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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布陷阱的和受害人(上)


  阿尔伯特-张面色死灰的回到香港的家里。张太太照例带着两个孩子到大门口迎接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看起来太倒霉了,以至于身上有“霉”味,儿子不让他抱,女儿也不让他亲。他只有“唉”一声倒在长沙发上,两只眼睛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张太太好一会都没有过来理睬他,阿尔伯特-张以为妻子去哄孩子睡觉了,也没有特别在意。他在沙发上挣扎了一会,想去准备一下后天周一上班的东西。公文包里的那份团的如同烂狗肉的、盖着假公章的补偿协议,看起来格外扎眼。阿尔伯特-张怒气冲冲的把它拽出来,扔在他书房的地上。至于那枚假公章,他因为火大遮眼,倒没想起来找。

  这时,张太太端着一杯咖啡进来了。她依旧是那么贤淑美丽,这一回深蓝色的真丝连衣裙,搭配着波兰产的蓝宝石项链,显得她的眼眸格外深邃。不过阿尔伯特-张想不起她什么时候买过这么一条项链。

  “什么时候买的啊?”

  太太没回答他,只是温柔的问:“路上还平安吗?”

  阿尔伯特-张就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嚎了出来:“唉!别提了。”

  太太捡起地上的假公章合同看了一眼:“这个---就是你上会说的那个要骗骗她们用的?”

  阿尔伯特-张皱紧了眉头,点点下巴。太太看看这合同完全拿不出手的样子,稍微翘了翘嘴角:“那我拿去,帮你把它平整一下。”

  说着,太太迈着安静的小碎步,消失在书房的门后。阿尔伯特-张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安眠药,大口吞了几颗。他实在没有勇气后天周一回银行上班。他不敢看见高先生,想想雷先生周五看见他得意猖狂的不赞许,他浑身发冷。至于夏露母亲,一个才被自己连续扫荡了三回的女人,现在是他要回去求人家了,想想都不知道要从哪里下嘴。就在阿尔伯特-张心烦的不行了的时候,电话又响了。他抓起来一看,又是大哥家的电话号码。他一怒之下,把电话关机了。

  突然有人敲门,他刚想大吼一声,就发现女儿的脸出现在门缝后。

  “爹地---”

  “怎么了?”

  “uncle说嫲嫲(广东话里的奶奶)很不舒服,在医院里。问爹地妈咪几时去看嫲嫲?”小姑娘奶声奶气的问。

  阿尔伯特-张一下捂住了脸,女儿的样子让他久违的良心醒了过来。但是,妻子说的对,他现在有自己的家,必须先照顾自己的小家。如果去看自己的老娘,大哥大嫂要向他要家用怎么办?要他一起出住院的费用怎么办?小女儿看见爸爸不舒服的样子,就把她小小的圆脸放在父亲的膝盖上,搂住他的大腿。阿尔伯特-张就尝到了一股咸味。他赶紧擦擦脸,抱住女儿软软的小脑袋:“辛迪---先回房睡吧,爹地会去看嫲嫲的。”

  等他把女儿送回女儿的小卧室,就看见女佣在一个角落里紧张的打电话。女佣眼睛都揉红了,满脸眼泪,看着阿尔伯特-张愣了一下,然后就扑过来,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脚:“先生,我---我的孩子病了,我要寄钱回家。你和太太说,让她先预支我六个月的人工,可以吗?”

  女佣很害怕阿尔伯特-张的太太,不敢自己去求他老婆。

  阿尔伯特-张知道女佣在菲律宾有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和自己的女儿同年,都刚满四岁。他想着女儿刚才的样子,本能的想帮帮脚底下匍匐着的女佣。没等女佣起来,张太太也上楼了,看见女佣跪在地上抱着丈夫的脚面,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什么事?”

  “-----”女佣紧张的低着头,不敢看张太太。

  阿尔伯特-张只好替她开口:“玛利亚的孩子病了,想预支几个月的钱?”

  “-----”张太太给女佣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走开,然后就环住丈夫的脖子:“吆,你真是太好了!要是也对我和孩子这么好就好了。她的孩子病了,要预支出粮,我的孩子病了,你是不是也预支家用给我啊?”

  “可是玛利亚她---”阿尔伯特-张觉得妻子未免不近情理。女佣来他们家干了三年多,为了多给家里寄钱,连外佣们照例可以休息的礼拜天都留下干活。而且她也是个母亲,怎么不肯同情一个同样有小娃娃的女人呢?

  看着丈夫眼里的不赞许,张太太一边撒娇,一边摇晃他:“这个你不懂。她不是真的家里有事情!我听泰德的老婆詹妮说,现在这些女佣人都凑着一起,天天想着怎么能光拿钱不干活。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的借钱给玛利亚,她明天就跑!”

  阿尔伯特-张看看妻子坚定的眼神,只好闭上嘴了。只是这一夜,他先梦到雷先生、上司高先生,然后他又梦到了母亲。母亲在梦里还非常的年轻,是阿尔伯特-张的父亲在地盘被钢筋掉下来砸死后、办丧事时候的模样。母亲把小妹妹也背到了简易的灵堂。忽然,转条街卖干海货的老板娘带着她从小体虚的儿子也来上香。母亲就惊慌失措的站起来,然后一下给老板娘跪在地上,就像今晚女佣给自己跪下的样子。那之后,小妹妹就不见了。

  等阿尔伯特-张长大了才明白,母亲一个人拉拔三个孩子,在外面又欠了父亲的治疗费。为了自己兄弟俩,她不得不把小妹妹卖给了干海货店老板娘,说是给做女儿,其实是给他家虚弱得跟僵尸一样的儿子预备的小媳妇。

  阿尔伯特-张在梦里流下了眼泪,把枕头都弄湿了。他决定明天就算给大哥大嫂磕个头也要去看看母亲。妻子在一边看见他有异样,推了他一把:

  “做噩梦啊?”

  阿尔伯特-张哽咽着:“刚才女儿说嫲嫲病了,她----”

  “这个你不要再理了。你大哥大嫂人太卑鄙!”

  “可是---”

  “你不要给我‘可是’,给你大哥的妈钱,就是叫我和孩子出去当‘乞儿’!我话你知,我不去,你也不许去看她!”

  这声狮子吼后,又传来“嗙”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从高处掉下来的声音。然后阿尔伯特-张就听见了儿子的大哭声。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跑去孩子的房间一看,女儿不知道怎么从她的小公主床高层掉了下来,就摔在儿子的小床跟前,满脸是血。

  张太太嚎叫一声,一把推开阿尔伯特-张,把女儿抢在怀里,然后大声喊叫:“叫白车啊!”(白车是香港救护车的简称。)

  阿尔伯特张夫妇第二天全天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好在女儿虽然撞到头部,医生说有惊无险。阿尔伯特-张赶紧趁着妻子安慰女儿的时候,想去给太太买瓶矿泉水。谁知道在拐角又看见了母亲的女佣。如果说上次母亲正巧是在夏露住院的公立医院,自己遇见女佣还说得过去的话,现在这么巧、在这么贵的私立医院又遇见她?唯一能想得出的就是,大哥夫妇唆使女佣跟踪自己。他越想越觉得妻子说的有道理。他朝着女佣跑过去,就是一顿吼叫,吓得女佣也不敢回嘴,缩缩着头的跑了。

  第二天,阿尔伯特张到银行时,一扭头先看见了投资部的高级经理李向耀。李向耀穿着一身面料发光的丝毛西装,灰色的调子,极其雅致。他看见阿尔伯特-张,笑了:“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啊。”

  “什么好消息?”

  李向耀把头凑近他:“听说戴安娜情况有了很大的改善,手都能动了。”

  阿尔伯特-张眼睛都直了,他差点就上去拥抱李向耀,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只要夏露醒了的话,去找魏武骆宾不就又有希望了吗?!他赶紧给妻子打电话,叫她帮忙把那份盖了假公章的文件给他送到银行来。没想到接起电话的是自己家的女佣玛利亚。

  “你跟太太说,我办公室昨天的那份文件给送来银行。”

  “先生,好的。---先生,我昨天求您和太太的事情----”

  “我会再跟太太商量,你先去跟太太说我要文件的事情。”阿尔伯特-张随口说,然后挂断了电话。等他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忽然看见刚才打电话时偶遇的一个同事,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溜进了上司高先生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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