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长影森林

悲伤时痛哭，而痛哭却又是停止悲伤最好的方法。赛丽斯特这一两天突然觉得一身轻松，尽管在星望厅她度过了最艰难的两天，但现在却现其实一切都过去了，而她迎来了自由，不需要再为国事操心，更不需要总是纠结威廉取得的成就，而即便她不在宫中，也至少会被尊称一声太后。

        他们贝斯图尔伯爵的城堡中住了两天，身体做了一些调理已然好了很多，接下去还有一段路要赶，越到北方越寒冷，赛里斯特在马车里至少不会觉得冷，但安东尼和其他八名银狮团骑士则需要骑行很长一段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横穿长影森林从而抵达辉光学院。放弃了好走的北方大道，尽管这一带也有岔路可以走，但道路显然比较难走，坑坑洼洼地路面总是会突如其来的一阵颠簸，还有一些碎小的石子，所以他们走一段，银狮团的骑士就必须停下来清理卡在马蹄铁缝隙中的小石子，这一路走来会看到一些农庄和小镇，或是一座不高的塔楼，或许是属于某个有产骑士的，赛里斯特看到了其中的一些徽章图案，她甚至都不怎么认得。她们的出行尽可能低调，旁人一般只会认为是个贵族夫人出行罢了。

        这片地域满是高大树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长长的影子，所以被称为长影森林，据说当年瓦里克·兰伯特的军队在这里砍伐了大量的树木用来建造武器和攻城车。

        “姐姐，我们得快点赶路，尽快穿过长影森林，这里虽然有一些城堡和农庄，但应该也有一些土著部落。我们需要格外谨慎，尤其晚上过夜的时候。”安东尼骑马于侧，凑到马车旁说道。

        赛里斯特掀开帘幕“贝斯图尔伯爵已替我们送了信鸮去辉光学院，莫拉莱斯主教大人应该也会派人来迎接我们，长影森林需要几天时间？”

        “预计三天左右的时间，而且越来越凉了，姐姐你需要格外小心。”安东尼关切地说道。

        “好弟弟，感谢你的守护”赛里斯特说“梅丽尔让我有机会可以去看望她的父亲，卡斯特公爵，这次临风堡比武大会他也没有参加，事实上，普兰提斯家族没有派任何代表。”

        “卡斯特公爵说是重病卧床，城堡未来的继承权是由加里安·普兰提斯爵士继承，据我所知，加里安爵士的武艺不怎么样，卡斯特公爵年轻时可是比武大会上的常客，而且拿过几次骑马长枪比武的冠军和团队赛的冠军。”安东尼虽和他并无交集，但因为他痴迷剑术，因此对于往届的比武大会颇有研究。

        马车外清风佛面，让赛里斯特顿时感到神清气爽，长影森林里的景色也赏心悦目，不仅有各总树木，更是有无数花卉，溪流声到处都是，她还看到远处瀑布垂直而下激起的白色雾气弥蒙，这是一个美好的下午，他们却在赶路没有办法停下来欣赏风景，她只能去努力倾听树上鸟儿的鸣叫声，晚上可能到处都是狼吼声。

        “这次比武大会涌现了不少新人，你怎么评价他们，安东尼。”赛里斯特问道，反正也是赶路，不如就此打法下时间。

        安东尼骑在马上耸耸肩“恐怕都不是我的对手，但我还是重点关注了布兰顿·尤斯塔斯、马洛·斯温伯恩和加雷斯·兰斯洛尔，毕竟他们三个是最受瞩目的选手。加雷斯是一个极具身体天赋的骑士，这或许和他北地人的血统有关，而布兰顿和马洛的剑术学习的非常系统，这可能跟他们早期于凯尔瑞达的学习有关。最意外的是拜沃特家的伊蒙德，我没记错的话他刚满十四岁吧。”

        “是的，但很可惜，他是雷纳德·拜沃特第二任妻子的儿子吧。”赛里斯特感叹道“在希尔洛斯，继承顺位决定一切。”

        “或许人们更愿意看到洛拉尔登上王位，不是吗。”安东尼回应道。

        “大胆！”赛里斯特训斥道，随后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决定退出王室侍奉主神“你是国王之盾，誓效忠和守护国王，格雷亚是王位继承人，现在他一定已经完成了加冕仪式。若是你回到奥伦堡说出这样的话，会有人砍了你的脑袋的，我相信托马斯爵士毫不犹豫地会接过荣耀壁垒。”

        安东尼随即道歉“在王宫里我很少说话，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说得越多错的越多，王宫恰恰是不允许犯错的地方。”

        当晚他们经过一座伐木场，这让所有人非常欣喜，没有人愿意在野外过夜，至少伐木场有房间和热茶，或许还能喝到酒。他们摘掉了身上象征身份的徽章和披风搭扣，伐木场主人非常热情，他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赛里斯特住，换上了新的床单和被套，同时找了一间房间给安东尼·卡斯提尔住，没有更多的房间了，他收了几枚金币，笑着告诉他们“我自然有地方过夜，各位老爷就安心住下，如果不介意，我可以熬一锅洋葱肉汤给大家品尝一下。”安东尼安排银狮团骑士交班在伐木场外巡逻，而自己则坚持在姐姐的门外站岗守护。

        “你是不放心有人闯入？还是不放心我会做出傻事？”赛里斯特笑着问弟弟。

        安东尼微笑地回答“只为了守护你，姐姐。”

        喝完洋葱肉汤配着贝斯图尔伯爵打包的硬面包，热水洗完脸，白天的疲倦向她袭来，她觉得弟弟更累，但他坚持守护，他笑着称自己现在是太后之盾。躺下后很快便睡着了，在梦里她本以为会看到威廉，一个身着铁甲的骑士，铠甲上都是血迹，手上拿的长剑，剑尖垂下滴着血，他的背影像极了威廉，但是更年轻，当他转身过来时，赛里斯特叫喊着醒来“洛拉尔！”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梦见手持血刃的儿子。但很快门外的打斗声传了进来，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她喊道。

        安东尼提着剑进来“是当地土著部落人，人数很多，足足是我们的两倍以上。伐木场主人已经丧命，姐姐，你在房间里待着，我会保护你。”说完他转身离开，将房门带上。赛里斯特惊恐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冲到门口，将门闩插上，尽管她知道如果部落突破了守卫，这样的门闩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她平移到窗口，向外努力张望，想了解战斗的场面。看黑夜里根本看不清什么，她只能听到号角声，打斗声，还有马嘶叫的声音。她有八名全副武装的银狮团骑士，安东尼替她精心挑选的，他们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她还有弟弟安东尼·卡斯提尔爵士，他是所知的天下第一使剑的好手。别说敌人有两倍之多又如何呢？即便敌人是一支小型军队，弟弟都可以带着她安然突围。

        她听到有人死去的惨叫和呻吟声，于是将双手十指紧握在一起，祈祷主神那是个土著部落而不是她的骑士。随后她看到旁边的马厩起火了，火光冲天，马儿像了疯一般地尖叫，不断地踩踏马蹄。黑暗中是人声、马声和铁器相互对垒的声音，她看见的是火星四溅，点燃的火光和闪动的金属铠甲。一名骑士近距离倒在她的面前，她认得她，在路途中，布洛特始终骑乘于她马车的右前方，一根长矛贯穿了他整个胸膛，临死前他双眼看着赛里斯特，嘴里喊着一个词“快跑！”，杀死他的是有着棕褐色长，裂开嘴露出两排黄板牙的土著人，他手上拿着另一杆长矛，看到了躲在房子里的赛里斯特，他正准备朝她投掷时，长剑从他的后脑刺入，从口腔中刺出，倒下后看到身后站立的乃是她的弟弟，国王之盾安东尼·卡斯提尔，随后他再一次遁入黑暗。

        她缩在角落里，浑身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半个钟头，或许有一个钟头，点燃的马厩出噼里啪啦木头被燃烧的声音，丝毫没有减退，惊恐的马叫声倒是停歇了，或许它们早就跑远了，土著部落带来了猎狗也没有了声响，而金属的打斗声也逐渐消退。她的恐惧却始终没有减弱，或许踢开门的是一个肥头大耳，有着龌龊外表的部落领，会抢走她做妻子。

        又过了一阵，打斗声终于停了下来，门外从远及近听到脚步声，她确认是铠甲的声音，却不敢确认是自己人。门被推了一下没有打开，里面插着门闩，又推了一下，随后敲响了门“姐姐，是我，安东尼。”她冲到门口，打开门，看到面前满是鲜血的弟弟“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她急切地查看伤势询问道。

        “没有，姐姐，这都是别人的血”安东尼的剑刃上业已被染红了。

        “我看到布洛特死在我的面前，其他人呢？赫德，卢恩……还有其他该死的我都想不起叫什么名字的呢。”赛里斯特有点抓狂。

        安东尼努力地安抚她，他双手紧紧抓住姐姐的胳膊“你冷静一下，姐姐，你听我说，他们都死了，敌人是我们的好几倍，带着长矛和巨锤。逃走了几个我不确定还会不会杀过来，我们得现在就离开，马车没办法乘了，你跟我一起骑马走！”

        当他们来到外面时，赛里斯特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地上到处是尸体，很容易辨认出哪些是银狮团的人呢，哪些是部落的人，死掉的部落足有二十多人。他们从地上的尸体间跨过，安东尼找到了马车，解下了其中一匹马，水和面包他们只能带上这些了。她骑在前面，弟弟在她身后拉住缰绳，双脚用力一夹马肚，向着北面飞驰。赛里斯特不过只是压低自己的身体，让风从自己的身边吹后，身后是弟弟的呼吸声，他会保护我的。

        部落的人再次出现，他们也骑着马追了上来，似乎度更快，一个射手将一支箭射向他们，她甚至能听到箭从耳边擦过划破空气的声音。安东尼不断地夹着马肚，她惊恐地回头去看，那是一队部落，如果他们追上，安东尼一个人或许可以对付，但她会拖累弟弟。

        “别向后看”安东尼提醒她“只要我们不停下来，他们就不会追上我们”

        直到破晓时，部落的人仍在追赶，她感到他们在向着天空那仅有的一点光亮奔跑，她听到了号角声，更像是军队出征时的号角，随后追赶他们的马停了下来，前面是一队手持盾牌的骑士，手里端着长枪，后面是一列弓箭手，身后是两头白头鹰的湖蓝色底的旗帜，是佩恩家族！我们得救了！她激动地想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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