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傅红雪的伤情在江流不懈努力的照看下得到好转,也多亏他没有伤到筋骨,皮肉伤好养,只要伤口愈合,拆了缝线就能下床。
傅红雪对那晚遭遇闭口不谈,他让江流见识到了何为顽强,实在不明白“脆弱易碎”与“坚韧顽强”这两个特质,究竟是如何在他身上完美共存的。
只是江流和叶开仍面临世纪难题,不知道该如何将真相坦白。
这日傅红雪下床走动,江流带他出城散心,不可避免就要搀一搀扶一扶,最初也得两人架着才能走,现在只要江流挎着胳膊倒也不会有摔倒的风险。
江流的个儿约莫到傅红雪肩膀,目光所及是他胸口,扶着他的时候像根拐杖。走在河边一面担心他本身只有一条好腿会站不稳,一面伸脚踢开视线内的小石头。
踢着踢着脚迈出去踩了个空,当场表演一个大劈叉。
好险傅红雪眼疾手快将她胳膊抓着,保住了她一点也不柔韧的大腿根。
“当心。”
江流不好意思道:“踩空了,没看到这两个石头中间有个空隙。”
傅红雪轻轻摇头:“我腿没伤,你不用这样。”
傅红雪抓住她胳膊就没放开,于是二人的手就变成了一个异常古怪的,我抓着你胳膊你抓着我胳膊,且都是同一只手的景象。
江流在等傅红雪先放手,可是他没有将手放开,她眨眨眼睛看向他,“怎么了吗?”
傅红雪四下看了看:“我累了,在这坐一会儿吧。”
江流欣然:“好啊,就是蚊子太多了。”
二人在河边的树荫坐下,背靠老树其实也没多大位置,肩膀紧紧挨着,有一点点热。
傅红雪定定望着河面,怅然道:“从我醒过来后就一直在想一件事,有时候会想得忘记时间,从天黑到清晨。”
“什么事?是不好的事吗?你可以说给我听啊。”
“我在想我的将来,可是我发现我竟然无法想象。”
“我也想象不了,谁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你就是问我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都没办法回答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只是不希望你给自己施加压力。”
傅红雪始终皱眉:“我不擅长计划人生,因为我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现在的感觉像是一下子拥有了很多,又好像失去了很多。”
江流有些心疼地侧脸看他,见他满脸深沉望着河面,心念一动,“将来我不知道,但是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她一鼓作气地倾身,不料傅红雪也转过脸,将她近在咫尺的脸逼停原地。
江流被搅了好事,吞口唾沫:“干什么?”
傅红雪俨然是知道她要做什么的,非要反问:“你干什么?”
“…吓唬你一下。”
傅红雪觉得好笑:“吓唬我,那你为什么被吓到了?”
江流好歹是个花季少女,一番拷问脸早就通红,“啊呀!明知故问!还让不让人亲了!本来多好的机会……”
傅红雪静静看着她,观赏她眼底流光溢彩的细小波动,鼻息如同软羽扫过面庞,她的理直气壮逐渐变得畏缩,脸上最明显的情绪只剩下赧然。
再没脸没皮,江流也只好放弃,哪知正欲回头,他在她嘴唇轻轻落下一吻,仿佛只是片叶擦过,甚至难辨触感。
但江流的脸还是烧了起来,要知道她本来只想亲在腮边……
“原来亲嘴是这种感觉。”她喃喃。
“不是亲过吗?”傅红雪问。
“什么时候?”江流一怔,记起来,“哦,掉水里那次,那次不算!那次是救命,这次是……这次是……”
“是什么?”
是情不自禁?心痒难耐?水到渠成?
“没什么!”江流扭过脸,不看他,嘴硬,“想清楚了吗就亲我?好在我见过世面,换别人早就拉着上吊绳要和你成亲了!”
她随口说的,傅红雪却顺着那话茬往下道:“那我想,我可能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江流心脏跳得比神侯府的蒸汽机括还强烈,连带耳鼓都咚咚作响,什么意思?没见过世面?所以…所以是……
“你,你要和我成亲啊?”不等傅红雪答复,她害怕被否定,火速接口,“喜服可不好找,我成亲是一定要穿喜服的。”
眼下的确是这样,废弃布庄里红布好找,裁好的衣服却很难寻。
傅红雪一时难办,便没有说话,见他为难,江流建议:“我见过穿喜服的丧尸,下次再见到,要记得把衣服扒下来。”
傅红雪笑了笑:“好主意。”
适才还难以描绘的将来,这便有了初步的底色,像个普通人那样度日,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这几日一旦独处,他脑海便会浮现花白凤那晚的狰狞面容,难以获得平静。
她要杀他,这是此前发病也从未有过的,可见她真的对自己失望透顶。
常言道好了伤疤忘了痛,何况是傅红雪这样满身疮疤的人,他对花白凤甚至谈不上原谅,因为他根本不会责怪她。
傅红雪不怪她,她也是个病人。他只想用那晚的决裂,换后半生可以主宰人生的自由。
只是她说“他回来了”,傅红雪至今想到都会困惑,不明白那个“他”究竟指的是谁。
傅红雪恢复得比常人快些,拆了线行动几乎不再受阻,不需要第二人陪伴便能在皇城自由行动。
然而正因如此,那给牢房派送一日三餐的士兵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是那牢房的老住户,清楚里边空空荡荡,起码在他入狱的日子里没有其他狱友。
傅红雪心生疑窦,问江流牢房里关着谁,皇城又发生了什么案子,她脸色大变顾左右而言他,殊不知自己根本不会撒谎,越掩饰越明显。
他问:“既然你不知道牢里关着谁,为何表现得如此紧张?”
江流绞着手:“没有啊,什么紧张,我可没有紧张…”
正当江流无力招架之际,叶开推门而入,朝她努努嘴。
“江流,江大宝在烘番薯,你要吃现在就去,让我和红雪单独说几句。”
江流皮子一紧:“说什么?”
叶开如实道:“红雪不是好奇牢里关着谁吗?由我来告诉他你觉得不好吗?”
江流站定:“好…好是好,但是又没那么好。”她垮下脸,“师兄,你都没跟我商量!”
叶开不想她搅入这趟浑水,也不想傅红雪到时迁怒她,率先将她踢出谈话,拿手指戳戳她脑门,“干嘛和你商量?这事跟你关系大吗?别看热闹了,哪凉快哪待着。”
江流哪肯依,一路跟着叶开和傅红雪去到牢房外,其实彼时傅红雪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猜到牢里关着的多半是花白凤,毕竟他这个命案第一嫌疑人已经重获自由,而他重获自由的唯一途径就是找到真凶。
叶开和江流不知道如何与他开口,无非是因为花白凤犯下的罪行太重,难逃一劫。
傅红雪道:“你们不必如此,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必瞒我,神侯府打算如何处置?”他沉了沉眼眸,“我可以独自救她出去,不会牵连你们。”
“你还救她?”江流大惊,“她那么对你,你还想着救她?”
傅红雪接下来所说的话让江流叶开二人都感到意外,他道:“正因如此我才不能放任她就此死去,她已占据了我的前二十年,我不希望还要花另一个二十年来释怀她的死。”
叶开沉默良久道:“好,你先跟我来吧。”
他彻底明白了傅红雪的心情,这句话让他相信今日所做是无比正确的。
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傅红雪作为仇恨载体的二十年该结束了。
花白凤见到来在牢门外的三个年轻人,自是嘴角上扬笑得莫名其妙,“叶开,好久不见,你要么不来看我,要么就带着这么多人来看我,这是要做什么?”
叶开开门见山道:“还不明显吗?我要你说实话。”
傅红雪听他二人话语间的熟稔,察觉一丝怪异,“叶开,你在玩什么把戏?”
叶开仅看向傅红雪一眼,咬了咬牙看向花白凤,“你没有权利主宰任何一个除你之外的人的生命,花白凤,二十年了,是时候放过傅红雪也放过你自己了。”
“放过?”花白凤忽然起身,照牢门走来,“何为放过?你这是在叫我忘记那场二十年前的刺杀,你叫我放过,是因为你从未拿起,不明白我这二十年的苦痛,我到死都不会放过那七个刺客!”
叶开问:“那你便亲自将他们手刃,何须假借他人之手?”
傅红雪抓着刀沉声问:“叶开,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在替你讨回一个公道!”叶开正色看向花白凤,“她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为白天羽复仇!”
傅红雪听不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但也能从叶开失控的情绪中读出蹊跷,“我以为我已经处理好了这件事,叶开,不要再多管我的闲事。”
花白凤倏忽被眼前的闹剧惹得大笑,江流瞪着她忍住不破口大骂。
“好了好了,开儿,既然你要我说出实情,我不必拒绝你,嘴也不止长在我一个人身上。这是你对我的第一个要求,我当然要帮你完成。”
花白凤笑够了,看向终于有所警觉的傅红雪。
“红雪,他回来了。白天羽的亲生儿子,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后人叶开。我的开儿,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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