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金针心法》与“药王”叶乔

再说林羽梵这边。师父“李三针”跟他定下了三日之约，让他闭关独自练习，完成连续一百次的纸垫穿针。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件事易如反掌，但对于体质孱弱、指力极差的林羽梵，这简直比登天还难。在夏荷的帮助下，林羽梵借助指力板进行练习，效率提升了一大截，在最后一天晚上，他已经能连续在纸垫上穿针九十次左右了。眼看着第二天就是约定到期的日子，林羽梵焦急地望向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深夜11点半了，他扶着酸痛的手指和手腕，思前想后，决定停止练习，埋头睡去。
  其实林羽梵非常纠结，到底是该继续练习还是该休息。毕竟自己在练习中从没有突破过一百次的大关，指望着明天能完成师父的要求，实在难度太大。不过，由于这几日的练习强度太大，手指和手腕已经吃不消了，酸痛感越来越强烈。他心想，要是夏荷在这里，也一定会劝自己好好休息的。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练得手受了伤，那才是彻底完蛋，因此，他决定赌一把，把更多的力量留到明天。
  第二天早上，林羽梵起了个大早，洗漱之后，就直奔绣云路37号而去。一路上，他一直活动着还略有酸痛感的手指和手腕，为等会儿师父的检查做最后的准备。进门以后，“李三针”李西超已经在屋内了。只见李西超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神态平和，见林羽梵进门，和善地问候到：“徒儿，练习得如何了？”
  “回师父，弟子这几日不敢懈怠，一直苦练，只是……弟子资质太差，进步太小，不知今日能否通过师父的考验。”
  “嗯，你倒是挺诚实的，我很欣赏你这一点。东西已经放在桌上了，你准备好的话，就开始吧。”
  “是，师父。”林羽梵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纸垫和练习用针，感到心脏一阵一阵地狂跳。这次考验对他来说，简直是决定命运的一道重要关卡，若不能顺利通过，失去了李西超这个绝代神医做师父，那么自己的修炼道路，将多走不知多少弯路。
  一念及此，林羽梵闭上了眼睛，用几个呼吸的时间，努力清空脑海里的杂念，将全部的精神力，投注到穿针这件事上。下一秒，林羽梵突然睁开眼睛，神光暴射而出，将纸垫和针拿在手中，开始了穿针的动作！
  那一秒从林羽梵眼中射出的神光，将李西超震得头皮发麻。因为他分明看到，那神光中，一丝来自句芒祖巫的神木之气正熠熠生辉！
  而林羽梵则浑然不知，他的世界里，此刻只有眼前的纸垫和练习用针。师父的要求是，将练习用针，连续刺穿有一定厚度和韧性的纸垫一百次，而且速度不能太慢。李西超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弟子手上的动作非常熟练，而且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刚刚刺穿纸垫，这样既符合要求，又能最大程度的节省指力。看得出，这几日林羽梵没有偷懒，一直在勤加练习。
  更让李西超惊诧的，是林羽梵的进步速度。三天前，林羽梵的程度是，连续刺穿纸垫30次都很难做到。李西超之所以给他把目标定到一百，无非是为了最大化地激发他的潜能，狠狠地逼他一把。他其实已经想好了，只要林羽梵能做到60次以上，他就会宣布他过关，让他继续跟着自己学艺。
  没想到，眼前的林羽梵简直入魔一般，轻而易举地便突破了李西超预期的60次，而且还在不断上涨。到85次的时候，林羽梵的速度终于有所下降，额头上的汗珠开始不停地往下掉，看得出，他的消耗非常大。但林羽梵脸上依旧是一副坚毅的表情，手指艰难地上下飞动，紧紧咬着牙，非常艰难地完成着每一次动作。李西超看得于心不忍，数次想打断弟子，但看到林羽梵的神情，还是忍住了，他也真想看看，这个少年的上限，到底在哪里。
  终于，林羽梵撑不住了，只见他“啊”地惨叫了一声，手中的针和纸垫掉在了桌面上，而他则捂着右手手指，表情痛苦不已。李西超瞥了一眼，知道弟子的手由于过度劳损已经受伤了，他快速地从银瓶中掣出两根金针，往林羽梵的右手手背上刺了两下，林羽梵顿时感到，疼痛感消失不见了。
  “师父？”林羽梵看向李西超，李西超则笑眯眯地说道：“羽梵啊，我刺的是你手背上的关冲和中诸穴，能立刻缓解劳损带来的疼痛。而想要彻底好，还需要静养几天。放心吧，没事的。”
  李西超无愧”李三针“之名，针灸刺穴又稳又准，林羽梵心中对师父更加钦佩。不过，他更关心的，当然是刚刚的考验是否通过。
  “谢谢师父。师父，刚刚我刺了多少下，有没有成功啊？”
  林羽梵过于集中精神，加之最后手指疼痛爆发，所以最后几下他实在没有数清楚。到底有没有100次，他心里没底。
  李西超则笑了笑，说：“徒弟，102次，恭喜你，成了！”
  “啊，太好了！”林羽梵听到师父报出102这个数字，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道难关，还是让我林羽梵给过了啊！

  事实证明，这次让林羽梵给赌对了。虽说他并不知道李西超心中的想法，但这次小宇宙的浅浅爆发，让“李三针”对这个徒弟更加刮目相看。
  接下来的几天，是寒假的最后阶段。李西超知道，开学以后自己的爱徒就不能天天往这里跑了。于是，在某天早上，他神秘兮兮地拿出一本古籍，交到了林羽梵手上。
  这是一本无封面的古书，页面泛黄极其严重，书脊位置用线穿过，封皮也进行过多次修补。看得出，尽管这本书的主人悉心呵护，但这书仍然难抵岁月侵蚀，已经腐朽不堪了。
  林羽梵知道这书一定来头不小，因此小心翼翼地捧好，毕恭毕敬地问李西超：“师父，这是何书啊？”
  李西超一改往日的和善，严肃地对弟子说：“这本书，可以说是我们针灸学圣书。它名为《金针心法》，相传是医圣张仲景亲作，我的这本是宋代的手抄本，我照着它练习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小的疏漏，都已经被我改过来了。羽梵，这书上所载的，是运针的口诀心法，所有的内容，都是医圣先师的无上箴言，可以这么说，它的价值，丝毫不亚于那五根金针！我今日正式把它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将我们针灸学……不，应该说，将我们中医门，发扬光大！”
  说到最后，李西超神色激动，看得出是真动了感情，而且能够看出他对于林羽梵这个弟子的深切期望。林羽梵感受到师父的拳拳真情，内心更是大受感动，他郑重地对师父说：“师父，请您放心，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我不但会将咱们中医奇学在人间发扬光大，更会将它带到天上，让它的声名也响彻于九霄之上！”
  李西超赞许地点点头，拍了拍林羽梵的肩膀，意思是我没有看错人。然后，便拉着林羽梵，翻开无封面的奇书《金针心法》，一字一句地教起林羽梵来。
  时光飞逝，很快假期就要结束了，在绣云路37号的长期训练也要暂时告一段落。最后一天下午，将所有练习的功课完成后，林羽梵惯例地起身给老师鞠躬，正要离开时，李西超突然叫住了他。
  “羽梵，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林羽梵不知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听话地等在原处。过了大约十分钟，李西超带着另外一个陌生的老人回来了。
  “羽梵，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朋友，叶乔。”
  “叶乔？”林羽梵大吃一惊，眼前的这位陌生老人，站在李西超身边，同样的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他结结巴巴地问道：“难道……您就是……您就是传说中的‘江南三神医’之一，人称‘药王’的叶乔老前辈？”
  “江南三神医”的名号，在清末民初的若干年里，可谓响彻云霄。他们长期在江南地区行医，不过由于医术精湛，三人皆有起死回生之名，因此“江南三神医”的名号传遍大江南北，唯一能与他们相提并论的，大概只有“京城四大名医”了。
  “江南三神医”中，最出名的是人称“李三针”的“针王”李西超，他也是三人中的大师哥。三神医中的第二人，便是这外号“药王”的叶乔，他是浙东人氏，年纪比李西超小两岁，精通的是中药学。三神医中的小师弟，是外号“活扁鹊”的陆怀，因为某些原因，很早便去世了。
  李西超和叶乔，很久没有在人们的视野中露面了，加之他们的年岁，所以大家以为他们早就不在人世了。谁能想到，这活在传说中的两位神医，竟然同时出现在了林羽梵面前！
  看到林羽梵，叶乔爽朗地哈哈大笑，对着身旁的李西超说：“李老兄，你收的这个弟子，真是不错啊，相貌出众，骨骼清奇，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
  李西超嘿嘿一笑，对林羽梵说道：“羽梵，见过你叶师叔。”
  林羽梵恭敬地鞠了一躬，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师叔好。”
  叶乔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李西超继续说道：“羽梵，你叶师叔这两天有点头疼脑热的，你给他扎一扎，就算是实战演习了，毕竟你已经练了不短的时间了。”
  林羽梵一听，吓得差点没坐在地上。师父让自己给“药王”叶乔扎针灸？这是什么逆天操作啊！这不是纯粹的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舞大刀吗？姑且不论这一点，就说叶乔那么大的年纪，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运针的时候有半点差池的话，岂不是非常危险？林羽梵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若是一代神医陨落在自己手里，那简直是……
  正在林羽梵胡思乱想的时候，叶乔的话幽幽传来：“孩子，别担心。你尽管动手，你师父在这里呢，就算你有个差错，他也肯定能把我救回来。况且，你师父一直跟我夸你来着，我信你。”
  听了叶乔的鼓励，林羽梵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又看了一眼师父，李西超的眼神非常坚决。林羽梵知道躲不过这一劫了，干脆咬咬牙，上前一步，对着叶乔说道：“叶师叔，请您上坐。”

  叶乔笑眯眯地坐好，林羽梵先是净手，然后按照之前学过的中医知识，观气色、搭脉象，最后摸了摸额头，确定了叶乔患的是普通的伤寒之症。于是，他紧握手中金针，回想着师傅教导的内容和《金针心法》，呼吸吐纳，瞬间连出三针，准确地刺进了叶乔的风池、风府和承灵穴，只见座位上的叶乔长出一口浊气，喊了一声“好”！
  紧接着，林羽梵迅速拔出三根金针，将一根放回银瓶，另外两根分别刺进叶乔的前顶和后顶穴，叶乔感到神清气爽，又喊了一声“好”！
  林羽梵一鼓作气，拔出两根金针，左手将其中一根放回瓶内，右手舞动另外一根金针，只见那针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刺入了叶乔的百会穴中。
  叶乔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大喊了一声“好”！
  此时，林羽梵已是大汗淋漓，他艰难地将最后一根金针从叶乔的百会穴中拔出，缓缓地放回了银瓶内，口中还不停地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虽说这几个动作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消耗极大，它需要医者准确地辨认穴位，然后以最合适的力度快速运针、拔针、换穴，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整个过程中，林羽梵一直在运用《金针心法》上的内容调动呼吸，控制力度，对于初学乍练的他来说，的确非常不容易。因此，这几针下来，林羽梵的体力几乎到达了极限。
  李西超走了过来，赞许地拍了拍林羽梵，表示对弟子的极大肯定。一旁的叶乔，则忍不住大声夸赞道：“小子，你这几针，迅捷无伦，力道准确，已经跟你师父相差不远了啊。要我说啊，你可以出师了！”
  林羽梵喘着粗气，勉强回了个笑容，表示感谢。他当然知道，叶乔的话里有夸张的成分，自己只不过是个入门的学徒，距离师父“李三针”这样的神医，还有不知多少路程要走呢。
  李西超则认真地说道：“羽梵啊，今天我把你叶师叔叫来，一方面是想让你实战演习一下针法，更重要的，是想让你也拜入他的门下，学习中药学！”
  “什么？”气喘如牛的林羽梵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抬起头来，神色大变。
  叶乔在一旁微微笑道：“小子，我和你师父是八九十年的老交情，他早就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我呢，跟他差不多，也想把自己的这点手艺传下去，怎奈何有缘无份，一直没遇到理想的、我能看得上的传人。据你师父说，你小子是个好苗子，最近我也暗中观察了你一段时间，觉得我们两个老家伙没有看走眼。怎么样，小子，愿意拜入我门下吗？”
  “我当然愿意了，简直是莫大的荣幸啊！”林羽梵双目放光，感叹自己的运气简直是好到了极点，竟然一下子做了两大传说神医的弟子。
  李西超也非常高兴，他指着叶乔，对林羽梵说：“羽梵，快对师父行礼吧。”
  林羽梵毫不迟疑，双膝跪地，对着叶乔行了大礼，口中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林羽梵一拜！”
  叶乔高兴地将林羽梵扶起，对老友李西超说“老李啊，没想到你我黄土埋到眉毛的人了，今日还能找到传人，真是不容易啊。我心甚慰啊！”
  李西超点点头，满眼欣赏地看着林羽梵。而一旁的叶乔，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将它递到了林羽梵手上。看到这东西，连见多识广的李西超，都不禁身体微颤，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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