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只能活一个人
“好，断情崖在哪，你带我们去，我们去试试。”萧苌笙说道。
夏紫鸢看着萧苌笙，眼神有些复杂，意味深长说道，“姑娘，我看你们的年纪，想必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感情正好。其实，有时候人生在世，难得糊涂。看清一切，未必就是幸运。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得过且过，说不准才是幸福。你们这一去试心桥，如果真的是有情人，固然皆大欢喜。但如果试出你们感情有问题，只怕你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萧苌笙感觉她话里有话。
但是，她才不会因为一朵花开不开来判断对方的感情是真是假，更何况，他们压根就不是夫妻，压根就不是有情人。
要是情花真的灵验，不开正常。
开了才叫奇怪呢。
“无妨，听你说的这么玄乎，我也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情花，到底长什么样了。”萧苌笙说道。
长孙翎用高冷的两个字诠释了他的态度，“带路。”
夏紫鸢看了看萧苌笙，又看了看长孙翎，笑道，“既然两位已经决定了，那咱们就一起去断情崖。麻烦两位去门口马车等我片刻，我更衣就来。”
萧苌笙嗯了一声，和长孙翎一起下楼。
夏紫鸢看着他们出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散掉，变成了惆怅。
试心桥啊试心桥，她明明知道，世间男子无情，为何，这十年却还是试了一次又一次。
石心玉对她来说真的不可或缺，千金她都不换。
因为这东西是她心底的磨刀石，一下下将她的心磨的更硬，更冷，更狠。
所以，不管这两位来历多大，她都没想过要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男人看着他身边女子的眼神，就让她想起了过往种种，那人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的，不自觉便心生怨恨。
此时夫妻感情甚好，又如何呢？男人的心底，最爱的都是他们自己。
一对恩爱夫妻就这么被她拆散了，对那女子来说，实在是可怜。
但是，夏紫鸢自嘲笑了笑，自己都可怜不过来呢，还可怜别人。
已经劝过他们不去，是他们自己贪心，要拿她的东西，那就活该感情破灭。
……
进了马车，此时夏紫鸢还没到，萧苌笙说道，“世子博闻强识，听说过情花吗？”
“没有。”长孙翎说道，“先摘一株带回去，让宫里的花匠催开。若没办法，再找一个长得十分相似的替代。等准备好了，再换石心玉。”
萧苌笙点点头，“世子和我想的一样。”
宫里的花匠们都是个中高手，如果他们也拿情花没办法，就只能找东西替代。这世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不好找，但长得差不多的花那可大把都是。
什么用感情让情花绽放，萧苌笙和长孙翎压根就不相信这么玄乎，简直说的跟这花成了精一样。
夏紫鸢不是要盛开的情花吗？
这两个坑人百无禁忌的家伙，可不会介意弄个假的情花代替。
不一会儿，夏紫鸢就下来了，一行人坐上马车出了城。
一个时辰后，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深山。
深山里，有一片山崖就像是被一刀切成两半，然后又将这两半拉开了百来丈的距离一样。
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崖，深有千仞，云雾缭绕。
两片山崖之间，横架着一个锈迹斑斑的不知道多少年头的铁索桥，被山风吹的摇来晃去，看上去很不安全。
“这就是试心桥？”萧苌笙指着那铁索桥，说道，“这么细的锁链，晃来晃去，要是掉下去，连个声音都听不见。”
夏紫鸢笑道，“放心吧，这桥我都试了好多次了，稳固着呢。只要你们走到对面山崖，就能看见崖上的情花。”
站在萧苌笙旁边的长孙翎，伸手握住她的手。
萧苌笙吓了一跳，想要抽出来，挣扎无果。
“你？”萧苌笙只能瞪他，这家伙，如此无礼。
长孙翎面无表情地回看她，“你腿伤未愈，不小心摔下去，怎么摘情花。”
“我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脑子，两边都有铁索拦着呢，怎么可能掉下去。”萧苌笙默默腹诽。
夏紫鸢站在试心桥前，脸色再也不像在胭脂楼那么自然，见他们打情骂俏，勾起自己一片片回忆，怨深恨重。
这女子，就像当初的自己，不过很快，她也会变成现在的自己……
长孙翎牵着萧苌笙，走上试心桥。
试心桥摇摇晃晃的，总让人觉得那细细的锁链随时会断掉。低头往下一看，云雾挡住了，深不见底。这要是掉下去，就只有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回的下场。
一般人站在这种桥上，恐怕都不敢挪步了。
但是长孙翎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一步步走的那叫一个闲庭信步，淡然自若。萧苌笙也不是寻常闺秀，虽有些恐高，但长孙翎握着她的手，身边有一个人在，就觉得不可怕了。
就这么走了一半的路之后，山风吹的铁索晃动的更厉害了。
咔擦咔擦……
一阵不自然的声音传来，随即整个铁索桥哐的一声集体下坠了一丈高。
如此剧烈的晃荡，直接让萧苌笙差点被甩出去，还好被长孙翎眼疾手快搂在怀里。山风吹的两人衣袂猎猎作响，而铁索桥卡擦卡擦的声响不绝于耳，这座桥，随时都会掉下去。
“怎么回事？”萧苌笙抱着长孙翎的腰，堪堪站稳，回头向着夏紫鸢喊道，“桥怎么了？”
夏紫鸢也看着他们，再无丝毫笑意，声音冰冷说道，“这座桥，只能承载一个人，你们两个人，超重了。所以，它很快就要坠落。你们不要想着跑回来或者跑到对面，来不及的。”
“夏紫鸢！我们无冤无仇，就算你不想给石心玉，何必把我们骗到这里谋杀。”萧苌笙怒了。
无冤无仇的，这女人突然就要杀了他们，连萧苌笙都没想到。
谁知道有人一言不合，就要害死两个素未谋面的人。
而且夏紫鸢压根就没认出他们的身份，那自然也不可能是旧仇，更何况第一她从未离开苏州，在如此遥远的青州不可能有旧仇。其二如果是长孙翎的仇人，以他的妖孽，早该发现不对劲。
但是他们两人竟然都没有发现夏紫鸢的杀心，这不正常。
不是旧仇，没有察觉杀心，但被人设计谋害，这也太不对了。
“萧姑娘，你错了。我不想杀你，我也早跟你们说过，来了就别后悔。”夏紫鸢看着她萧苌笙，脸上浮现一抹疯子一般的笑容，“你知道这个为什么叫做试心桥吗？这就是试心。你们不是夫妻吗？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你的夫君，要你死，还是会自己跳下去，你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萧苌笙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什么情花，都是假的，你在骗我们！”
“情花是假的，但试心桥是真的。”夏紫鸢笑的又可怜又恐怖，“我和我最爱的男人来过这里，后来，我每年都会带一个胭脂楼里说爱我可以愿意为我去死的男人来这里试一试。但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其实我真的没想带你们过来，我跟你说过了，不必看的太清楚，糊涂一生，反而是种幸福。是你自己选择要来的，所以，不怪我。”
萧苌笙听着她那渗人的笑，听得出她的凄然和绝望，这是一个被男人伤透了心的女人，而且还被刺激的变态了。
“世子，这女人以前被人伤的过度，刺激的疯了，没想到一时不察，我们阴沟里翻船。”萧苌笙转头望向长孙翎。
此时他们在桥的中间，铁索断裂的更快了，咔擦咔擦，随时都可能整个掉落下去，往两边飞根本来不及。
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一个人跳下去。
长孙翎低头看着下面的云雾，又看了看两边的山崖，判断着处理办法。
最多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必须做出决定。
不然，就来不及了。
“世子，如果不是为了鸿儿，你也不至于被我连累到如此险境。我只求你一件事，我不在了，我的家人拜托给你照顾。有世子在，我相信你能护他们一世平安。”萧苌笙说着，双手攀住铁索的边缘，准备跳下去。
倒不是萧苌笙已经对长孙翎感情深的可以为他去死，她重生一世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但是她也自知不是长孙翎的对手，难道她还能把长孙翎推下去不成？她打不过他。而且，长孙翎这次是为了萧鸿，也真的是被她连累了。
最重要的是，她欠下他一次次的救命恩情。
如果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她选长孙翎。
她相信世子会替她照顾萧鸿他们。
唯独只有和欧阳昇的血海深仇，只能来世再算了。
那边的夏紫鸢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萧苌笙主动跳下去。
“你又没有嫁给我，本世子从不替别人照顾家人。”长孙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唇边勾起一抹笑，“你自己走回山崖，这桥年久失修，一个人在上面也不安全。”
萧苌笙一愣，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就见长孙翎翻身一跃，已经落下万丈深渊。
“世子！”萧苌笙失声惊叫，低头去看，只见云雾，看不见他的身影。
为什么？长孙翎你为什么啊！
“为什么！”萧苌笙一瞬间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五味杂陈，但是那个人已经不可能给她回答了。
长孙翎，跳下去了！他竟然跳下去了！
为什么这一刻会这么难过，心疼的像是要窒息一般。
他就这么跳下去了，什么都没跟她说，什么都没有……
滴答。
晶莹的泪珠，砸落在手背上，萧苌笙这才发现脸颊湿漉漉的，她竟然哭了。
重生一世，她没有哭过，也没想过自己会为一个男人掉眼泪，但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长孙翎！”萧苌笙对着万丈深渊疯了一般地大喊，“你说话啊！你怎么可能死啊！你回话啊！长孙翎！长孙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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