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章 逛街
“那就把她关进柴房。”没等忠盛说完，谢傅远就接口道。
“是”，忠盛应声。
许乐然听到这个惩罚，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她不想面对谢傅远。
～～
次日一早，谢傅远沐休。
张绪一进府，就喜笑颜开道：“户部已经把东西运过去了，陛下在回来的路上。”
他说完，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毫不见外的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牛饮喝下。
谢傅远无喜无怒，淡淡道：“知道了。”
张绪拱手道：“恭喜公子马上就要成亲了。”
“没什么可恭喜的。”谢傅远道。
张绪见谢傅远的情绪不高也就没敢再放肆，就打招呼告辞了。
走到门口，就见一女子脸上带着面纱，穿着一身粉色衣裙踏进谢府。
张绪从来没有在谢府见到这么个人，就多看了两眼。
女子也注意到了他，微微附身，行礼道：“想必这就是张绪，张大人吧。”
“是，不知你是……”张绪迷惑。
“小女子的爹爹是户部尚书，谢首辅的未婚妻。”女子声音柔美动听。
张绪连忙回礼，两人在门口客气了一番。
谢傅远正好要出门，门口的动静他自然也是听到了。
“你怎么来了？”谢傅远道。
眼前这个户部尚书的嫡女他以前没有见过，只是听见了她刚才的自我介绍，这才知道他是户部尚书的女儿。
“小女自知冒昧，听闻爹爹给小女定下了婚事，所以想要看看未婚夫君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呢？现在看到了，可以回去了。”谢傅远不耐烦道。
他的态度很糟，但是女子却是没有生气，继续道：“其实我之前见过你，一直对你仰慕，所以爹爹才会向谢老爷提联姻的事。”
这倒是让谢傅远有些意外，哦了一声：“不知王姑娘在哪里见过我。”
王雨柔轻声细语的回道：“是那次在陛下登基的时候，大人跟在陛下身后，让人一眼就看到了。”
谢傅远想到那个时候，是他刚刚被皇帝封为首辅的时候，皇帝刚登基的时候，身边只有他，所以对他极为信任。
而那天在皇帝祭天，百姓朝拜的时候，他就是一直跟在皇帝身后。
“大人是要出门吗？雨柔来的真不巧。”
谢傅远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亲和起来：“我出去也没有什么事情，要是姑娘也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游园。”
王雨柔喜道：“好。”
谢傅远对旁边忠盛悄声说了几句话，忠盛匆匆离去。
“你身边怎么连个丫鬟都没有？”谢傅远问。
王雨柔不好意思道：“因为、因为是我偷偷出来的。”
谢傅远一笑：“没关系，让我府中的丫头跟着你也是一样的。”
王雨柔福了福身子，略有些娇羞的道谢。
许乐然在柴房里，已经做好了几天不进食的准备，因为这也比和谢傅远呆在一起强。
这是五月的天气，倒是不怎么冷。柴房里除了一堆堆柴火还是柴火，也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她在这里呆着还好，可以接受。
总是比看到谢傅远让人能够接受，她现在必须逃出去把许御史出事的消息递给方知圆。
方知圆被派去地方上丈量土地，一直没有在京中，现在还不知道许御史出事。
许乐然是想要逃出去查明真相的，可是如果她不见了，谢傅远必然回去许府找陈氏的麻烦。可如果她留在这里，也是可以在谢傅远这里找出证据，比起出去胡乱的查，在这里至少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是谁写的那封和许御史笔记一模一样的书信，谁有这个能力。
是谢傅远还是他身边的人，或者是他的门客。
思虑间，柴房那歪歪斜斜的门被打开。
忠盛走了进来，淡淡道：“公子让你过去。”
许乐然也没有反抗，听从忠盛的话。她既然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谢府查明真相，自然就要顺从，当然是表面的顺从，这样自己也能少受一点罪。
毕竟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也犯不着让自己受罪，尤其是那种没必要的罪。
“这边”，忠盛在她身侧指着路。
许乐然见这是走向府外的方向，不免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跟着他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就见谢傅远和一个女子说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女子被逗的低头掩住唇瓣一笑。虽然是蒙着面纱，但从此女子的身姿来看，也能看到她是个美人。
要是以前刚刚来的时候，许乐然虽然知道眼前这个谢傅远不是她的谢傅远，还是会吃醋，但是现在不会了，她的内心没有一丝丝波动。
眼前之人不过就是她的敌人而已。
昨晚谢傅远宣布许乐然是他的丫鬟的时候，她就换上了丫鬟服，现在倒是和谢府的丫鬟没有什么两样。
许乐然跟在忠盛身后，等到了谢傅远身边后，忠盛先是上前禀报人已经带到了。
谢傅远和女子看样子聊的很是开心，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对许乐然道：“这是谢府未来的少夫人，今天没有带丫鬟，你就跟在她的身边侍候吧。”
许乐然顺从的对女子行了一礼。
谢傅远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他以为许乐然会在这里询问许御史的事情，但也没有说什么。
没有乘坐马车，几人就这么出门了。
忠盛跟在谢傅远后面，许乐然跟在王雨柔身后。
街上的摊贩很多，有的在卖力的呼喊着叫卖。
王雨柔看起来是很少出来，看向各处都是很新鲜，眼睛四处乱看，而谢傅远陪在旁边很是有耐心。
王雨柔看向一个买糖葫芦的，谢傅远就语气不善的对身后的许乐然道：“你是怎么做丫鬟的，一点眼色都没有，没看见王姑娘想要吃糖葫芦吗？”
“是，奴婢这就去买。”许乐然语气毫无波澜。
王雨柔善解人意道：“大人，我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不怪她。”
买糖葫芦的就在旁边，许乐然逃出一个铜板，摊贩给她一串糖葫芦。
许乐然转身向两人走去，就听谢傅远道：“你即是我的未婚妻，还叫什么大人，你如果不介意的话，称呼我为傅远就好。”
王雨柔淑女般的抿唇一笑：“那你也不用称呼我为王姑娘，直接叫我柔儿就好。”
“姑娘，您的糖葫芦。”
许乐然把糖葫芦递过去后，就站在王雨柔身后。
街上的东西很多，王雨柔的眼睛四处看，好似对一切都是稀奇的。
许乐然手里拿着一个风车，提着一袋糖糕跟在她身后。
一行人就这么在街上走走逛逛，王雨柔看向小摊上面的臭豆腐。
许乐然这此没有向往常一样跑去给她买，而是定定的站在身后。
王雨柔和谢傅远一路说说停停越发的熟悉，也越发对许乐然不客气起来，见她站在身后没有动弹，就转身过来吩咐道：“你去买一份那个。”
许乐然对她行了一礼，道：“姑娘，不是奴婢不给您买，实在是奴婢前面买的东西都是用自己银子付的，现在口袋里没有铜钱了。”
这话说的让三人脸色各异，谢傅远是那个没有表情的死板脸，忠盛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像是在憋着笑。
只有王雨柔是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她确实是因为谢傅远的随和太过放肆了。
她转身对谢傅远福了福身子，道：“是小女子僭越了。”
谢傅远温柔的把她扶起来，笑道：“柔儿多虑了。”
他掏出一定银子，递给许乐然，道：“这些银子是给雨柔买东西的。”
许乐然没有多言，行礼去买王雨柔要的臭豆腐。
一天就这么从早晨逛到中午。
京城的街道很长，逛累了，几人进入一家饭馆。
许乐然是肚子咕咕叫着，看着雨柔和谢傅远用膳。忠盛同样在后面站着。周围还有侍卫。
饭馆里只有他们一行人，因为谢傅远要用膳，所以把这个饭馆包了全场。
谢傅远歇倪了许乐然一眼，挥挥手，道：“你们也都用膳吧。”
其他侍卫坐了两桌，许乐然和忠盛坐在一起。
他们的菜色都是一样的，有一个青菜，一盘牛肉，一盘包子，一个汤。
许乐然昨晚就没有用饭，有一直折腾到晚上，今天又是走了半天，早就饿了，吃起来也很香。
虽然她身着丫鬟服，但是长久的礼仪教养让她用起饭来依旧是仪态极好，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个丫鬟。
王雨柔见此，心中起了疑问，也问了出来：“你府上这个丫鬟看起来礼仪很好。”而这样的礼仪不应该出现在丫鬟身上。
谢傅远解释道：“她原本也是官宦之女，但父亲获罪，本来是要投入教坊司的，我见她可怜，就让她在府中做事。”
王雨柔恍然大悟：“傅远真是善良。”
众人都在安静的吃饭，所以谢傅远的对话声很是清晰的传到了许乐然的耳中。
她心中是大翻白眼，谢傅远善良吗？
她也只是在心中腹诽一番罢了，并没有表现出来，匆匆用完膳。
张绪过来，不知他在谢傅远的耳边说了什么，谢傅远起身，对王雨柔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要是还想逛的话，让她陪你。”
就只剩下许乐然跟在王雨柔身后，两人在喧闹的大街上逛着。
她没有说话，一直默默跟在身后。最后还是王雨柔首先开口：“你在谢府待了多久了？”
这让她如何回答，一天，还是半天？
许乐然行礼，恭敬答道：“一天”。
听到这个答案的王雨柔明显是愣了一下，随后又问道：“不知令尊是……”
“许御史。”
她都是实话实说，这个倒是没有什么可欺骗的，就算她不说，王雨柔也能够查到。
接下来，王雨柔就没有再逛下去了。
……
尚书府
户部尚书刚刚处理完公务回来，就见一向沉稳的嫡长女今天冒冒失失的冲进他的书房。
“府里的丫鬟说你不见了，为父就知道你是偷偷跑出去了。现在为父还没有去找你算帐，你倒是自己跑过来了。”王尚书看起来有些嗔怒。
王雨柔却是不怕，她知道父亲一向宠自己，是不舍得真的惩罚自己，最多不过是训斥两句，而今天的事情就连训斥的程度都达不到。
“爹爹，您可知道许御史的事？”
户部尚书奇怪，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对朝中之事会有兴趣，但还是答道：“许御史现在已经因为获罪被关进刑部大牢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问这个做什么？”
王雨柔和谢傅远今天逛了一天，谢傅远对她笑语宴宴，异常和煦。完全没有外界传言的冷酷和不进人情。可是她并不开心，她的直觉告诉她，今天谢傅远的表现都是假的。
虽然是两家联姻，谢傅远需要王尚书的支持，或许是女性的直觉，她觉得谢傅远并不欢迎她。
“女儿见许御史的女儿在谢尚书身边，看起来两人极为亲密。”许乐然总会给她带来不安的感觉。
户部尚书闻言轻轻蹙起眉头，以前谢傅远去许府提亲的事他自然是听说过的。虽然现在许御史已经入狱，起不到什么作用可以威胁他女儿以后在谢府的位置。
可是谢傅远喜欢许乐然，以他的地位，自己如果不在了，府中又没有人给女儿撑腰，难保谢傅远不会干出什么伤害他女儿的事来。
“你是真的喜欢他吗？”王尚书再次问道。
王雨柔看出蹊跷，她提到许乐然，父亲为何这个样子，现在又问出这样的话。
“父亲，您可是听说过她的什么事情？”
王尚书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的也不多：“为父只是知道谢傅远曾经刚刚当上首辅那会，上许府向许姑娘提亲，最后许御史因为看不上谢尚书的德行，把他臭骂了一顿，并且扫地出门。”
说着，他看向女儿的神色，有道：“当时这件事情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最后谢首辅被人议论的烦了，出手整治了那些说闲话的人，这件事才得以平息。只是京城几乎天天都有大事，这个事也就被人遗忘了”。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王雨柔下意识的开口。
王尚书点点头，道：“这件事情你现在知道了，反悔还来得及”。
"我就是喜欢你他，为何要反悔？"
走出书房，王雨柔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
以前喜欢又能说明什么，等她成为了谢夫人，不会给许乐然一点立足之地的。
许乐然既然有机会自己独自在街上，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她要找到方知圆。
在驿站送信也没有用多长时间，送完后就回了谢府。
刚进谢府门口，就有一个长相肥胖的妇人跑了过来，看向她：“你这是做什么去了，一天就知道偷懒。”
许乐然知道这一定是谢傅远派人故意的，但她还是压着心思，道：“我知道了。”
说罢，就绕过妇人走了进去。妇人在后面跟着，因为肥胖的身躯走不快，她硬是跟着许乐然的脚步，身上的肉一抖一抖的。
“你给我站住，厨房需要有人劈柴火，你去劈柴。”
妇人在后面喊道：“我是这里后院的管家，专管你们这些不知深浅的小蹄子。”
“你想造反不成，给我站住。”
妇人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许乐然则是充耳不闻。
可这妇人实在是太过于执着，一直跟在她身后。许乐然猛的转过身子，吓了妇人一跳，险些向前扑去。
妇人受了惊吓，就准备要开口就骂。
许乐然凉凉道：“我出去是大人让我出去的，更何况大人说了，我是他身边服侍的，可不是来给你砍柴的。”
“你、你……”妇人指着许乐然。
“怎么？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许乐然现在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有点像那些受了主人家喜爱就嚣张跋扈的刁奴。
可是那人让她不得不如此，要是这次妥协，那她以后都要受这个老妇人的压制了。
许乐然知道自己并不是受宠的刁奴，然而她必须如此做。
打了这个妇人的脸后，许乐然就向后院走去，她首先要做的就是熟悉谢府的地形和人，这才能从他们口中知道和谢傅远经常接触的人，从中找出那个些假信的人。
谢府井井有条，不过有一个院子是禁区，那就是谢夫人住的地方。
那里看起来极为萧条，门口站着侍卫，许乐然在院子外面都能感觉到一股的颓废之感。
院子的们开着，里面只有几个老仆，院子的躺椅上坐着一个老太太，想必就是谢夫人。
许乐然在前世的时候见过谢夫人，可是眼前之人实在是超出的年龄的老。
她知道谢傅远和谢夫人的关系一向不好，可是没有想到不好成这个样子。
小厮在旁边小路旁修剪着花枝，就听他们议论道：“这都在一个院子里面住着，公子可这是都快半年了，都没有见公子过来过。”
“这个闲话你也敢说，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旁边的小厮立刻打断他的话，两人闭嘴。
在谢府中做事，所有人都知道要守口如瓶，无论是重要的事，还是不重要的是，都不能轻易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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