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咸鱼村

到处是泥泞的路面和积雪融化后的水塘，马蹄在其中走过，便留下了深深的印子。在狂风中，披风在身后随意地拍打，长剑在腰间，最重要的是他们带着钱币。冬狱城外几乎很难找到大型村庄，城堡的供给全凭格雷·米德尔顿爵士的事务营来安排，数百人的伙食，数十匹马的饲料，这该死的北方，或许只有这座城堡了。

        咸鱼村在南方一天的骑行距离，每当南方过了盛夏，开始入秋时，冬狱城便冷得要死，这世界就好似两个地方一般，格雷爵士经常如此评价道，他来自奔马城属地的永望角，虽然那里时常会收到海盗的劫掠，但那不过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永望角有着舒适的气候和最佳的观海角度。

        随着骑行，莱蒙的心情有些好转，他听到路上“黄牙”罗米和克里特评论咸鱼村女人的味道。听到他们讨论冬狱城哪个大人爵士的剑术最为精妙，更听到他们评论黑狱中关押的那四个老家伙，对莱蒙来说，这四个人或许能提起他的一点点兴致。

        “他们从黑牢中释放出来过吗？”莱蒙问道。

        “从没，至少我没见过”罗米望向克里特。

        “是的，我来冬狱城的时候，他们便已被关押”克里特附和道。

        “莱蒙，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脊骨收集者奥格哈特，应该叫他脊骨脆弱者了吧，他足有八十多岁了吧！”罗米开玩笑地说道。

        “没人知道他有多少岁，听说他被带到冬狱城时，才四十岁左右，在黑狱中待了四十年，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克里特诧异道。

        “为什么不判他死刑，吊死他或是砍了他的头？”莱蒙提出疑问。

        “莱蒙，你可知道，这个问题也曾困扰着我，如果该死的所有领主都能用绳子或是长剑解决罪犯，那我们就可以回家喝酒干女人睡大头觉了！”罗米大声地说“该死的律法，该死的教会律法！”

        “听说他是被一名骑士送来冬狱城的！”克里特突然开口，他看着天空说道“当时在的人早已化为尘土或是老去了。传言有时会假，比如有人说那个骑士刚成年，有人说见过那个骑士，他参加了某次比武大赛，并且大放异彩。”

        “说起比武大赛，那天我听到拉尔斯爵士提起临风堡，说为了庆祝兰斯洛尔继承人加雷斯的成年礼，泰瑞尔公爵可是大费周折，从各地邀请了各路骑士参赛。听说奔马城公爵甚至也会亲自到场。”罗米说话时露出他的一口黄牙。

        马儿继续往前走，而太阳已经掉到了他们的身后，快到傍晚时，气温开始变冷，风开始变大，他们下意识地加快了骑行以便天变得漆黑时，可以赶到咸鱼村。

        “冬狱城没有派出参赛的人吗”莱蒙好奇地问道。

        “恐怕没有。”罗米摇摇头“哈罗德爵士更关心逃走的三个囚犯去了哪儿吧。”

        莱蒙曾无数次听人说过比武大会的场景，小时候在水晶河流域长大的他，看着过往的骑士参加各地的比赛，有些不过是小城堡举办的，而有些则异常隆重。但参加比武大赛的必须具备骑士身份，平民只能在围栏后面观看，有时还需要支付一定的进场费。历史上有多次平民混入比赛拿到名次的发生，最近的一次则是几年前的临风堡大赛，虽然冠军的获得者是国王之盾安东尼·卡斯提尔爵士，但矮脚骑士的骑术让大家大为震惊。有人说他是个侏儒，有人说他的身高甚至不足五尺，他怎么够得到马镫呢，兴许他只是用双腿夹住马肚的，谁知道的，他从未脱下他的头盔，他没有侍从，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如同他的脸一样神秘，他甚至用的是假名和假的文书。或许我也可以用这样的办法参加一次比赛，柠檬爵士，反正平时别人也这么叫我，或许，我可以假装当一次真正的骑士。

        “看，咸鱼村！”又骑行了两个钟头，罗米突然兴奋地叫道，伴随着他手指的方向，莱蒙看到升起的炊烟和灯火，这一路他们偶能见到一些房屋和马厩，但如今看到的是真正切切地一座城镇，路边的警示牌告诉路人，进入咸鱼村以后就不要总在半夜离开，有生命危险，咸鱼村概不负责。

        “生命危险”克里特骑到警示牌旁边啐了一口说道“不就几头夜晚出动的野兽和一群曾经自称断剑兄弟会的匪徒吗，瑞姆斯爵士正和侦哨营的兄弟们剿灭他们呢。”

        “但他们已经去了好几天了”莱蒙骑到他的身边。

        “或许他们已大获全胜返回冬狱城，听说瑞姆斯爵士的剑法十分精妙”克里特说。

        这是北方最热闹的城镇，错落有致的房屋为人们提供驱寒的住所，街上满是熏肉和咸鱼的味道，通常他们会从白塔购买鱼类，然后用盐巴腌制带来这里，北方的寒冷加上盐巴的作用，鱼类和肉类可以被储存很久，甚至在极寒的冬天，还能见到像钢剑般坚硬的腌鱼被插在雪地里进行售卖。

        “我们住哪儿”莱蒙问道。

        “当然是……‘红色玛莎’咯”罗米和克里特交换了一个眼神，相视而笑，看来冬狱城的狱卒对这里非常熟悉。

        克里特向着莱蒙解释道“这是一栋用红石砌成的酒馆，而酒馆老板的名字叫做玛莎。所以人们称它为‘红色玛莎’而随着时间推移，她索性将酒馆的名字改掉了。里面有最醇厚的红色葡萄酒，酸度极大，玛莎亲自酿造，门口竖着一块招牌‘任君享用’”

        骑进村庄，下雪让每座房屋的顶端都仿佛戴上了一顶雪白的帽子，道路也早被雪给掩埋了，但来往的行人又硬生生地踩出了几条道路。这座村庄的大小来看，也就不过数百人的规模，他们下马前行，将缰绳牵在手里。莱蒙甚至都能看到两个喝醉的士兵，他们的铠甲上绣着双盾的坠日之城的印记，坠日之城离这里数百里远。

        一座敞开的铁匠铺，一个穿着皮兜的铁匠，不断地敲打着铁砧上的长剑，直至通体发红，随后放进水桶中加以淬火。路边的酒馆的马厩里栓满了马，房间里灯火通明，歌声不断。他们要去的酒馆就在前方，莱蒙已经看到了耀眼的红色，虽然大部分的屋顶和墙壁都是白雪。但这是一座巨大的酒馆，离酒馆不远处是这座小镇的圣堂，钟声在圣堂中响起，到了晚饭祷告的时间了。

        酒馆大门摇开，摇晃着走出一个女人，丰满的上围，红头发，羔羊毛披肩，暗红色纱制长裙。脸上涂着厚重的粉妆，看到他们时，热情地拥了上来，先是亲吻了罗米的脸颊，随后是克里特，来到莱蒙面前时，她笑得像朵花“这位也是冬狱城的小兄弟？”

        “没错，你叫他柠檬爵士，虽然他不是骑士，但他比骑士还要正直。他官职可比我们高级，哦，不对，是被罢免之前。还有，玛莎，他早上刚杀了两个人，心情不太好。”罗米说道。

        “告诉我，爵士先生，你是吊死他们的，还是砍了他们的脑袋？”玛莎上前挽住莱蒙的手臂。他拒绝不掉，但也只是逢场作戏“他们是我的兄弟，哈罗德爵士判了他们死刑！”

        “哦，哈罗德爵士我见过，严肃脸，不苟言笑，强壮的身体，你们的兄弟们都叫他残酷的哈罗德。”女人带着他们走进了酒馆。

        房间中充斥着花香、酒香和女人香，几个女人同时招待着几桌旅客，有满身鱼腥气的海鲜商人，还有带着青铜武器的找乐子的士兵。“我们这儿有上等的酒和姑娘，几位有什么需要？”老板娘带他们坐进空位。桌上点着两根蜡烛，放着一壶葡萄酒。

        莱蒙拿过酒壶，倒上一杯，一口喝下，果真酸得要命。

        “玛莎，你知道我们还要什么的！”克里特冲着老板娘眨了眨眼睛，然后对着莱蒙说“柠檬爵士，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喝老板娘的葡萄酒的！”

        玛莎对着空着，双掌轻拍三声。从转角楼梯上下来三个女人，一个长得白皙皮肤，雀斑脸，亚麻色的长发，中间的长得一对贫乳，体型也小巧很多，穿着一身绯红色的长裙，而第三个年纪最长，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玛莎分别介绍，白皮肤的是北地人莱妮，绯红色长裙的叫梅尔丽娅来自沃尔加，而玛丽塔则是本地人。

        罗米选了玛丽塔，克里特选了北地女人，而梅尔丽娅则留给了莱蒙。厨房准备了蜂蜜面包、腌牛肉和各种蔬菜，甜品则是一大枚烤苹果馅饼。

        “听说兰斯洛尔的祖先也是北地人，并且曾经是北地岛王位的继承人呢！他们也长这样，白皮肤，大屁股！”克里特拍了一下莱妮的屁股然后搂进怀里。

        “莱蒙，你不会是个处男吧，快看我们的梅尔丽娅，都快饥渴地哭了，赶紧灌醉她，晚上她就是你的。”罗米把手伸进了玛丽塔的胸围中。

        莱蒙开始明白，为什么“咸鱼村”被冬狱城的狱卒称为圣地，他们常年在冰冻的城堡中，面对的是一群犯人和随时发狂的哈罗德爵士，他们虽然有着自由，却又如同犯人没两样，除了侦哨营和事务营的某些人，其他的狱卒只有在假期才有机会走出冬狱城，除非他们选择继续回去做个农夫，但显然冬狱城的俸禄更为丰厚，不仅有王室的支持，各地的领主按规定也需要支持货物和金币。

        梅尔丽娅是个不错的女孩，纤瘦的身材，平坦的小腹，虽然有一对贫乳，但沃尔加的女人天生眼神中有一种神秘，当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球时，他发现她的眼睛像一汪清泉。

        “你有一双绿色的眼眸，大人”梅尔丽娅给莱蒙倒上一杯酒“我也是！”

        “我看到了”莱蒙说道“但我不是大人，我不过是个水晶河畔浣纱女的儿子罢了，我甚至不知道我父亲的姓氏。”

        “哦，我可怜的大人，您今晚就是我的骑士，我的大人，而只要你愿意，这里也可以是你的城堡！”梅尔丽娅抚摸着莱蒙的头发说道。

        谁教会你这么生硬的挑逗方式！莱蒙没有说出口“是吗？不过他们都叫我柠檬爵士，不仅因为我的名字，他们说我的执着就跟骑士誓言一样。现在还有人恪守誓言，遵从册封骑士时宣读的誓言吗！”

        “当然，在我的家乡，虽然我们没有骑士，但是我们的信仰让我们不能食言，让我们忠诚于自己的主人。不然我们会被摧毁。”梅尔丽娅在莱蒙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大人，难道你不想征服它吗！”随后拉着他的手指，伸向了自己的裙底。

        莱蒙有些紧张，他的确是个处男，没有碰过女人，甚至没有亲吻过女人，梅尔丽娅的吻让他忘记了拉尔夫和卡拉尼兹被吊死的那一刻的眼神，忘记了他的父亲艾德，忘记了他所经历的一切。而当梅尔丽娅带他来到房间脱掉他的衣服时，他发现自己紧张地硬不起来了。对方脱掉了自己的长裙，试图用嘴去满足他，他闭上眼，闪过母亲的样子，闪过母亲发泡的双手，闪过他第一天来到冬狱城的样子，闪过拉尔夫和克拉兹尼，闪过黑牢中四个传奇囚犯说过的话，他试图不去想这一切，但又偏偏想到了。

        “大人，这是什么？”女人问道。

        “什么？哪里？”

        “你的臀部”

        莱蒙试图转身去看自己的臀部，但是最多只能看到自己的后肩“你告诉我，是什么”

        “是个印记”梅尔丽娅试图去抚摸它“痛吗，大人”

        “不痛，只有你温柔的手指，你告诉我，那是个什么样子的印记”

        “是个……七芒星，大人，这是个家族的徽章我见过”梅尔丽娅站了起来，从桌上取过羽毛笔在纸上花了一个七芒星。

        “这是……永夜堡！”莱蒙说道“是永夜堡的徽章”

        “不，大人！”梅尔丽娅在纸上继续画着，随后展示出来“如果我记得没错，永夜堡的徽章是这个”她指着画在上方的标记“斜对角的两个六芒星，而你身上是个七芒星，希尔洛斯大陆拥有星状徽章的家族就只有两个，一个是永夜堡的斜角六芒星，而一个则是星风镇的七芒星”她用手指着下面那个。

        莱蒙看到纸上画着一面盾牌，盾牌的左侧是六颗七芒星，以三二一的顺序从上至下排列，而另一边也是六颗，以一二三的顺序从上至下排列。“你确定？”

        “当然，难道你没感觉自己的臀部上有个徽记吗”梅尔丽娅问道。

        “我一直以为是个疤痕，或是一个胎记。”

        “不，大人，这是一个很明显，肉眼便能识别的印记，清楚的七芒星烙印。”

        这件事情让莱蒙没了兴致，他提起裤子坐到床边“星风镇，或许你记错了呢？”

        “一定不会大人，昨天有个星风镇的骑士光顾了我，兴许，他还在镇上，或者你找冬狱城的智者看一下你的屁股，他一定能知道这是什么标记”梅尔丽娅赤身裸体坐到他的旁边。

        “星风镇……”莱蒙低声默念。

        “是的”梅尔丽娅抚摸着他的头“我亲爱的柠檬爵士，您烙上了这样的徽记，只能说明一点，您是星风镇斯泰尔斯家族的后裔，或许真是这样，您的名字或许就叫：莱蒙·斯泰尔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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