对不起,夫人。”
张果安慰道:“算了,回来了就好,下次千万别这样了。”他又冲着夫人说道:“夫人也有不妥之处,没搞清楚乱说话,小翠是个好女孩,我相信她……”
李氏夫人走过来,拉住了小翠的手道:“小翠,我昨天不该说那样的话,老爷一直在说我不对,小翠,别往心里去。”
小翠掉起了眼泪,她连忙道:“不,夫人,簪子不见了我是有责任的,没有伺候好夫人。”
李氏夫人疼爱地搂住了小翠:“你快别这么说了……”
小翠道:“夫人,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找到那支玉簪,虽然你和老爷都相信我,但这并不能还我清白。”
张知府道:“算了,不就是一支玉簪嘛,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没那么严重,再说,那么小的东西,哪去找哇。”
小翠道:“不难找,我知道在哪里。”
夫人道:“在哪里?”
“在隔壁刘家那只芦花公鸡的肚子里。”
夫人想了想道:“公鸡?”
小翠紧接着说道:“夫人,你还记得前几天我们在花园里突然飞进一只芦花公鸡吗?”
夫人点点头:“是飞进一只大公鸡,可那玉簪它能咽下去吗?”
“能,肯定能!”
夫人问:“你怎么知道?”
“夫人,我在城隍庙呆了一夜,是打瞌睡时城隍爷对我说的。”
一旁的张果道:“荒唐!”
小翠道:“不,老爷,我一定要买回那只鸡!”
张果道:“丫头,你别是风就是雨,这怎么可能呢?”
“可能,就是可能……”
夫人忙插话道:“老爷,那就让她去买回那只**,万一真的在鸡肚子里不就更清楚了吗?”
张果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小翠,你去,张安,你带她到帐房取点银子,陪她一起去把鸡买来。唉,有鸡肉吃了。”
张安带着小翠走了,他们走进隔壁刘家,刘家大婶正在后院里凉晒衣服,见刘安和小翠走进后院忙停下了手里的活道:“小翠姑娘,你们这是……”
张安笑脸走近:“大婶,跟你商量件事。”
刘大婶爽快地说道:“啥事?说。”
小翠道:“大婶,我们想买你家的那只芦花大公鸡……”
刘大婶一拍大腿:“哟,这事可真巧,你刘大叔刚把这鸡捉到街上卖去了。”
两个人同时张大了嘴巴:“啊!”
刘大婶宽慰着道:“咳,不要紧,没有大公鸡,我还有老母鸡呀……”
张安哭笑不得:“哎呀我的大婶,不是这么回事啊,那只公鸡的肚子里有我们家夫人在里面。”
刘大婶大吃一惊:“啊,什么?”
张安急忙更正道:“不是……是我家夫人的玉簪在鸡肚子里。”
刘大婶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道:“噢,难怪这几天那公鸡不吃也不喝哩……”
小翠急得要哭:“这可怎么办啊?”
张安拉起她就跑:“快!”
两个人一口气跑上了街,大街小巷的乱闯,终于找到了刘大叔,张安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叔,公鸡呢?”
刘大叔也一眼认出了张安:“哟,这不是张家的小安嘛?跑这儿来干啥?”
“大叔,公鸡呢?”
“公鸡?卖了。”
“什么时候?”
“就刚才没一会儿。”
“卖给谁了?”
“我不认识那人,怎么了?”
小翠的身子一下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下抹起了眼泪:“这下完了……”
张安也挠起了头:“小翠,你别这样,让我想想。”张安对刘大叔道:“大叔,买鸡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样的人?”
刘大叔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你们这是……”
张安道:“大叔,这么跟你说吧,那只鸡事关小翠的清白,你必须帮我们找到那只鸡,否则,看见了吧,她就要死要活的。”
刘大叔虽然还不太明白,但他知道这鸡对小翠的重要:“你们别急,让我想想,买鸡的人好象是大户人家的仆人,听他说买鸡是为了他家公子娶亲办喜酒用的。”
张安道:“办喜酒?朝哪边走了?”
刘大叔道:“南边。”
张安一拉小翠:“咱们顺南边找下去,大叔,那人你还能认识吗?”
“认识。”
“那我们一道去。特别要留意谁家在办喜事。”
三个人挨户打听,一直问出了南街,还是一无所获,他们正一路无精打采地往回走时,忽然由城里走来一支迎亲的队伍,一路上锣鼓唢呐吹吹打打,最前面是一顶小花轿,四个人抬着,上下颠悠悠的。张安三人闪在路旁,看着迎亲的队伍走过,慢慢远去,忽然,张安一拍屁股:“嗨,咱们不就是找这个吗?”
小翠也恍然大悟:“对呀,这不是办喜事的吗?”
刘大叔自我嘲笑道:“咱们这是牵着骆驼找骆驼。”
张安一摆手:“追……”他们追了上去,一路跟随进了圩乡。天已经是晌午了,前面是一个大宅院,门楼的上方两边悬殊挂着大红灯笼,上面写着胡宅二字,门前开始响起迎接的鞭炮声,张安三人混在热闹的人流中进了院子,花轿落下了,但就是不见新郎官出来搀扶新娘出轿,锣鼓唢呐一个劲地吹打,催促着,一位员外穿着的老者从屋子里出来,他叫道:“唐福!……”
一位年轻小伙跑了过来:“员外,有何吩咐?”
员外怒道:“你跑哪去了,唐福?”
“员外,我在找公子。”
“公子呢?”
“小红说公子又去了莲花观……”
“啊!这个畜生!唐福,你快带几个人去把公子抓回来!”
“员外,他……”
“快去呀,没看见新娘等着他搀轿吗?”
唐福摆手带着几个人匆匆出了宅院……
这时刘大叔突然指着唐福的背影说道:“买鸡的就是他!”
“看清楚了吗?”
“没错,就是他!”
“太好了,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我们赶紧找鸡!”
三个人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找到了后院火房,掌勺师傅正在灶台上刀如闪电般地切着菜,两个中年女人手里捉着一只芦花公鸡正要宰杀,小翠差一点叫出了声,张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别出声!”他又问刘大叔:“大叔,是这只鸡吗?”
“是,是它!”
“好,你们先躲好,我过去。”张安说完,大模大样走入火房,他冲着两个女人一笑:“哟,杀鸡呢?”
两个女人以及掌勺师傅都上下打量着张安,一个女人问道:“你是谁呀?怎么跑到后院来了?”
张安指了指前院,那女人又问道:“你是胡家亲戚?”
张安忙连连点头:“是……是亲戚,表亲。”
另一个女人道:“表亲?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张安以笑掩饰着心慌:“新表亲,这是第一次来。”
开始问话的女人又接过话茬道:“那你怎么不在前院客厅里歇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随便转转,这公鸡挺好看的啊?”停顿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噢,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来,我有个朋友得了一种怪病,就需要这样的芦花公鸡做药引子,可是一直找不到这种鸡,大姐,可以把这只鸡卖给我吗?”
“你说什么呢?”
“大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徒,再说,我可以出高价。”
这时掌勺师傅对两个女人说道:“你们去把这几样菜洗洗。”
一个女人道:“吴师傅,那这鸡……”
“鸡等一会儿再杀,快去吧,我等着要。”
两个女人拎起菜走了,张安只得笑嘻嘻凑近掌勺师傅:“吴师傅,我一看您就知道您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没等张安再说下去,吴师傅便道:“别,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人心恶着哩!”
“那能呢?吴师傅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吴师傅,有位姑娘真的很需要这只鸡,您看……”
“我可没这个权力,你不是胡家表亲吗?去找主人哪。”
张安见没有丝毫的余地,心中立刻想出了新的办法___偷。于是道:“吴师傅,那您忙着,我去找找主人。
张安迅速出了火房,在隐蔽的墙后见到了小翠和刘大叔。小翠问道:“怎么样?”
张安摇摇头:“看来想买回来是不行了。”
小翠目光失望地看着张安:“那怎么办?”
张安道:“我有办法,现在火房里只有掌勺师傅一个人,我等一会儿进去,想办法将他骗开,小翠,大叔,你们看见我和他一起走出火房,就溜进去把鸡偷出来,然后从后院出去,动作一定要快,记住,把银子留下。事不以迟,不然人多了就不好办了,我先进去了。”
张安第二次走进火房,吴师傅用眼角瞟了瞟张安:“又来了,怎么样?主人答应了吗?”
张安非常自然稳着:“答应了。”
吴师傅还是有点不大想信,但手里的菜刀已经放下,张安忙又补充道:“噢,对了,员外好象有急事找你,让你去一下。”
“真的?”
“瞧你说的,我还能骗你吗?吴师傅,你是不是不放心我在这儿呀?走,我们一起去,别再耽误了员外的事。”
吴师傅这才解开围裙跟着张安出了火房,向前院走去,这时,小翠和刘大叔迅速溜进火房,刘大叔提鸡放进篮子,小翠丢下银子,两个人向后院门逃去……
张安和吴厨来到前院,锣鼓还在使劲地敲,唢呐还在没命地吹,轿子里的新娘还在里面等待着新郎来扶她出轿,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在大门口,张安一拍吴厨的肩头:“吴师傅,员外在屋里,你先进去。”
“你呢?”
张安捂住了肚子:“哎哟,人有三急,我肚子痛得很,得找个地方便方便。”
“你事真多!”
“对不起,我憋不住了,回头见。”张安说着捂着肚子跑开了。
屋子里,员外正在生儿子的气生,冲着夫人大发雷霆:“都是你,小时候没事就带他去莲花观烧什么香,这倒好,他现在一心要学道,这不是要断我胡家香火吗?”
杨氏夫人道:“早就跟你说,他不愿成亲,可你非要逼着他……现在收不了场了,就怪我……”
“这个畜生,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老爷,我劝你还是别这样逼他,这只能事得其反。”
“那你说,眼前这事怎么办?这可是太爷的千金啊,我们怎么向县太爷交代?”
正这时,吴厨推门进来:“员外,您叫我?”
胡员外一瞪眼睛:“谁叫你呀?”
“员外,不是您有事叫我吗?”
“见鬼!我什么时候叫你的?还不退下!都给我添乱!”
吴厨撞了一鼻子灰,恼火地退出来,到处寻视着张安,忽然他想起了那只鸡:“坏了,骗子……”于是他撒腿朝后院跑去,这时,两个洗菜的女人也回来了,正从后门进来,吴厨冲进火房,鸡不翼而飞了,他拍着屁股跳了起来:“骗子!这个骗子……”
莲花观位于永宁府东南麻姑山之上,观主何真人满腹经纶,道行高深,胡家庄胡老员外的独子胡明男从小信道,长大之后更是一心向道,因此常常瞒着家人,偷偷前来听解真人讲道,虽然何真人还尚未正式收纳胡明男为徒,但胡明男的聪明,一点即破,深得真人的喜欢,同时他的虔诚,也让真人感动,因此在心底里他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徒弟。此刻,胡明男正与众道徒盘坐聆听真人讲法,唐福领着人进了道观,胡明男知道这是为他而来,为了不打扰众道徒的听讲,不打断真人的讲解,胡明男立刻起身出了道观,唐福等人跟了出来,胡明男站住道:“你们是干什么呀?乱闯道观。”
唐福道:“公子,我们奉员外之命请你回去。”
“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公子,新娘已经到了胡家,正等您搀她出轿哩,您现在不回去,不是让老爷子下了台吗?”
“我不管,反正我不回去,让老爷子把这门亲事退了!”
“公子,您说得轻巧,这可是县太老爷的千金啊!”
“那怎么办?难道非得逼我成亲吗?我早就说过我不想成亲,可老爷子就是自作主张,现在收不了场了吧?我才不管哩”
“公子,还是跟我们回去吧,不然,我们怎么向员外交差呀?”
“就说你们没见到我。”
“这可不行,员外说,一定要带你回去,如果您不肯回,就让我们抓你回去。”
“你们敢!”
“公子,我们不想这么做,可您也不能让我们为难哪!”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回去成亲的!”说完胡明男甩袖向观里走去。
“公子,那就对不起了!”唐福冲着带来的人一使眼色,几个人一拥齐上,架住胡明男就走,胡明男挣扎吼叫道:“放开我……唐福你好大的胆子……”
唐福跟在后面:“公子,委屈一下吧……”
“放肆!唐福,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一路小跑,将胡公子架回了家,为避喧哗,他们从后院门进屋,唐福进内室禀报:“员外,公子回来了。”
胡老员外火气正旺:“他人呢?”
四个人架着胡明男走进内室,胡老员外气得胡须抖动:“畜生!看来不家法伺候你是不知道害怕,唐福,取我的拐杖来!”
唐福没有动步:“员外,这……”
“去呀!”
唐福硬着头皮取来拐杖递给老员外,员外绰起檀木龙头拐杖朝着儿子的双腿就是一下:“跪下!”
胡明男双腿一软跪下:“爹,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成亲的……”
老员外一顿拐杖,胡明男毫不闪让喊叫,一旁的母亲受不了了,她扑过来抓住员外的手:“别打了……你要打死他吗?”
“这种逆子不要也罢!”
唐福急忙过来扶着胡明男:“公子,您还是服软吧!”
“不,我死也不成亲!”
老员外身子气得直哆嗦:“家门不幸,出此逆子!……关起来,把他给我关起来,没我的话不准他出门半步!”
前院的锣鼓唢呐还在不停地吹打,老夫人领着丫环小红出来了,儿子死不愿出来搀轿,这样僵着总不是个办法,只有她这个做娘的屈身来搀新娘了,一挂长鞭放过,夫人掀开轿帘,挽出了新娘,锣鼓唢呐簇拥着进了胡家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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