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当夜蛾正道开完咒术师会议回到高专, 发现学校某处再次变为废墟后，就算知道某个最强会支付赔偿，也依旧不影响他的血压在逐渐升高。
当然, 因为曾经教导过某最强的那些年的血泪史，夜蛾正道好歹也有些经验了, 所以按耐住了自己的暴躁，转而思考这一次五条悟为什么要毁坏学校。
虽然说五条悟年龄越大，那性格就像是越倒着生长一样，但终归还是有所不同之处。
比如曾经还是学生的五条悟会因为各种不靠谱的原因毁坏学校建筑, 但现在已经成为高专老师的他就算是在教导学生的时候，看似吊儿郎当的外表之下，其实是十分有分寸的下手, 基本不会造成太大的破坏。
然而这么一想，夜蛾正道反而心情开始往下沉, 隐约有种头疼的感觉。
因为能够让五条悟一时失控做出如此大的破坏力, 那势必不是什么小事情。
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五条悟来到办公室后，他丢出来的第一句话就让夜蛾正道手里的刻刀一歪，从咒骸身上滑落, 差点没割到自己的手。
“杰的遗体不见了。”
嘭。
咒骸跌落在地上，夜蛾正道却根本顾不上这一点，他倏地站起身来，震惊地看着五条悟，半晌, 才想起来开口。
“原来你一直把他埋在这里……”
仔细想想, 这的确是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选择。
要知道咒术师就算是死了, 他们的身体也能够发挥出其它的作用。比如研究其术式, 比如身体某个部位化作咒物。所以咒术师死亡后, 他们的遗体往往会被带回来交给这方面的人才研究，而如今负责这种事情的正好是家入硝子。
就算夏油杰叛逃了，可那几年的高专生涯不会因此抹消，那些感情也依旧还存在着。
手刃曾经的挚友的这种感觉，五条悟自己清楚地体会到了，没必要让硝子也跟着一起体会。
所以他最后出于私心，没有将夏油杰的遗体交给咒术界，顶着所有的压力，选择了让对方入土为安。
而咒术高专有结界，会在识别到未登记咒力后发出警报，身处学校的要么是十分熟悉的老师，要么是还在成长的学生，常驻人口加起来也就那么些，从各方面都大幅度增加了安全性。
但也正因为如此，如今夏油杰遗体的失踪便成了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各种猜测想法在脑海中闪过，夜蛾正道最后问：“……你觉得会是谁？”
“要么是咒术界那些上层里要腐烂的老橘子，要么是其他势力——”五条悟此时还是那副休闲装，原本戴着的墨镜被他直接放在了口袋里，他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看着自己的老师，淡淡道，“总而言之，就是些令人生厌的家伙。”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解决办法，握拳敲了下掌心。
“不如直接宰了吧，这样他们大概就会把遗体交出来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让人恍惚觉得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夜蛾正道却根本没法把它当做玩笑话，因为五条悟周身涌动着的杀意是如此的清晰。
毕竟五条悟当初掩埋夏油杰遗体，就是为了让对方入土为安。
结果现在却发现有人背地里已经偷偷挖了坟，这分明是在啪啪打脸五条悟。
夜蛾正道有些心累，还很头疼。
“现在不是还不知道到底是谁下手的吗，”他说，“先暗中查一查吧。”
“老师你跟硝子果然是一样的想法啊，”五条悟直接盘膝坐下，他垂着眼眸，掰弄着手指，发出咔咔的骨节响动声，“那些家伙，就是因为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所以做的事情让人很想把他们全部宰了，这样大概就轻松多了吧。”
五条悟眸光微沉，仿佛看似平静底下却涌动着暗流的湖面。
说真的，他想杀掉那群家伙很久了，尤其是在他们总是碍手碍脚的时候。
只可惜，这样的做法只是治标不治本。
虽然五条悟嘴里说的话让人觉得很不妙，但夜蛾正道知道，既然他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和自己交流，就已经表明了五条悟的态度。
夜蛾正道深感欣慰。
啊，虽然说五条悟就算成为老师了，也依旧经常早退、迟到、并且怼死人不偿命，可是比起高专时期的他，还是好了许多的。
他重新坐下，又拿起刻刀，边雕琢着手中咒骸，边提起另一个问题。
“你怎么发现的？”
夜蛾正道指的是五条悟怎么会发现夏油杰遗体不见这件事。毕竟想想就知道，要确认夏油杰遗体不见，必然是要开坟验证的。可五条悟的本意就是让曾经的朋友入土为安，抱着这样想法的他当然不会突然莫名其妙地掀坟，也就是说势必有什么引起了他的怀疑。
是窃坟者挖掘遗体时，土壤翻层留下的痕迹吗，还是说最近咒术界高层暗中在进行什么研究，被五条悟发现了踪迹……
五条悟的声音打断了夜蛾正道的头脑风暴。
“啊，是看了本想到的。”
夜蛾正道刻刀又一滑：“……”
他是听力出问题了吗？
接收到老师质疑的视线，五条悟神色平静地将自己拍到的照片，还有录音再一次拿了出来，时不时自己补充一两句。眼见着夜蛾正道露出恍恍惚惚怀疑世界的表情，五条悟周身那种阴郁感终于消失，哈哈笑了起来。
一直笑到夜蛾正道额角青筋暴起，他才止住笑，只是嘴角还微微上扬。
“很不可思议吧，老师。”
“……”夜蛾正道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放下手中东西，转而拿起五条悟的手机再次播放了一遍，眉头紧皱，“是咒术还是异能力？”
五条悟嘴角弧度拉开，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道：
“只是普通人哦。”
在当时和夏目伊织聊天的时候，五条悟还特地凑近了看，却依旧没有从她的身上看到任何咒力或者异能力的流动。于是他又猜测是不是和媒介有关，于是还刻意勾着夏目伊织在纸上记录。
但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没有任何力量在她身上浮现。
能够让五条悟惊讶的事情很少，但夏目伊织笔下的故事无疑是其中之一。
如今看到自己的老师夜蛾正道再次露出震惊的表情，发现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失态，五条悟又笑出声。笑完他托着腮，朝自己的老师笑眯眯地道：
“所以才说，很不可思议啊。”
“……”
这一次，夜蛾正道也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的确是很不可思议，明明是一个普通人，可是写出来的却处处都有那么点咒术界的影子在里面，最关键的是，里面的主要角色都还和当前咒术界的出名人物有所关联。
他转而想到其中关键一点。
“这个故事出版的话，没问题吗？”
“关于这个，我也有想过。”
五条悟耸肩。
“我想如果不是有意将里面的人物联想到我身上的话，是不会发现这其中的巧合的。”
因为五条悟才是那个和夏目伊织接触得更多，并且对这个故事怎么出来的过程最为了解的人，所以他才这么快发现问题。而同样问出这个疑问的硝子和夜蛾正道则是因为他的话先入为主了，才会意识到和现实的联系。
不过，五条悟来找夜蛾正道的确还有另一个目的。
“给我做个有保护功能，同时感知到周身一米内出现未知咒力，就会将其捕捉然后通过咒术联系到我的咒骸吧。”
五条悟视线落到夜蛾正道放到身旁并未刻完的咒骸，缓缓说出这句话来。
夜蛾正道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要给她？”
“啊。”五条悟托着腮，漫不经心地应了句，脑海中闪过曾经的许多回忆。
普通人的生命太容易消逝了。
他想。
五条悟的确是当世最强，但就算如此，他也曾失去过重要的人。
夏目伊织如今当然还达不到这种程度，可毕竟是他认识的，而且感官还不错的朋友。如果随身佩戴着咒骸的话，只要不是遇到一级以上的咒灵，好歹能够撑上一会，说不定五条悟就能够及时赶到。
就算真的运气差到撞上一级咒灵，拖延的那么点时间至少能够让五条悟当场给她报仇。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咒骸，理由也很简单。
首先有这种特定功能的咒具本来就不多，仅有的那么几件还需要咒力催动，而且咒力波动也很明显，说不定带了反而还会吸引咒灵，毕竟在一群普通人之间散发出的咒力跟鹤立鸡群也没什么区别了。
其次这些咒具都在五条家被记录在案，不只是五条家的人认识，其他非五条家的也见过那么几样，要是巧合撞见到夏目伊织并且认出来咒具的来源，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所以反而是咒骸更隐蔽一些，出自夜蛾正道的手，旁人从未见过。
夜蛾正道也明白其中缘由，自是不会拒绝。
得到答复，五条悟站起身，将墨镜重新戴回到了脸上，嘴角微微勾起。只是这笑容却不像刚刚那般带着兴味，而是透着冷意。
“我去会会那群烂橘子。”他说。
夜蛾正道嘴角微抽，说是会会，其实根本就是恐吓吧，他都能够想象得到那副场景了。
不过他也没阻拦。
既然五条悟放弃了杀掉全部高层的想法，那么夜蛾正道还是相信五条悟有自己的分寸的。
虽然说……
分寸这说法放在五条悟身上，的确让人有那么丝丝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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