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xieyixuan21:道歉
“你说西儿会凫水？”老夫人眸光陡然凌厉，“这是真的？”
“三年前西儿就说要凫水，只是祖母您觉得女孩子凫水举止不雅，西儿却又极爱，便偷偷去庄子上学了，这件事除了母亲谁也不知道。”沈衍淡淡道。
别说是老夫人，就是沈安都没有想到沈西竟然会水。
如果沈西会水，那就说明她是故意落水，以此来栽赃陷害沈安。
包括前世，沈西落水并害的她没了孩子，也是沈西蓄谋已久！
思及此，沈安浑身发颤。
“不可能！”吴氏想都没想就反驳，“她怎么可能会水……是，她是学了，可那也是三年前，何况她小孩子心性，就算学了那也早已忘记，怎么可能会记到现在？”
“当年西儿被水呛够，您就不许她再去，于是曦儿就私下里偷偷地接着继续学，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假借散心的借口，去庄子上凫水，这事庄子上的下人都知道，母亲若是不信，快马加鞭去叫几个人来问问，便知儿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闻言，吴氏彻底哑言。
难道真的是西儿在说谎？
不……不可能！
吴氏想要反驳，可这些话是从她儿子的口中说出来的，吴氏就是再不愿意，也不得不信。
老夫人冷笑:“真是好的很呐！”
吴氏嘴唇轻颤:“母亲，这事没有定论，万一……”
“万一什么？难道衍儿会说谎不成？”老夫人哼了一声。
吴氏咬紧嘴唇。
“行了，都给我回去。”老夫人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对枝儿好点，她也不容易。”
其实老夫人原本也不怎么相信沈安是无辜的，毕竟那么多人看到，是沈安亲手推沈西落水的。
可是有了沈衍的说辞，老夫人便确定是沈西说谎，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等沈西醒了再说。
吴氏走后，老夫人对沈安道:“你早些休息，先前大夫虽说你没什么大碍，但毕竟侵了寒气，又是女孩子，需好好调养，赶明儿我叫厨房专门给你做些参汤好好补补。”
“多谢祖母关心。”笑道，“沈安孙女自小皮惯了，不过是落个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我再问你一次，这一次你看着我的眼睛如实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推西儿？”
怕沈安说谎，老夫人又补了一句，“你相信祖母，哪怕你真的推了她，祖母也会保住你，叫你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祖母需要你一句实话，你是我的亲孙女，我是你最大的依靠，祖母不想你连我都骗。”
沈安心头微微一颤，哪怕老夫人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选择相信了沈西，可这一刻，沈安却能清晰感觉到，祖母是真的想要帮她，不想她走了弯路。
思及此，沈安抬头看着老夫人，坚定说道:“孙女没有，她是自己落水，我也是被她拽下去的。”
她不知道老夫人会不会相信，毕竟相对于老夫人来说，她再和沈家血缘深厚，可还是比不过沈西跟她们日积月累的相处。
老夫人看着沈安清澈透亮，真挚坦然的双眼，久久没有说话。
许久，老夫人才道:“祖母知道了，你好生休息。”
将老夫人送走后，沈安这才对沈衍道:“今日之事，多谢大哥。”
沈衍微微挑眉:“谢我做什么。”
沈安也不瞒着，如实说道:“若不是大哥请了祖母过来替我解围，我还不知道怎么被母亲为难呢！”
沈衍微微点头:“你不要想多，我也是说了实话罢了，时间不早了，你快些休息。”
沈安却知道，能叫沈衍这么古板正值的人，大半夜替她解围，还说出了这几句话，足以可见沈衍对沈安不同。
三日后，沈西的风寒祛了大半。
吴氏这才有了机会问清那日在湖边发生的事:“你老实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学会凫水的？若不是你大哥告诉我，恐怕到现在我都被你瞒在鼓里。”
沈西脸色微白，她没想到这事会被母亲知晓。
先前她去庄子上凫水，被大哥撞见过一次，她以为大哥会向母亲告密，然而过了好些天，大哥都未曾提起这事，沈西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回了肚子。
只是她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大哥会为了沈安把这件事翻出来。
到底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吴氏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气道:“那时我同你说过多少次，叫你莫要再学凫水，你就是不听！既是如此，那我问你，你为何撒谎说是你五姐姐推你下水的？还佯装不会水？”
这是吴氏最不能忍的！
在她认为，她教导出来的沈西天真娇憨，又知书达理，端庄贤淑，最是刚烈，这才是才女该有的气节。
万万没想到沈西会撒谎，她错愕心痛的同时，是对自己的怀疑。
吴氏自认她教导出来的孩子，是最优秀的，未曾想会出现这种状况。
“连十岁大的沈晓都不说谎，你竟敢说谎骗我？你实在是太另我失望了！”
闻言，沈西顿时就慌了:“母亲女儿没有！女儿发誓！确实是五姐姐推我下水的，大家都瞧见了，我本来想自己游上来的，可是女儿腿偏偏被水中的藤蔓缠住了，怎么都挣脱不了，还呛了水，可女儿又不敢如实说，怕您知道女儿会凫水，这才有所隐瞒。”
沈西哭着说道:“母亲您是了解女儿的，女儿对五姐姐满心愧疚，姐姐刚回府那会儿，女儿把衣裳首饰全都拿出来给姐姐了，女儿若真的容不下姐姐，又怎会送她礼物？”
这倒是真话。
沈安正明身份后，沈西确实派人送了不少衣裳首饰给她，为此吴氏还欣慰沈西长大了，懂得为人处世之道。
见吴氏不语，沈西继续哭道:“母亲你信我，我当时真的腿动不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瞒母亲了。”
“好，我信你。”过了许久，吴氏终于点头，“只是有一点，你必须向你五姐姐道歉。”
什么？
沈差点惊呼出声！
事情的真相究竟为何，只有她和沈安明白，若叫她向沈安道歉，都不知道沈安怎么笑话她呢！一想到沈安眼里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沈西就怄的要死。
还不等沈西反驳，吴氏就道:“况且你祖母生了好大的气，你必须道歉。”
哪怕吴氏再恼火，可这事本就是沈西欺瞒在先，终究站不住理。
不过……“虽说你说谎了，但你五姐姐却推了你，算起来你们两人一半一半，你也无须太过担心。”
沈西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那我听母亲的。”
晌午过后，老夫人就将沈西请去荣宁堂。
“听你母亲说，你的风寒已然见好？”老夫人关切道。
沈西乖巧点头:“回祖母的话，西儿已经好多了。”
“好了也不可马虎，平日须好生注意，切莫反复，那才缠人。”
“是，孙女都记下了。”
将老夫人的夸赞听耳中，沈西脸上险些挂不住。
老夫人这是何意？她向沈安道歉得来的是老夫人的提点，而沈安一开口，老夫人便眉开眼笑。
看来崔嬷嬷说的没错，老夫人就是只喜欢亲生的！
沈西快恨死了这该死的血缘关系，一个从小就没有长在沈府的人，就因为身上流着沈府的血，比她这个日夜在老夫人和母亲身边尽孝的人都要重要，这叫沈西觉得，以前那十二年的乖巧听话全都付诸流水，一文不值。
所幸老夫人今日还有要事，同她们姐妹二人说完话后，便叫她们都回去了。
两人一路出了荣宁堂，谁也没开口。
半路上碰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吴氏，直接奔向沈西:“方才我刚回府就听你的乳嬷嬷说你来了老夫人这，你可还好？”
见吴氏一来就只关心自己，沈西心中的那口气终于顺了些许。
她斜睨了一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沈安，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依仗的靠山，笑着说道:“多谢母亲关心，女儿没事！”
她语气轻快软糯，微微扬起下巴，略带炫耀:“再说了，有母亲关心疼爱女儿，这世上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到底，母亲最疼的人还是她！
一旁的沈安像是没听到似的，沉默不语。
见沈西没事，吴氏这才看向沈安，不经意想起沈安跟她在院子里对峙的画面，脸色尴尬难看，但想到眼前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便问道:“刚从你祖母那儿出来？”
沈安答道:“是。”
吴氏又问:“身子可好了？”
“多谢母亲，好多了。”
“听闻先生说你今日功课见长，难为你了。”
这是吴氏第一次主动问起沈安学业，沈安微微勾起一抹讽刺，淡淡道:“都是先生教的好。”
看到这个笑容，吴氏却误会了，以为沈安在沾沾自喜，洋洋自得。
吴氏每日都会向岑先生询问沈西的学业，只是今日还不等吴氏开口，岑先生都会率先将沈西好生夸赞一番，可笑的是，岑先生竟然说再过最多两年，怕是连西儿都比不过她。
简直是可笑至极，西儿从小就被她亲自教导长大，学识如何她最清楚不过，而沈安从小长在农家，才入学堂几天，就能有那么大的作为？
怕是岑先生为了讨好她，而故意替沈安说谎。
想到沈安竟然买通岑先生，叫岑先生在她面前说好话，吴氏就心生怒火。
尤其是见到沈安嘴角的那抹笑容，更加断定自己猜测正确。
当下冷冷道:“与其费尽心思搞点旁门左道，倒不如正经用在学业上，省的给我丢脸。”
见沈安挨骂，沈西得意的不行，嘴上却说道:“母亲您就不要说姐姐了，姐姐真的很好。”
“你就是个实心眼，难为你还处处替她说话！”吴氏最受不住沈西撒娇，一撒娇她整颗心都软了，“你还说她好？她若有你一半母亲就知足了！”
“母亲刚从望江楼带了你最喜欢的芙蓉糕回来，回去尝尝？”
“好啊好啊！”沈西眉开眼笑，“还是母亲对西儿好，西儿好开心呀！”
见沈西喜欢，吴氏也心中高兴，她看了一眼沈安，到底是面子上抹不开，便道:“要不你也一起去尝尝？”
沈安微笑:“先生给女儿布置了课业，女儿还要回去练字，怕是……”
“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你才入学读书，确实要比旁人多用些功才是。”
沈安也不辩解，点头答应:“是，母亲。”
见她站在一旁像个呆鹅，问一句答一句，再看缠着自己胳膊一脸娇软的沈西，吴氏便是想同她亲近，也歇了心思，便冷着一张脸，带着沈西走了。
倒是沈西回头瞧了一眼，正好和沈安平静无波的双眸对上，她微微勾唇，扬起一抹不屑和自得。
老夫人再偏心又如何，母亲最疼的人还是她！
倒是秋儿满脸不甘，都快哭了:“小姐……”
她担忧的看着沈安，“您别往心里去，夫人她肯定没有别的意思。”
“回去吧，下午还要练字。”
见沈安神色淡然，秋儿还想说什么，被钱嬷嬷一个眼神制止。
沈安回去就净手练字去了，丫鬟们从书房退出来，将门关上，不打扰她。
秋儿这才对钱嬷嬷说:“嬷嬷您刚才为何不叫我继续说了？”
“你没瞧姑娘自己都不放在心上么？既然如此，还说那么多做什么？”
秋儿不甘:“可那毕竟是姑娘的亲生母亲，即便姑娘没有在夫人跟前长大，到底是血缘至亲，秋儿没读过，书年纪小，更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嫡亲的血脉才是最重要的，抱养的再亲都不是自己的，夫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别说是秋儿，便是钱嬷嬷也颇为无奈。
不过钱嬷嬷毕竟是府里的老人，她同吴氏相处这么多年，大概能猜测吴氏的心思。
吴氏自诩饱读诗书，又要求完美，不允许身上出现任何污点，对她来说，沈安的存在就是提醒她的失误，这是吴氏不能忍的，再加上她们姑娘确实不如六姑娘会来事，懂得如何讨吴氏欢心，这才会出现这般局面。
先前钱嬷嬷还以为，吴氏早晚会看清，现在看来，怕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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