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普罗米修斯城（二）
一枚白色的特制子弹从飞行器射出，砸在引擎盖上，液体瞬间迸发。
闻到引诱剂气味的萧启将水泼在车身，企图拖延时间，如果在这时被怪物围堵，等待他们最好的结局只有弃车逃跑，在地面腹背受敌。
萧启翻出天窗，把天窗的射击位让给维德，用枪械强行干扰银狐的飞行路线，他已经能听到远处怪物的嚎叫声。
他问维德：“还有多久到研究所？”
“二十分钟。”
银狐紧跟在车后，她发出独属于少女的干净嗓音，像是抱怨一般说到：“狂犬，猎人要的是那份地图，只要交出来，我可以向雇主求情，饶你一命。”
维德换弹，闻言嗤笑：“真有把握捉住我们，何必躲在飞行器上浪费时间？”
银狐的声音依旧无辜：“可是，怪物就要来了呀。”
前方经过一座半塌的桥洞，萧启趴在车顶，感受钢筋将要挨上皮肉的压迫感，穿过桥洞，他看见桥另一侧蹲据的怪物们。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怪物们的活动区域，我怎会放任诸位来到核心区呢？”银狐笑，没有取错的外号，她果然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这里的鸟形怪物异常的多，比陆行怪物更加令人难以招架。
为了快速通过，他们火力全开，连宋乐水都从车窗伸出枪，向怪物射击。
鸟形怪物从空中俯冲而下，利爪直掏萧启的后背，他抓住车顶的把手，把自己吊在车窗的一侧，才险险的躲开攻击。
“哎呀！”银狐停下了攻击，“差点误伤了无辜的鸟儿。”
宋乐水差点被翅膀扇到，闻言骂骂咧咧的：“你管这叫鸟儿？！”
“小朋友，你好啊，跟着狂犬混他有没有欺负你？”明明在追杀途中，她的语气就像偶遇熟人寒暄一样轻快。
宋乐水停顿两秒，转而将枪口对准天空：“爬。”
“任谁都知道狂犬战斗力顶尖，在你们用尽丹药前，我可不敢贸然下来。”银狐抬升飞行器，在高处观赏他们的狼狈逃亡。
群鸟在他们头顶盘旋，投射下的影子划过他们的头顶，仿佛乌鸦等待奄奄一息的猎物倒地而亡。
榴弹用尽，萧启把枪扔了减轻负重，长刀出鞘，他把掌心贴近放血槽，轻轻一抹血液便缓缓流下，将刀身染得血红。
他的血对于怪物如同甜美的毒药，让它们趋之若鹜，又让它们难以承受，癫狂而亡。
前方道路塌陷，是一条死路，顾珏急刹车折返回原路，萧启趁车速减慢，跳下了车。
“萧启！”维德喊道。
顾珏听到声音，急打方向盘，将车停在有建筑物遮蔽的射击盲区。
萧启的面容在怪物的阴影下晦暗不清，等他再抬头时，双目已转化为血红色，直面向他飞来的怪物。
怪物的爪子即将扎进他肩膀前，竟然诡异的改变方向。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天空中那位性格恶劣的观众，群鸟振翅而飞，羽翼煽动，刮起一阵风，直冲云霄。
“呵。”
萧启轻笑，黑发黑衣配上血红的眼，无声的宣告他怪物之王的狂气。
“银狐小姐，是不是该从天空降落人间了呢？”
‘鸟儿’包围了银狐，她即使火力全开也难以应对不要命的怪物，被撞坏机翼的歪歪斜斜的向地面迫降。
天空本就是鸟儿的领地，容不得区区人类放肆。
萧启行至车旁，向宋乐水伸出了手，宋乐水熟练的从车厢拿出了火箭炮。
他扛着火箭炮向着银狐降落的方向发射，有气囊保护这么远的距离要不了她的性命，但干碎飞行器不成问题。
宋乐水星星眼，拍大腿捧场：“萧总牛逼！”
车况本来就一般的越野车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速度明显下降，发出令人不悦的噪音。
萧启说：“她还会追上来的，先去研究所。”
说完，萧启就借着维德的腿躺下，整个人显得恹恹的。
维德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皱眉道：“在发热。”
“你至今没有分化吗？”维德问。
“分化？是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闭上双眼用短暂的休息缓解不适。
临时研究所没有单独的区域划分，它深藏于堡垒内部，只能下车跋涉前进。
这座城市简直是为了战争建造，从外围就能从未完全倒塌的高楼看出端倪，三百年时间，换做一般城市的建筑强度，这些高楼早倒得连路都无法通行，哪有给他们飙车的机会。
为了建筑的强度，这座巨型堡垒除了围墙外隐蔽的气窗，只留下黑洞洞的炮口位置。
好消息是备用电源仍在运行中，坏消息是年代久远，维德用密码开启大门后，就再也合不上了。
宋乐水问维德：“你对这里好熟悉，以前来过？”
维德沉默片刻回答：“这里，曾是我生活的地方。”
气氛过于沉重，连宋乐水都识趣的闭上嘴。
堡垒的最外层是军营，他们从中找到不少保存完好的军械，集体换掉猎人的破烂装备，特别是宋乐水，因为身体素质不行，还得到了一套简易外骨骼。
得到外骨骼的宋乐水欢快的蹦蹦跳跳，在地上哒哒哒，好像行走在月球表面。
军备库空荡荡的，只有小型的轻武器架子上还剩下几排武器。
萧启目测了一下空位，大概每个空位都有三四米宽，他猜测这些是曾在影像中见过的轻型机甲，在人们撤离堡垒时带走了。
“诶嘿！”宋乐水从架子高处拿上头盔，把自己武装到牙齿。
萧启翻出一架自动拖车，把心仪的武器放在拖车里，好像在逛集市采购。
顾珏端起调试好的狙击枪，向着墙面发射，当即在金属混凝土的墙面留下一个深坑，这里的装备比诺亚城的还要先进一些，舍弃了沉重的子弹，靠特殊的激光产生杀伤力。
“得想办法把门封住，这里的武器足以打造出一支百余人的精英队伍。”
萧启同意她的看法，取出需要的兵器后，重新给门落锁。
他好像明白诺亚城为什么一定要逼自己来到这座堡垒了，因为诺亚城没有通行证，他们眼馋这里埋葬的秘密。
既然江瑜之是叛徒，那他之前提供的关于诺亚城和蔷薇誓约的情报不再可信。
江瑜之说蔷薇誓约是不满诺亚城理念，由出走的精英骨干的组建，屡遭诺亚城打压转为秘密结社，从前的异能者暴走就是蔷薇誓约将污染源扩散导致。
这些话，是不是可以反过来理解？
不能，萧启给出否定的答案，江瑜之不会撒这么低级的谎，他的风格就是说一半留一半，九句真话混杂着难以分辨的假话。
萧启看向正低头调整弹药包位置的维德，目前唯一可以给出他答案的人对他多有隐瞒，将他从废弃基地唤醒后，维德一直以保护者的姿态跟随左右。
保护意味着不对等，在他拿出足够的实力前，维德会尽可能的让他远离真相。
“饿了？”这次，维德从口袋中变出一颗糖果，装傻那套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萧启接过糖果，转送给看得眼神都直了的宋乐水。
和第三生命研究所截然不同，堡垒居民显然是有序撤离，萧启按照地图指示，开启办公区，发现他们将有价值的东西搬得七七八八，剩余搬不走的档案资料也被有序焚毁，只留下遍地的纸灰和残损的设备。
宋乐水捡起地上的微型电脑，心疼的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宁愿在地上砸烂也不给垃圾佬留一台，好浪费啊。”
确实，萧启少有的认同他，三百年前人们随意销毁的东西，都比宋乐水花大价钱从黑市中买到的电脑要好太多了。
看来在军营找不到有有价值的信息，萧启来到了存储物资和种植的区域，规模化的高效率农场早已荒废，时间太久，连落灰的蜘蛛网都没保留下来。
好在物资区的衣服保存的十分完好，除了有一些陈年的气味，比他身上因为战斗破破烂烂的衣服要好很多，他找了一套黑色的风衣，给自己换上。
“咦？维德和顾珏哪去了？”宋乐水在走廊里来回瞧，呼唤道，“维德——”
萧启回忆了片刻，发现刚离开军营维德就有意识的离开队伍，顾珏紧随其后，应该是跟在维德身后。
“不用喊了，他们有意走开的。”
顾珏压低脚步声，偶尔在角落蹲下借助黑暗的遮掩，隐藏自己的身体，那个男人太过敏锐，她不敢跟的太近。
“出来吧。”维德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说到。
“还是被你发现了。”顾珏起身走了过去，“为什么要脱离队伍？”
维德头也不抬的在翻找资料：“想亲自确认一些事情。”
“终于想起起自己身份的重要性，不陪萧启玩打怪升级的游戏了？”
维德否定她的猜测：“不，他的事情同等重要。”
“我暗示过的，你应该去诺亚城。”顾珏正色道，她拿起桌面上的报告，标题赫然是《关于维德·加西亚上校职位变更决议书》
维德说：“本没有什么该不该的。”
他按下桌面隐藏的按钮，身后的墙面翻转，带着他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顾珏大跨步追赶，但维德从内侧上锁，把她轻易的甩开了，这里是他曾生活过的地方，只要维德想，有一百种方法躲避她的跟踪。
顾珏不服气的用枪托砸了两下墙壁，折回去寻找萧启，她的腿受伤了，落单会非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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