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普罗米修斯城（三）
“啊？为啥啊？”宋乐水挠头。
萧启将刀鞘别在自己的后腰处，他使用的枪械一直再换，只有这把刀一直跟随他，他回答道：“为了探寻不想让我知道的真相。”
萧启不担心会和维德失散，通过血液缔结契约后，只要没超出这座城市的范围，他就能通过契约追随维德的踪迹，甚至能凭借异能短暂的支配。
宋乐水看起来更疑惑了：“再问你就该懒得解释了，算啦。”
“……”
萧启要赶在银狐之前获得变强的方式，换好装备继续向堡垒内部进发，从地图上看接下来依次是工业、医疗和居民区，分部在各个楼层，俨然是一座小型城市。
他用胸针开启通往负一层的入口，试了试启动电梯，发现电压不够，只能放弃。
这里层高足有十多米，台阶还很陡，宋乐水观察下一层情况时差点踩空，他没事，萧启倒是差点踩空了。
“萧总？”
萧启摆了摆手，坐在阶梯上，他大口呼吸，心脏狂跳头晕目眩，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能量。
“低血糖了？”宋乐水摸了摸口袋，只翻出了饮用水，“食物在维德那里，我去拖车找找。”
拖车里藏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着满满的能量棒和抗饿的肉干，还附赠一小罐糖果。
萧启将糖咯嘣咬碎，甜味在口腔蔓延，维德似乎清楚他身体会有什么变化。
异能者大致能分为几类，一类变化形体加速愈合，比如蜥蜴人；一类是操控元素，比如顾珏；一类是操控心灵，包括感官，比如银狐；还有各类有明确倾向的异能。
可萧启的异能一直很奇怪，除了血液控制和吸引震慑怪物这些异能者通用能力外，再没有别得倾向，连施展出控制怪物的能力都是刚刚获得的。
借着休息的时间，萧启向宋乐水解释他一路的疑惑：“既然是战争让星球沦为废土，那战争的另一方是谁？”
“是外星人，这不是常识吗？连几岁的小朋友都知道。”
果然，听到标准答案的萧启在心中叹气，不愿深思真相的人从来不会追问为什么，把宋乐水养得如此天真是他的过失。
“他们为什么要发动战争？”他换了一个方式引导。
“为了、为了……咦？他们的科技比我们强，貌似也不缺补给资源。”宋乐水的声音很小，处于恍惚状态中。
“对，先不论人类是怎样守住战线的，你有没有听说过外星人的遗迹？”在这颗星球上僵持这么多年，没道理一点踪迹都没有剩下。
“没有。”宋乐水立即回答，“为什么会没有呢？”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意味着你必须抛弃常识，怀疑一切所谓的真相。”萧启说。
宋乐水抓耳挠腮：“维德是战争的亲历者，他知道的很多，萧总，你问过他吗？”
“问？”
“我问过，他没给出回答，他最在意你了，只要你求他，他会回答你的！”
萧启沉默了，在认真考虑放他单独出任务历练的计划，不然一旦离开他，以宋乐水的性格迟早会被人利用至死。
察觉到他的无奈，宋乐水迅速闭嘴：“好吧，我又说错话了。”
低血糖恢复，萧启起身，循着地图进入医疗区，不出意料的看到和当初唤醒维德时一模一样的医疗舱，他快步走上前检查。
空的。
他拔下保存完好的修复液，放进推车以备不时之需，无论是他所在的七号基地，捡到维德的废弃基地，还是第三生命研究所，乃至于这座堡垒，都相当注重生物科技。
但异能再强悍，也无法和热武器相提并论，这并不符合常理。
宋乐水从医疗区拿走好几台电子设备，在他的注视下，才恋恋不舍的收手，放回去最重的一台。
医疗区不是搜寻的重点，从冷冻柜拿走需要的药品后，萧启直奔图书馆。
电机启动，门缓缓的向两侧打开，一排排通天的书架出现在他眼前。
旧时代的科技发达，早已不需要用纸作为信息的载体，但他们仍以阅读纸质书籍为荣，为此不惜采伐大片树木，在废土之人眼中，实在过于奢侈。
萧启用胸针提升了图书馆的能源等级，开启智脑，让宋乐水查找他需要的信息。
“分别搜索，维德·加西亚、基因改造、军事相关。”
如他所见，绝大多数数据都被带走了，只留下少量关于维德和基因改造的纸质资料，顺着给出的序号提示，萧启站到了书架前。
科技让纸张保存至今依旧没收到损伤，但毕竟年代久远，扑面而来的阴湿霉味和灰尘把宋乐水呛得直咳嗽。
翻开封面，入眼的就是三百年前的维德留下的题词。
“我知道，现实存在着太多不确定和黑暗，这些问题也许是作为个体的我们无法摆脱的阴暗面，也许我们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好的结局，但永不放弃，让我们通过双手重新赋予现实理想中的面貌。——守护者维德·加西亚在此宣誓，愿将灵魂献给人类的未来。”
纸张在萧启手中翻动，快速筛选有用的信息，片刻后他又折回扉页。
“他是把自己当做推石上山的西西弗了吗？”他喃喃自语。
“西西弗？又是什么旧神话吗？”宋乐水问。
“西西弗想要消除让世人痛苦的死亡，他绑架了死神，触碰神明的威严，诸神为了惩罚他，要求他日复一日的推着巨石抵达山顶，但他力所不能及，每次在即将抵达山顶前巨石又会重新滚落，他的生命在无尽的轮回中消磨殆尽。”
虽然记不清是从哪里读到过这些被埋没的旧神话，但萧启印象深刻：“因为诸神认定，再也没有比无意义的努力更加严厉的惩罚。”
他继续翻动纸张，从开始的偶尔停顿，到随意掠过，最后离开了维德相关的书架。
“诶？不是还有一些，翻完了？”宋乐水随手拽了一本，赶紧赶在他身后，看起来生怕走丢了。
“不用了。”
这些书鼓舞多，有效信息太少，萧启不认可这种过分纯粹的热情，因为这些是属于过去维德的信念，而并非他的。或许在三百年后的今天，望着满目疮痍的土地，维德也会嘲笑过去自己的理想主义。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在战争前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人类与名为亚述的外星文明相处融洽，互通有无，甚至连他目前所见的生物科技都是来自于亚述的赠与。
萧启不相信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在赠与背后，当时的人类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基因改造的相关资料在图书馆的核心地带，为了隐蔽，他们没有开灯，萧启举着手电照亮脚下的路。
因为曾生活在研究所的经历，他格外注重有关于基因的资料。
“呀！终于找到你啦！”银狐的笑声从图书馆门外传来。
银狐个子小小的，头发雪白，长着一张清纯无害的少女脸，如果不是亲眼见证她的恶劣，很难让人把她和危险人物划等号。
宋乐水吓得躲到他的身后，萧启竖起食指示意噤声，将他藏在读书区，独自迎战银狐。
宋乐水太弱了，容易被敌人擒住，沦为威胁他的筹码。
“怎么找到的？”萧启问，一路走过来，他一直有做干扰迷惑银狐的判断，按理说不会这么快被追上。
“气味。”银狐掩唇，看起来有些害羞。
气味？他深吸一口气，实在没想出自己身上会有什么惹人在意的味道，毕竟他连身上的衣物都是在堡垒内新换上的。
“你居然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吗？”银狐惊讶道，“是老玫瑰的香气，浓郁到让我想忽略都难。”
萧启确实闻不到。
“至今未被完全标记，看来维德真的很喜欢你呢。”银狐笑得两眼弯弯，品味弥漫的香气，“抱歉，我也很喜欢玫瑰，那我就不客气了？”
萧启不明白标记信息素代表什么，但显然对他非常不利，他抽刀警告银狐。
“别那么凶嘛，又不会吃了你。”银狐特意拉长尾音。
银狐意外的没动手，而是笑眯眯的说到：“我改变注意了，想听一听我所见的废土吗？”
地下一层，暗道。
像这样的大型堡垒，一定有供高层躲避快速移动的暗道，因为保密等级极高，连从萧启从研究所得到的地图上都未注明。
维德相当熟悉这里的暗道，三百年前，他正是通过这些暗道往返于各个区块，每天都忙得像一只告诉旋转的陀螺，疲于奔命。
重回故地，他的心情差到极点，比初次遇见萧启时更加无力。
由七号基地出身的萧启唤醒他，意味着他在三百年前的所有布置全部失效，忠于他意志的基地智脑认定，人类为了夺取最终的胜利陷入癫狂，丧失自救的能力，请求他纠正错误。
“废物。”维德冷笑。
人类从历史中学到唯一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未在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跟随堡垒大门上的坐标指示，维德开启了他曾经使用过的备用办公点，看清那人的真面目后，他皱眉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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