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舆论风波
媒体的嗅觉一向敏锐, 尤其是娱乐圈的媒体，鼻子比狗还灵, 《小目标》剧组宣布明柏舟有可能加盟本剧消息不到二十分钟，网上就已经出现一批质量一般但噱头十足的通稿。
#巨星明柏舟拒绝其他电视剧剧本邀约, 力挺阚云沥名下工作室#
#从人间百味到小目标，谈谈明柏舟与阚云沥不为人知的故事#
#震惊！《小目标》剧组导演扬言明柏舟有九成几率加盟, 请问谁给你的自信#
诸如以上此类标题的通稿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刷爆各大平台, 各路人士一边大骂标题党一边兢兢业业为其增加阅读量, 让明柏舟不少大粉仿佛看到了五年前明柏舟拿到第一个影帝头衔时的盛况。不过, 真人秀首秀加上两年中唯一一部有可能参与的电视剧，也的确有造成这种盛况的资格。
从试镜地出来, 明夕没有回家, 而是就近找了间咖啡店蹭wifi，顺便大方地给自己点了杯卡布奇诺，当做初次试镜成功的奖励。
喝着甜腻的饮料，他草草看了几篇通稿，内容千篇一律，标题却是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到后来, 他内容也不看了, 只看标题图个乐呵, 还暗自感慨现在的娱记真会玩。
明夕使用的网络平台不多, 常用的只有微博一个, 所以他刷的也是微博营销号转发的那些, 顺带看看评论里的段子和神回复，倒是找回了一些为了生计而被自己不得已丢失的乐趣。但他没能乐太久，几条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微博提示便让他脸上愉快的浅笑僵住。
——明柏舟关注了你。
——沈不厌关注了你。
——楚晓小关注了你。
——越天生关注了你。
——莫瑾瑜关注了你。
轻松的表情裂开，明夕僵着脸盯着粉丝提示看了许久，才视死如归地哆嗦着手指一个个点了回关。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微博很快会被前二位关注者的粉丝挤爆。
捧着手机，他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明柏舟和沈不厌的粉丝却没有给他太多缓冲时间，从惊讶跟疑惑中反应过来后便成群结队到他微博底下来查探了。
明夕最新一条微博是昨天发的，拍了三张流浪猫的图片，附文：你的眼里有岁月长河。
很日常的微博，点赞数寥寥，没几个回复，明夕也就是惯性文艺一把。却没想到过了一个晚上，这条微博居然迎来了堪称可怕的浪潮。
——虽然图拍得很好，配的文字也很美，但我还是不明白日月兄为什么要关注你。
——粉丝数5？哥们儿混的这么惨淡的吗？为我偶像关注一波。原因我就不问了，我等偶像自己说！
——求指导如何被自己的爱豆关注！
——同时被我俩男神关注qaq嫉妒使我质壁分离tat
——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没有亲亲，没有抱抱.jpg
——明日月的粉丝看了想打人！
——请问我能在你的微博下捕捉到日月兄和沈哥吗？如果能，那拔刀吧！
——我委婉地问一句：你给明日月买了多少德芙巧克力才让他关注的你？
——楼上，委婉不是这么用的，请给你的语文老师道歉！另外，德芙给你多少代言费？我费列罗出十倍！
——费列罗：给我钱了吗就带我出场！
——好高兴！以后又多了一个捕捉小日月的地方！
——楼上，你高兴得太早了。
在接连不断的提示音里，明夕胆战心惊地翻看着评论，所幸明柏舟和沈不厌的粉丝都还算和善，没有什么难听的言论。可能也有，不过被刷下去了，毕竟明柏舟查看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评论刷新的速度。
看了一会儿，明夕被评论逗得笑了笑，尤其是看到“明日月”这个明柏舟的黑称时，也稍稍放下心来。
还好，场面虽然有些失控，但并未造成不良后果。
然而冲击还没完，“人间百味”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可能是铁了心要把事搞死，在明柏舟他们关注明夕的十分钟后，“人间百味”官博和官微同时发布了官宣讯息，附带一段十五分钟的剪辑视频。
视频共有三段，明夕明柏舟“双明组”五分钟，宁相看沈不厌“香烟组”五分钟，楚晓小越天生莫瑾瑜“电灯胆组”五分钟，选的都是笑点比较多的片段，配套的宣传文字后方艾特了七个人，明夕id赫然在此列。
这也解释了明柏舟和沈不厌关注明夕的原因，但还是有一部分“鸭脖”——明柏舟粉丝自己起的黑称——感到诧异。因为明柏舟和沈不厌不同，后者只要合作过的人基本都会关注，而前者永远处于随缘状态，比如节目组七个嘉宾，他只关注了明夕与沈不厌。
明夕笑了笑，把id改成实名，又将个人简介改成“佛系演员”，然后点开了官方发的视频。
第一段是“双明组”，被剪进去的居然是找公园时问路和明夕拿“秃头梗”调侃明柏舟的片段。从上帝视角看这个片段跟参与其中时差别很大，至少当时明夕没觉得多好笑，现在却险些笑到桌子底下去了。如果秒拍视频也能发弹幕，这五分钟恐怕要被“233333”刷得一丝缝隙都没有。
评论下也是一片笑声。
——我已阵亡在前五分钟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日月你怎么这么傻啊我的小傻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夕大佬可以说是非常会抓重点了233
——大爷：我这双眼睛看透了太多。
——两个男后生一起拍艺术照，大爷请问您想到了啥哈哈哈！
——大爷的停顿饱含深意啊。
——难道这段的重点不是“双明组”从小就认识吗？竹马竹马的节奏啊！
——我嗅到了cp的气息乛v乛
明夕边笑边跟风发了条评论：和明柏舟之间，没有什么事是一句“头秃”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句“秃头”。
发完评论，明夕把视频看完就下线了。两天后正式进组拍摄，樊清萝已经把纸质版剧本发给所有演员，他得趁这两天时间好好研究研究剧本才行。
明夕戴上眼镜，从包里拿出剧本和笔，开始认真阅读、做注解。
另一边，繁光工作室。
挂在阚云沥名下的繁光工作室财大气粗地买下一栋楼作为公司驻地，但因员工不多，所以楼里宽敞得有些空荡，工作时间格外安静。
此时，顶楼会客室迎来了工作室开张以来名气最大的客人——明柏舟和他的经纪人欧阳绍。
刚刚结束一次采访的明柏舟还未换下公司为他私人定制的衣服，带妆的面容精致俊美，眼睑上薄薄的亮片像细碎的星星，却不及他眼瞳半分璀璨。
负责接待的秘书偷偷抬眼看他，却踯躅着不敢靠得太近。明明他就在身边，可给人的感觉依然像是隔着一条星河，只能遥望，而无法走近。
相比之下，冷漠的欧阳绍反而平易近人得多，他翻看着合同，细致查看上面的条条例例，许久也不开口。
欧阳先生……真的跟同事们说的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暗中打量两人的秘书在心里想道。
好不容易等他看完，秘书见他放下合同，正想说话，就见他看向低头玩手机的明柏舟。
“柏舟，你真想接这部剧？”
“我不是说了吗，‘陆皓竹’这个类型的角色我之前没演过，而且正好有档期，所以我想尝试一下。”明柏舟头也不抬地道，他恰好刷到“人间百味”官博下明夕的回复，忍不住笑了一声，忙着点赞评论，错过了欧阳绍意味深长的目光。
“随你吧。”不再同他多说，欧阳绍转头对眼巴巴等了许久的秘书道：“合同我看过了，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两天后我会带柏舟入组。”
秘书眼睛一亮，微微躬身行礼，等明柏舟在合同上签名，她便收起合同，将明柏舟与欧阳绍送到公司门口，礼数周到。
坐上公司安排的保姆车，欧阳绍整理今日剩下的行程，划去未来两天近一半的通告，腾出时间给明柏舟研究剧本。
在他专心做事时，身边的巨星先生却清闲得令人发指，捧着手机时不时或轻笑或大笑，心情很好的样子。趁他不注意，欧阳绍偷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人间百味”官宣微博下的粉丝评论，其中一条来自明夕。
欧阳绍摇头。
虽然明柏舟坚持自己接《小目标》只是想挑战从未尝试过的角色，但明夕的存在表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家伙还是存了几分私心的。
不过，明柏舟打拼了这么多年，这点任性的权利还是有的，更何况《小目标》的剧本确实不错，他要喜欢就随他去吧，只是这段时间，公司的公关部可能要忙碌起来了。毕竟无论是“人间百味”还是《小目标》，明夕与明柏舟的关系都被舆论有意无意定位在“cp”上，势必会引起一部分粉丝反弹，营销号跟喷子也会趁机出来搞事。
他们这边还好，就是不知道明夕那边能不能扛得住。
……
正如欧阳绍所想，在明夕和明柏舟忙着看剧本背台词的两天里，网上出现了好几次大规模的舆论风波。其中有刻意拿他们两人组cp蹭热度带节奏的营销号，有不满两人炒cp的明柏舟女友粉，有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有找到机会就冒头搅风搅雨的喷子黑粉，以及对家的落井下石、无良娱记的唯恐天下不乱，可以说乱出了风格乱出了特色，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精彩纷呈。
所幸明柏舟成名早，脑残粉和女友粉数量寥寥，刚一出现就被理智粉们压了下去，倒是没闹出多大乱子，喷子黑粉则是吃了一套举报三连，影响降到了最低。至于带节奏的营销号、搞事情的娱记，二者确实略显棘手，可明柏舟的工作室也不是吃素的，及时将其处理得七七八八，将几波接连而来的风波尽数化解消弥。
官方和粉丝配合默契，速度极快，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而早有预料的明夕从一开始就没担心过，他甚至抽空上线了几次欣赏多方混战的盛况，还挑了几条diss自己的微博回复，心态好得他自己都惊讶。
本以为看到那些谩骂自己的言论多少会有点不舒服，但真正看见时，明夕的内心毫无波澜，仿佛那些人说的不是自己。
其实真的不是，因为不管是他还是明柏舟，都没有炒cp的想法，就连节目组也对炒cp这件事兴致缺缺。奈何某些人脑补过甚，非要给他们脑袋上扣锅，他们有什么办法？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更何况是一群。明夕对这些舆论风暴没有兴趣，看了几次觉得无聊就不再关注，更加专注地投入琢磨剧本之中，明柏舟自然也是如此。
第三天早上八点，明夕提着一只小行李箱低调地进入位于a市郊区影视基地的剧组。
a市是影视拍摄承包大户，光影视街就有五条，国内最大的影视基地也落座于此，正是《小目标》剧组所在的这个。
a市影视基地很大，分为三大区域。中间是古装剧拍摄场地，尧舜禹、夏商周、先秦两汉、魏晋南北、唐宋元明清，各个朝代的影视剧都能在这儿取景，拍摄一般的仙侠玄幻剧也没问题。
左右两块区域分别是民国区和现代区，基本上复制了民国与现当代所有能够复制的场景，别具特色。就是管理力度没有古代区那么大，比较混乱，扒手也多，鲜少有游客到那里参观游玩，经济效益不如古代区。
《小目标》是玄幻类电视剧，由于投资大、关系广，所以占据了影视基地古代区最好的位置，左拥咸阳城右抱未央宫，而且租下了绝大部分拍摄时需要用到的场地，还是长期租赁，可以说《小目标》剧组一天的开销，抵得上其他剧组半个月。
这也难怪，繁光工作室属于阚云沥，而阚云沥家穷得只剩下钱，这点儿资金人家兴许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明夕是所有演员中除那批老戏骨外来得最早的，跟忙碌的工作人员们简单打过招呼混个脸熟，便找了个小马扎坐在角落继续看剧本。
他一没名气二没经纪公司撑腰，剧组里的人估计也不想跟他多做接触，只要表面上过得去就行。有那个闲聊的功夫，他还不如多看会儿剧本——这是明夕的想法。
翻开做满注释的剧本，明夕着重将行程表上写的今天要拍摄的部分又看了一遍，然后拿出自带的镜子放在地上，对着镜子开始练习那只有寥寥数语的台词。
“属下无碍，多谢公子关心。”
“……此去路途遥远，一路当心，莫与正道人士多做纠缠。”
“洛阳苏家……那与我何干？”
“……不得在公子面前胡言乱语！”
“无须调查，我不感兴趣。”
典觞性子沉稳，不善言辞，台词大部分简短精练，所以在背诵这方面难度不大，比较难以把握的是如何在他人听来毫无平仄起伏的音调中揉入细微的情绪波动，以及面部表情的细小差异。
陆皓竹确定由明柏舟出演，无疑会让这部剧增光添彩，但同样的，对于跟他演对手戏的人来说也是一次重大挑战。主角就不用说了，典觞也是一个首当其冲的角色。如何在演戏过程中不被明柏舟压制得太狠，这个问题值得深思，而明夕此时能给出的最好答案，就是大量的练习。
反复练习着今天需要拍摄的几场戏，明夕感觉比前两天进步了不少，可依然没有达到他的理想状态，还是轻浮流于表面，却又不知该改进哪些地方。
之所以这么快陷入瓶颈，原因在于他演戏入门的时间太短，又没有人可以请教，虽然自诩知识储备不比其他新人演员少，但在毫无指导的情况下自行摸索，总会有缺漏之处，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就在明夕苦恼之时，安静的剧组忽然一片人声鼎沸，音量大得瞬间将他从“典觞”状态惊醒，他不由得愕然看向声音最大的地方。在那里，欧阳绍正护着明柏舟从保姆车上走下来，旁边则围了一圈工作人员。
对，只有工作人员，没有来探班的粉丝，不过全剧组的工作人员估计全都是他的粉丝。
《小目标》是全封闭式拍摄，拒绝探班，而且未来一百多天里，演员的衣食住行都要在这里，只有有特殊情况才能离开。
看到笑容灿烂地跟粉丝们打招呼的明柏舟，明夕摩挲了一下下巴，眸中蓦然亮起点点光彩。
对了，明柏舟可是拿过影帝和视帝，被许多戏骨赞不绝口的实力派演员，自己向他请教一些演戏方面的问题……应该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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