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靠山
“赌坊背后庄家到底是谁？”
进屋后，泉奈立刻发问。
居酒屋的布置比对面要舒适不少，玄关桌上供奉的插花更是给整间屋子平添一分雅致。这个正常的仿佛居家一般的房间不应该也不可能在短册街出现。
除非它的主人打算利用这里改变些什么。
蝴蝶送了一壶酒过来，被泉奈推开。十六夜示意她和平田退下，换成茶水倒了两杯。
“你问的第一层，还是第二层？”
怎么还好几层的！泉奈有些不耐烦了。他年少掌握重权，任务人忌惮他忍者的能力，族人对自己言听计从，绝少碰见谜语人。
但这女的花言巧语的说服了火浦，又利用他的警惕骗他亲自动手。如今的局面，就算把人全杀了，有心人依然能通过尸体推断出是宇智波的幻术。
特别是在这个鬼地方！短册街！距离南贺川不远，当然也离千手很近。
他精心考量后的决定被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利用，宇智波试探性向外界迈出的第一步就踩进了陷阱里。
“说清楚！”他低声咆哮道，冰冷的眼神如刀一般在其洁白的脖颈上划过。
如果得不到合适的理由，他不介意今晚多杀一人。
十六夜恍若无觉的问道：“账册上的记账单位看到了吗？”
泉奈正值忍者的上升期，记性与体力都处于绝佳状态。不用回忆就能想起账本用的都城发行的钱币结账。
难道她的意思是赌坊背后有都城伸过来的手？
泉奈心情变得更差了。本来一直严防死守，坚持宇智波只做任务不讲情理的冷酷态度。这下可好，居然主动打掉了对方暗地里的钱袋子，还没任务金做借口！
他都想到后续可能的发展了。对方发现资金链少了一条，雇佣忍者前去调查，调查出来是宇智波搞的鬼，立刻派人前来质问，宇智波的信誉顿时下降。
“赌坊做生意来者不拒。有从都城偷偷摸摸来寻求刺激的人，也有山林里改头换面的浪忍。普通人的钱袋也不嫌弃，有一枚算一枚，直到榨干最后一滴油水。”
“所以你要替天行道？”他嗤笑道。
十六夜淡淡一笑，站起身，推开下窗，赌坊里的臭味渐渐越过街道传递到居酒屋这边。
“砍柴工伐木，鱼贩捕鱼，布店买卖布匹；农民种植粮食，杂事店买卖百货，寺院神社寄托精神。世道本来应该如此……”
说到这儿，她突然卡住了。泉奈以为她还有什么高谈阔论要说服他，正做好了逐字逐句反驳的准备，突然她不说了。这就让人很憋屈了。
都以针对千手柱间口遁的态度防备了，结果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一时之间，泉奈的手忍不住攥紧，想敲打敲打点什么。
十六夜这边背对着站在窗前，板得直直的肩膀微不可见的往下垮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
破晓的曦光透过新糊的窗纸，在她衣服上洒下一层微弱的光芒。朝阳初升的生气驱散了她从赌坊带出来的血气，给人感觉她掀去伪装的面纱，露出了真实的意图。
“就当我想给自己找条活路吧。”
与背靠墙角，整个人隐藏在黑暗里的宇智波泉奈相比，十六夜不如身为忍者的他深沉，也不如满口理想的千手刺眼，温和低调，一如同旭日同时升起的月亮。
不是大道理，没有利益交换。是个人都想活下去，忍者也不例外。
泉奈沉默了一会儿，端起酒碗把玩了一会儿。
“既然你敢坑宇智波，应该提前安排好后手了吧。”
“当然。没有万全的计划，我可不敢得罪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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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资贫乏的时代有一点很淦。那就是粮食只够一部分人生存。
所以当今时代，钱币只在势力之间通行；而短册街这样的地方，流行以物换物。
十六夜拿出一本装订精致的账册，和泉奈手中的两本对比一看，整个赌场的运作模式总算揭开谜底。
“第一本账册是明面上的赌金进出，基本进大于出。那么他们金库里应该有更多钱，可我看了，根本对不上。”
泉奈丢出第二本账册。“一明一暗。这里只是个中转站，黑市插了一手，一些情报交易也在这里进行。”
“那为什么账面上的钱更少呢？”十六夜反问道。
“因为他们用这里把不合法的钱洗成有来源的。”
十六夜笑了。
“黑市还用洗吗？他们一贯都是实物交易。钱的作用有多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泉奈缓缓皱起眉头。
“你的意思是洗钱的另有其人？”
十六夜指向桌面上的第三本账册。和前两本装订得歪七扭八，布满污渍的样子比起来，干净得像本摆在架子上的书。
“虽然里面的记录还是乱七八糟，但是从外观看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泉奈沉默了一会儿，说：“贸然干涉贵族内斗，与宇智波的利益不符。现金我拿走，余下的给你。”
能让他说出这番话，等同于宇智波在行动中放弃原本目标，将胜利成果的大头转让给别人。可以说是十分少见了。
十六夜陷入为难之中。
没想到宇智波泉奈如此固执。是她小觑了这一族的意志与决断。
本来想用金钱笼络这群忍者，没想到效果没有想象的好。
不过宇智波泉奈并没有对她的行为做出激烈反抗，也许是心里期盼但现实不允许？
十六夜不甘心游说就此失败。如同她最开始的计划，人手不够，武力不足，她必须找个武德充沛，容易左右的盟友。根基不牢，感情用事的宇智波是最好选择。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都不够理想。
她想再努力一把。
就在她苦思良策的时候，泉奈突然开口：“别做白日梦了。我承认你的脑子还够用。可是就以你这间小酒屋就别想掰动整条街暗地里的关系。看在合作一场的份上，劝你尽早收手。有可以逃的地方，赶紧逃。”
“为什么要逃！”十六夜反问。
她初来乍到，就算赌场出事，仇人那么多，一般人也联想不到她身上。
当然也有可能被迁怒。可是要查也是从背后链条最近的黑市开始查起。
在战国做生意，哪儿能一点危险都不冒。
得到了预想之中的回答，泉奈不仅没有被驳斥后的恼怒感，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看来你背后也有靠山。难怪了。一个女孩子，就算有勇气单独在外打拼，也不会轻易向当地的黑恶势力挑战。”
十六夜微不可见的睁大眼。
她有靠山？漩涡？那些人就差顶礼膜拜烧香放鞭炮把她送走了。聚居地？那才几个人，还都是些流民，最多会点手工艺，地都种不好。
不过这倒是个可以利用的点。
她微微合起眼，然后睁开，露出含蓄的，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神秘笑容。
“更详细的，我也不好直说。懂得都懂。您见识多广，深思熟虑，想必也不需要我班门弄斧。”
“哼。即便如此，我也不可能和你合作。宇智波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十六夜顿时了然于心。
宇智波泉奈还是心动了。赌坊的流水和天然的情报属性，是有志于在火之国扎根的忍族必然要拉拢的。但是他不愿意直接露面。
那好办啊！她可以！
十六夜双手撑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如果宇智波不介意的话，可以由我代替你们持股参与赌坊运营。收入归你们，我就抽个代理分成。”
泉奈斜着眼看她。“你不是要钱的吗？就这么轻易放手，背后的靠山不会生气？”
他还在刺探。不知道和谁共事，总让人心里不够踏实。回去后派人仔细查查。
十六夜微微一笑，抬手指向外面的街道。
“泉奈君，金钱得要有人使用才值钱。有地有人，何愁未来不会发财呢？”
“哼！那我就拭目以待！”
“请。”
泉奈矜持的拍了拍手掌，在外等候的蝴蝶进来重新擦干净桌面，换上了一桌新的酒菜。
谈妥了分赃和后续经营条件，两人终于有心思吃点东西了。
泉奈吃了第一口，第一反应就是好吃，与众不同，然后才辨识有没有下毒。
确认没毒后，一连吃了好几口才停下筷子，他有点尴尬的举起酒盏挡住脸。
但十六夜没留意到他的举动，拿着筷子，挑挑拣拣的，每盘只夹最鲜嫩的一块吃。
啧！
言谈举止，衣食住行，具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教养背景。
一看就养得很精贵。怕不是哪个大商会的后裔被放出来历练，或许还搭上了贵人的关系。毕竟这张脸先天条件的确不错，当个正室夫人都可以。
也许她背后的是个颇有威严，手段通天的男人。
泉奈漫不经心的评判着合作对象的外表，言谈间比之前随意的多。
只要他愿意，再冷漠的内心也能表现得春风拂面。
有人在前面替他们挡枪，宇智波只要在后方等着收钱就行。何乐而不为？
送走难缠的宇智波泉奈，蝴蝶终于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摸了摸波涛汹涌的胸口，感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是个贵公子的模样，怎么比杀神的气势还吓人？”
“因为他就是杀神啊。”
十六夜也很感叹。宇智波的眼神侵略性太强了，她差点快维持不住人设伪装了。
看了看门外，天快亮了。十六夜吩咐道：“把平田叫回来，差不多打烊算了。累着你们守了一宿，饿了吧。咱们三一起把剩下的吃完。”
“对哦？可不能浪费了。那个忍者真挑剔，这么好吃的饭菜居然都忍得住……”
蝴蝶嘀嘀咕咕的去对面喊人。
十六夜放松的毯在地上，低声笑道：“猪油渣炒菜也算好吃……唉。”
拉扯了一整夜，腿都坐麻了。要是有高脚凳就好了。要不是为了配合这里的习俗，多少她得放一把。
天亮以后，十六夜稍微休息了会儿，便动身去村里召集人手了。
宇智波泉奈临走前善心大发，解决了主要几个负责人。平田把无辜的赌徒们搬了出来。十六夜想了又想，让他把荷官也都补了。
不是自己的人手，用着怕反水。还是一劳永逸的好。
搞定了一个难搞的投资人，谈了一份大生意，回家的路就走得异常的轻松。
十六夜的身影在阳光下无比凝实，任由野花野草从身上擦过。
她是如此的放松，完全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有人在白天去拜访了居酒屋。
白发红眼的高大男子隐藏在人群中，面对紧闭大门的赌坊露出怀疑的神色。
听着人群的议论，貌似是惹着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不过这种地方，人员混乱，势力复杂，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货色，死了就死了，溅不起一点水花。
没了也好。省得大哥总是往这里跑。
专注于此行目标即可。
他扶了扶帽檐，遮住自己明显的发色，低头走进大门。
平田睡眼惺忪的坚持从凳子上爬起来。
“贵客！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早上休息。”
“无妨。我是来替家人还债的。”
扉间顿了一下，补充道：“兄长忙碌，不能亲自前来，叮嘱我一定要亲自向主人道谢。”
送钱的？太好了！
平田揉着眼睛，挤出热情的营业笑容。
“那我马上去喊蝴蝶小姐起来！请您稍等！”
蝴蝶？不是十六夜？
扉间犹自琢磨其中关联，十六夜已经快赶回上游的聚居地了。
聚居地位于上游河谷一处隐秘的地方，周围布置着她从漩涡学到的封印法阵用以遮蔽。
来到天恕当初准备跳下去的悬崖，十六夜刚伸出脚准备下去，就听到一声大喊。
“小心！”
我去！
十六夜震惊回身。
一个秀发飞扬，身材高大的男性从树林里鬼哭狼嚎的向她直奔而来，一把抱住她伸出去的右脚连声喊道：“人生多么美好！太阳多么美丽！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千万要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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