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来熟的朋友
道完谢后，又是一阵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便成了尴尬，青衣少年不喜欢尴尬，便开口说道：“虽然是很俗气的开场白，但我还是不得不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流儿歪着脑袋，想了想，礼貌道：“江流儿。”
“我叫宋有道。”
宋有道凝神看着江流儿平静的眼神，确认他没有听说过自己，不禁松了口气但也有些恼怒，难道自己的名字在年轻一代已经完全没有知名度了吗？
“你怎么会来到鱼龙镇？”宋有道问道，因为他对这个问题确实比较好奇。
江流儿偏头思考了一会儿，可能是与大师兄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他也随了大师兄慢悠悠地性子，近朱者赤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我想要去商都，这条路最近。”江流儿确认语句没有问题后，认真答道。
“这个理由…”
“理由如何？”
“很有道理。”宋有道再次感到郁闷。
江流儿奇怪地看着他，心想，难道不是吗？
宋有道感受到他奇怪的目光，感到更加郁闷，但还是好心提醒道：“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还是赶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江流儿问道：“为何？”
宋有道打开纸扇，轻轻摇摆，问道：“你可知为何小镇取名鱼龙镇？”
江流儿诚实地摇摇头。
宋有道看着他疑惑地表情，不禁有些小得意，虽然很奇怪，但他就是得意，“鱼龙镇取自鱼龙混杂之意，处于西商与东荒交界处，属中立地带，在这里活动的人大多在两个甚至三个势力犯过事，为逃避朝廷或宗派追捕才来到这。你别看小镇不大，人不多，可卧虎藏龙，因为那些小虾米和笨蛋啊，都已经死掉啦。”
听着这话，江流儿神情依旧平静，平静地有些木讷，就在宋有道暗暗称赞他临危不乱的时候，江流儿站了起来，径直向门外走去。
宋有道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江流儿头也不回地说：“离开这里。”
宋有道怔了怔，才明白他说的离开，不是离开客栈，而是离开鱼龙镇，而且这股理所当然、毫不拖泥带水、果断的处事风格…好吧，他编不下去了。
看着江流儿挺直的背影，仿佛每一步都通过精准测量的端正步伐，他不禁哑然失笑，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如果让江流儿知道宋有道对自己的判断竟然是有趣，那他一定会认为这个人也很有趣。
“虽然凶险，但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吧？”宋有道无奈地说。
江流儿回过头，奇怪地看着他，心想，刚刚是你说快点离开，现在怎么又说不急于一时？到底是要怎样？
宋有道看到这副将所有心思都明明白白摆在脸上的表情，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说过，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都在生死之间摸爬滚打过多次，那么自然知道一个道理。”
江流儿称职扮演着提问者，“什么道理？”
“在没有弄清楚一个人的底细之前，不要轻易动手，越是惜命的人，越小心，而这里的人，无疑是最惜命的。”
江流儿点点头，称赞道：“这位师兄，你知道的可真多。”
看着江流儿一幅认真的表情，宋有道突然发现，自己竟无法生出什么骄傲的情绪，这让已经骄傲了十几年的他着实有点挫败感。
“话说你去商都有什么事吗？”
江流儿沉吟片刻，回想起下山时候，方丈站在那道深不见底的瀑布前，看着云雾极深处，仿佛那处有什么事在发生。而他站在方丈旁边，同样对云雾深处…发呆。
师兄们站在他的身后，只是他不知道，他们没有看雾看云看瀑布，他们在看他。如果他回头，看见他们眼中的情绪，或许能知道，那种情绪叫做——怜悯。
“如果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去商都吧。”老僧收回视线，低着头，轻声对他说道。
他点点头，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怎么去，表现的很是木讷。他本就不擅长说话，或许也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身世并没有那么好奇？
好吧，多多少少还是会想知道的。
老僧见他走神，温和地笑了笑，犹豫片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像长辈抚摸晚辈那样。
江流儿感受到头顶那枯藤般的手掌处传来一股温暖舒适的热量，这股热量由头顶沿着经脉缓缓下移，进入他的小腹。
虽然没有修行过，但根据道典记载，他知道，那是气海所在的地方。只是当这股热量进入气海后，便很快就消失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去商都吧，在那里你会找到想要的答案。”方丈留下这句话后，便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江流儿想事情的时候向来专注，看着便有些木讷，宋有道误认为他不愿透露，有些恼火地挥挥手说道：“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其实江流儿不确定是否应该坦诚相告，但想到眼前这人刚刚还帮了自己，况且出家人不打诳语，于是他轻声道：“那里有我父母的线索。”
宋有道有些震惊，怪不得衣着破旧，体格瘦弱，原来竟是一个孤儿！
他站起身拍了拍江流儿的肩膀，同情道：“想不到你竟是孤儿，是我唐突了，你幼时生活一定很艰难吧，能活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他不由联想出江流儿是个衣不蔽体的小乞儿，无依无靠，只能依靠乞讨才能勉强有口饭吃，但更多时候只能缩在墙角受冻挨饿。
关于这些联想，都是他小时候从说书人那听来的。
总之，在他的印象中，孤儿一词，就是孤苦无依的代名词。
想到这里并记起自己刚刚恶劣的态度，他随即感到有些些愧疚，不禁下定决心。
江流儿刚想告诉他自己从小和师兄们一起生活，算不上什么艰难，只是后者大手一挥，认真道：“寻亲这么有趣，不对，这么有意义的事，作为你唯一的朋友，一定要尽力帮你，刚好我也要去商都参加扶摇会，那我们就结伴而行吧。”
江流儿愣了愣，心想我什么时候交的朋友？眼前这位师兄虽然见多识广，但似乎对孤儿一词有很大误解啊，也不知从小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下。
“你刚刚说，扶摇会？那是什么？”江流儿转移话题道。
“嗯？你不知道扶摇会？”宋有道惊讶地看着江流儿，心想这家伙究竟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冒出来的？只是意识到这家伙是个孤儿，看样子也非修行中人，不知道也属正常。
“扶摇会，意如其名，扶摇之盛会，是商朝首都每五年一届的比试大会，届时全天下的年轻强者都会参加，一是为了决出个高低，二是因为每次扶摇会三大势力都会拿出一些罕见的宝贝作为奖励，助力年轻强者们扶摇而上。不得不说，即便是我这个从小见惯奇珍异宝的人，也对那些奖励很是心动。”宋有道啧啧解释道。
扶摇会。江流儿心中默念。
如此巧合的时间点，江流儿突然意识到，师傅让他来商都，或许与这扶摇会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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