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施压
每晚九点，琥珀都会去夜芒星的房间取回当日批改的作业和新布置的作业。
夜芒星给了她随意进出自己卧室的权利，说是万一有时他不在，她自己在桌子上拿就好。
这天琥珀一如往常地敲门，许久都没有回应。
这还是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少爷晚上不在房里。
回想起夜芒星的叮嘱，琥珀小声说了句“我进来了”，便推开了门。
屋内空空如也。
她走到书桌前，看到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练习本，摊开的那一页只批改到一半，娟秀的批注显示出落笔者的认真。
奇怪，以往这个时候少爷应该都完成了才对。
“嗯？这是……”
一张字条被用笔压在上面，字迹潦草，看起来是匆忙写下。
【琥珀，柯蒂告诉我你失踪了。她现在带我去找你。等她回来后，问清楚她的目的，然后去找朔月。】
柯蒂？！
脑海里回想起那个常常挑灯夜读的女孩，琥珀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
她竟然会对少爷做出这种事……
慌乱中，桌上一盏绘有彩图的纸灯吸引了琥珀的视线。纸灯的轮廓已大致完成，柔和的烛光在纸窗内徐徐转动。
整座灯全由手工制作，对制作者的动手能力要求并不高，但是难在细心和耐心。
这是少爷说好给这次测试第一名的奖励。琥珀上一次见到这未完成的奇异纸灯时，少爷还在改进着设计图纸。
原本会是一个惊喜。可有人辜负了这份惊喜。
少女迷茫的眼神逐渐坚定下来。
“……柯蒂，告诉我，你将少爷带去了哪？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柯蒂迎上琥珀明亮如炬火的愤怒眼睛，仿佛被猛地灼烧了一样错开视线。
不，不可能！她明明避开了所有人。
是那个时候吗？
她想起少爷在门口听到自己的话后，借故回到了房内一阵。
是那个时候留下了讯息？少爷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她了？
他这一路上一直都知道……
想起少爷递给她的外套、对她说的那些话，以及毫不犹豫转身进入隧道的身影，柯蒂的脸霎时白了。
“为什么……”她痛苦地呻|吟出声。
琥珀皱眉，用力捉住了柯蒂的手腕：“别想蒙混过关！少爷对你这么好，你却这样背叛他，不感到羞愧吗？”
感受着手腕上来自吸血鬼怪力的疼痛，柯蒂握紧了拳头，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在她面前的，从前对她赞赏有加的温柔老师，现在怒斥着她。
在老师身后，站着的是昔日的室友们，此时也或鄙夷或厌恶地瞪着自己。
就连自己的后方，也被另外一个房间的男孩们包围了起来。
啊啊，她明白了，她所做的事情全部都被知道了。
她成了众矢之的。
她成了罪人。
像是感觉不到手腕上越发加重的疼痛，她嘶哑地笑着，问：“是，我是不知好歹，不知感恩。你们难道就觉得自己很高尚吗？”
“柯蒂，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和我有什么区别？当初不都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才来到这里！现在又在这里假惺惺说些什么？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当初不也是听了夫人的指示的吗！”
屋里屋外的有些人低下了头，有人的脸上浮现难堪的神色。
结合柯蒂所说的话和眼下的情景，琥珀心下一沉。
这件事情和夫人有关？夫人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孩子？补习班中有很多人类是夫人派来的人？
少爷他，知道这些吗？
“柯蒂，如果你还有良知的话，看在这些天里少爷的为人，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她眼中带上恳求，“你知道的，少爷和其他吸血鬼不一样。”
这话像是刺中了柯蒂的内心，她沉默地低下头。良久，才低声说：“不都是一样的吗？他对我们好，只是想利用我们，榨干我们最后的价值……”
啪。
一声脆响自琥珀的掌心划出，从柯蒂被掀歪的脸上落下。
鲜红的掌印摁在她的左脸。
“柯蒂，不要为了心安，而污蔑真正高尚的人。”警告中带着教育的气味。
柯蒂整个脑袋被打到一侧，她抬起眼皮自下而上看着面前站得笔直的吸血鬼。眼前的身影与教课时的对方重叠在一起，威严而又认真，
想起对方在日常生活里话都不敢大声讲的性子，柯蒂不合时宜地出神想着：原来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不，自己才是那个软弱的兔子。
“花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再难开口时，柯蒂说出了一切。
“我带少爷去了花园，沿着储藏室外的第二道门，往右走，走到第三课树下左拐，一直走……然后能看到一个洞口，少爷就在里面。”
“各位，我们现在分头去找朔月先生，切记不要引发太大动静。”柯蒂立即做出指挥，往屋外走。
就要离开房间时，一只手被轻轻拉住了。
“夫人告诉我，那洞直通地下，里面是夜家养的一群疯了的吸血鬼。”
“柯蒂，你将来会为今天做的事情后悔的……但是现在，谢谢你透露的信息。”琥珀深吸一口气，大步离去。
屋里终于只剩下了柯蒂一个人。
她瘫坐在地上，弓起膝盖紧紧抱住自己，头深深地埋在手臂里。
芙娜坐在阳台上，吹着夜晚的冷风。露露跪在一边，手中平挂着她的纱巾。
阳台入口处传来脚步声，停下。
“你是来问你的主人的下落吗？”芙娜没有回头，她知道来人的身份。
“总管说，家主今晚离开去了宴会。”低沉的声音响起，答非所问。
芙娜惊讶地捂住嘴：“你就是通过这件事发现不对劲的？真有意思。怪不得夜芒星这么喜欢你呢。
“爱情可真是个令人着迷的东西，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不过他脑子里也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朔月神情一顿，眼神朝露露扫去。露露低着头，沉默着。
“我可不相信你这种人会爱别人。对你来说，区区一个主人，根本不值一提。”
她一只手抚上露露的头顶，轻蔑地笑着：“想要活得久一些，就乖一点，听话一点，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进了夜家的门，可就没有出去的可能了。”
朔月垂眸浅笑：“您说的对。”
见到朔月如此上道，芙娜满意地继续说：“那个人类最后会被当做替罪羊，牺牲了也就罢了。至于你，还有用处，可不能随意浪费掉。
“夜芒星这会儿估计也快要死了，和他生命相连的你也不例外。不如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做夜银河的血仆。他需要一个聪明人做帮手。”
当血仆和另外一个吸血鬼重新结为血契，从前的契约也就一并消除。
自己的性命和主人相比，哪一个更重要显而易见。
“确实是个好主意，很让人心动。不过……
“在下来之前将二少爷捉住，丢进了那个洞里。他要是也死了，可怎么办？”
芙娜猛地回头。
只见那个金发的男人真诚地看着自己。在他的身侧，站着那个之前被夜芒星领走的吸血鬼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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