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晖阁
容嬅在公主府住了几日,正月二十日才回宫,她是文帝唯一的公主,所以文帝极其疼爱,允许开府后,能在凤阳阁常住。
容嬅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去紫宸殿,和容郇商谈立后选妃,以及缩减各宫室宫女数量的事宜。
文帝共有10子1女,先太子和容嬅都是端淑皇后所出,雍和五年,先太子在关河之役中,追击突厥时战死,端淑皇后悲痛至极,不到2个月,也染病去了。容郇是第五子,现已年满17,生母贤太妃在雍和元年薨。还有第十子容恪,仅6岁,住在崇文馆读书,生母和太妃在大慈恩寺开辟佛堂为文帝祈福。其余皇子皆早殇。
雍和十年,文帝驾崩前,将皇位传给了容郇。按制,容郇需守孝三年,但实际一年即可,容郇却下发诏书,每每念及先帝悉心教导与慈爱,为表孝心,一切按《大邺礼制》执行。
先帝2位宫妃和太妃和德太妃都在大慈恩寺,宫中无人主事,后宫所有事宜都暂时由容嬅管理,如今,皇帝孝期已过,大臣催的紧,日日上书容郇册立皇后和选拔妃嫔充实后宫,宫务自然而然落到容嬅这个长姐头上。
各宫原先安排宫女、太监共14人,但容嬅觉得后宫有些宫室大概也用不上,每个宫室留太监宫女共7人,负责日常清扫即可。如若这次迎了新人入宫,给了位份,再加人即可。并且,还要放一批宫人出宫,给予赏钱,让他们能有个营生。
服丧第二年,容嬅就和容郇提过在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家中,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姑娘作皇后,身份地位倒是次要。这样,容嬅将宫务移交之后,就可以搬进公主府。但容郇总是拒绝,称朝堂不稳,立后事宜还需多多观望。
起初,容嬅还觉得容郇变得稳重,直到腊八不经意的窥探,她才有些明白十弟能住在崇文馆,昼夜苦读的原因。立后选妃是一件棘手的事,如果不是大臣催的紧,她压根不想管这件事。
到了紫宸殿前堂,容郇贴身内侍进德和一众小太监在屋外守着,见到容嬅,急忙上前问安。
“进德,是哪位大臣在里面”
“回长公主的话,是危内侍在内,陪皇上作画。”进德面色为难,吞吞吐吐。
果不其然,又是危开,“你去通禀,就说本宫来了,想和陛下商量事宜。”
进德不敢推脱,他甚至还庆幸,长公主来的可真及时,给他解了当下困境,“是,奴才这就就去通禀。”
等了片刻,进德出来带着容嬅和锦书进内殿,案几上的画,笔墨未干,确实是刚作不久,两只凤,栩栩如生,相互痴缠。
“公主安好。”危开见到容嬅立即跪下,恪守礼仪,没有错处。
“危内侍免礼。”危开起身,身姿俊逸,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如若雍和四年初,危开的父亲危忠良没有参与策试案,危府也就不会一夕之间倾覆,凭着危府的读书底蕴,危开至少也能进士及第,而不是入宫成为内侍。
容嬅给容郇见礼后,容郇引她坐到榻上,吩咐进德上完茶水点心后,和危开和他一起退下。“长姐前几日在公主府住的可还舒心”
“尚可,民间元夕和宫里还是不同的,去岁丰收,百姓也过了个好年,坊间热闹非凡,欢庆佳节。陛下得空,也该常出宫走动,体察民情。”容嬅抿了一口茶,继而说道,“如今国丧已过,立后选妃也该提上议程,不好再推脱了。”
“长姐,朕还未加冠,不如再缓几年,待朕加冠后再立后”容郇薄唇轻抿,年少即位,控制情绪的能力尚未突显。
“陛下,前朝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后宫安宁,朝堂也可稳固,岂能因个人,而不顾臣子们非议”容嬅早知道这个结果,但也不想对他说教,只是想他明白,何为可为与不可为,一日为天子,一日当谨记。
“长姐教诲,朕记下了。”容郇低头,似是不愿。
“罢了,这件事暂且不再商议,你先安心处理政务和读书。”说到此处,容嬅也有自己的思虑,容郇即位以来,谨遵父皇遗诏,除了把危开从天牢放出这件事不合规矩,几乎无甚差错。“既然陛下还不愿立后,后宫也无妃嫔,各宫室宫人也可适当放出一批,分发赏钱,让他们自谋生计,别在这宫里蹉跎年岁。”
“就依长姐所言。”容郇直接应允。“出宫的宫人每人可领3两银子。”
容嬅今年也只有17,只比容郇大几个月。先帝子嗣艰难,成年的公主皇子就只有4个,当初容郇继位也是别无他法。作为长女,容嬅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沉重,本以为容郇可担大任,但如今怕是不太可能了。
“关于册延龄郡主为公主,出降突厥一事,陛下有何定夺”
“朕再三思虑,父皇在时,就应允王叔,南平郡王和延龄郡主的婚事自主,父皇金口玉言,朕不敢违背。”
“陛下圣明,如此甚好。时日不早,容嬅就不扰陛下处理政务了。”
容嬅告退后,走出紫宸殿,危开站在进德左侧,不像内侍,倒像个主子。审视他之时,他也毕恭毕敬,宠辱不惊。
容嬅没有直接回凤阳阁,而是走向清辉阁,元宵那场大雪,到现在都没有消融,雪水凝结成冰凌,参差不齐地挂在屋檐下,只待楼宇倒坍,就会化作无数支冷箭。
路上有几拨步履匆匆的宫人,往麟德殿方向去,容嬅想起开春之后,容郇在麟德殿前的马球场举办马球会。皇室子弟少,大多是羽林军诸卫和殿前诸卫参与,这也是给能力出众的将士一个晋升的机会。
先帝在时,也举办过几次马球会,其中一次令容嬅记忆犹新。雍和四年,她八岁时,皇兄拔得头筹,彩头是一对宝石簪子和玉镯,价值不菲。她想要其中一支簪子,但皇兄没应允,说要在定亲时,作为信物赠给嫂嫂。当时她不信,还笑皇兄,他身边就一个年长的嬷嬷,其余都是内侍,哪来的嫂嫂皇兄笑而不语,直到他出事,容嬅也无从得知,是否真有其人
“公主安好。”思绪被一道清泉拉回,容嬅回头一看,是元宵那晚,值守丹凤门的楼庄将军,他手里拿着一摞册子。
“真是有缘,楼将军,你怎么会在此处”
“回公主,苏将军派臣前去马场,递交此次马球会的卫士名单,再领取对牌。”话音落,楼庄耳尖微微泛红。
“素闻殿前诸卫个个武艺高强,和羽林军不相上下,看来此次球会必定精彩万分。”容嬅笑着看向楼庄,他的眸子好看极了,鼻梁□□,下方是微微张开的薄唇,唇形有些像凤阳阁那只爱撒娇的橘猫。
“公主谬赞,殿前诸卫一定会竭尽全力。”
“本宫正要去清晖阁,与将军同路,不若一同前往”容嬅在前,楼庄跟在她左侧,因是陪着公主,所以楼庄尽量压着步子,以免冒犯公主。
“楼将军青年才俊,就担任监门将军,不知楼将军因何机缘任此职”大邺武将,多半是简拔军中有能力者。
“回公主,雍和五年,臣和义弟燕北在平康坊偶然参与了捉拿奸宦盛掩光一事,蒙天恩浩荡,让臣有机会进入殿前诸卫,燕北也去了工部。”提起先帝,楼庄十分感激,如果不是先帝的赏赐和赐予职位,别业或许也难以维持。
“原来擒住盛掩光那贼子的竟然有你和谢大人,我当时年幼,也不在长安,对此事也不知其详。还要向你道谢,救我父皇。”容嬅停下脚步,朝楼庄行了一礼。
“公主使不得,这是臣分内之事,臣也只是协助殿前诸卫的将士。”楼庄急忙也朝容嬅行礼。
楼庄陪同容嬅到了教坊后,目送她进门,才匆匆忙忙去递交名单。
过了片刻,容嬅从教坊五楼的窗子后走出,看向楼庄行走的方向,目露审视。
父皇当年被盛掩光劫持一事,她不在京,事发的第三日才归京,询问父皇,父皇也说了一些只有她才知道的内情。马车出丹凤门到了平康坊时,羽林军从后面追上,但盛掩光的党羽尽藏在坊间,羽林军和乱党一时之间胶着。
盛掩光本想驾着车继续往前逃。但不知为何,车上多了两个13岁的男孩,将盛掩光从马车赶下后,驾车西去,直到傍晚时分,父皇独自驾车回到了宫里,两个男孩却不见踪迹。容嬅问过他们的名字,父皇总是三缄其口,还不准她多问。
封赏时,容嬅是和南平王叔一起去的,她记得很清楚,接受赏赐的平民百姓里也并没有出现两个13岁左右的男孩。按楼庄现在的年龄算,他那时也正好13岁左右,那么楼庄和谢燕北就是那两个男孩。
所以父皇当时为什么不对外说明事实,反而还隐去父皇的做法让她感到奇怪。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楼庄的说辞必然觉得顺理成章。
想不通便不再想,从四楼传来的琵琶声也逐渐分走了容嬅对那位楼将军的兴趣。
ps:危开不是真太监!!!!!
楼庄:我是橘猫我的唇会很好亲吗
角落里的丁鹏:可恶,又被楼庄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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