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输定了！

体育课上，试跳了两次一米二均告失败的林羽梵，垂头丧气地走在操场上。这时，他听到背后有人叫他，正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他回过头，非常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对来人打了个招呼
  “夏荷，是你。”
  “嗯，是我。张凡，你打算怎么办？”
  夏荷还是保持着她直爽的性格，直接开门见山地向林羽梵发问。后者看看夏荷，低下了头说道：“现在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假装受伤或生病，不参加比赛。”
  “哦？你觉得大家会不知道吗？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那以后你在咱们学校，可就抬不起头了。我跟你说，现在这件事，全校的同学差不多都知道了，甚至有人私底下开赌局，所有参与的人，不管押多少钱，几乎都押你输！”
  “什么？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绝对不可能拿前三名啊。”
  “张凡，离比赛还有整整一周，你不要这么早就轻言放弃好不好？”
  “呃，不放弃能怎么办，咱们学校体特生那么多……哎，刚刚的体育课上，我连一米二都跳不过去，怎么可能赢过他们，他们的水平都在一米七左右啊！”说完，林羽梵有些绝望地坐在了地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前。他回想起前世的自己，作为最强的修仙者，别说什么跳高了，他只要愿意，双足一踏就可以直接登天。可现在呢？区区一米二的横杆都过不去，还要被那几个恶霸戏弄羞辱，这巨大的落差感简直不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句俗话概括得了的了。没想到，这一世的修仙之旅刚刚开始，就遭遇了如此巨大的挫折。最关键的是，丢了自己的脸也就算了，还要连带着夏荷难堪，这让林羽梵的心里痛苦不已。
  而夏荷此时，则蹲在林羽梵身前，温柔地对林羽梵说：“张凡，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不过你先别着急，也别自己先把希望抹杀掉。我跟你说，在所有中学运动会的田径项目中，跳高算是对技术要求最高的一项了，换句话说，对身体天赋的要求反而没有那么高，这对你来说是绝对的利好消息。你成绩好，说明你的学习能力其实非常强，所以接下来这一周，你如果苦练跳高技术的话，我想以你的天赋，肯定不成问题。另外，其实你的身材也非常适合跳高，身高腿长，而且体重比较轻，顶尖的跳高运动员都是你这种身材！张凡，天时地利你都占了，现在就差人和了，只要你自己愿意努力，我相信你一定能行，加油啊！”
  夏荷这一番话，说得既实在又恳切，一下子让林羽梵心中的烦扰消除了大半。仔细想想，夏荷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他终于将头从胸前抬起，充满感激地看着夏荷，说道：“夏荷，谢谢你，不但没有对我丧失信心，反而还这样鼓励我，你放心，我绝对会努力的！”
  “嗯，加油！每天晚自修的时候，你就来操场加练吧，这段时间学校是允许的。我陪着你一起。”
  “嗯！对了夏荷，你愿意跟我打个赌吗？”
  “哈哈，你怎么爱上打赌了，跟王勇打赌还不够，还要跟我打。行，你说说看，怎么个赌法？”
  “很简单，如果这次我真的能拿到前三名，你就当我女朋友吧。”
  “什么？”夏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实在没想到，张凡会选在这个时间表白。
  “夏荷，我喜欢你，如果这次我做到了，你就当我女朋友。这个赌，你愿意打吗？”
  夏荷看着张凡的眼睛，乌黑的眼珠里被赤诚的光芒填满，虽说校园恋爱是非常通俗的故事，但当它发生的时候，又实在无比美好。夏荷笑意盈盈，露出好看的贝齿，说了一句：
  “好啊，我愿意。”
  当晚开始，林羽梵便利用晚自修的时间，跟夏荷一起来操场练跳高。不过，跳高的器械和垫子都是放在操场边上的器材室的，林羽梵一个人根本搬不动，他又不可能让夏荷帮忙一起搬，所以，他干脆叫上了同桌刘宇航帮忙。进数学奥赛队，是林羽梵帮的忙，所以刘宇航非常痛快地答应了。两个男生将器械搬出，将垫子摆好。林、夏、刘三个人站在月光下，感受着秋日的晚风习习吹来，林羽梵抬起头，看到操场看台上贴的“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的标语，突然觉得，有一种久违的青春感扑面而来。
  夏荷拿出手机，给他看“背越式”的教学视频，林羽梵非常学得非常认真，每一个拆解的技术动作都能飞快地记住，等视频看完，夏荷让他试试。林羽梵对着横杆，深吸了一口气，按照脑子里记住的动作，大踏步开始起跑。
  “哎，凡哥这动作，是真的好看啊。”和林羽梵一样，刘宇航同样对体育一窍不通，不过，就算他这个门外汉也能感觉到，张凡的动作潇洒飘逸，和电视上专业的跳高运动员一般无二。
  刘宇航的感觉是非常准确的，这也再次反映出林羽梵神奇的学习能力，只看过一遍教学视频，就能做到和视频里几乎一模一样，这哪里是体育白痴，简直是体育天才啊！旁边的夏荷看得呆住了。要知道，夏荷虽说外表看起来清纯可爱，但从小就特别喜欢各项体育运动，在父亲的影响下，很小的时候夏荷就成了个体育迷，因此，几乎所有常见的体育项目她都如数家珍。所以刚刚她劝说林羽梵时，才会对跳高这项运动的情况说得那么清楚。无论是“内行人”的夏荷，还是“外行人”的刘宇航，都为林羽梵的这一跳感到不可思议。不出所料，林羽梵成功地背越过杆，轻松跳过了一米二的高度。

  “我成功了！”林羽梵从垫子上打了个滚，翻身起来，对着夏荷兴奋地喊道。
  “嗯，好样的张凡！”夏荷也毫不吝惜对眼前这个大男孩的鼓励，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个男孩之所以鲁莽地和王勇他们打赌，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一想到这，夏荷内心就涌出一股浓浓的感动之情。
  “凡哥，你超过一米二好多啊，要不直接升一米四？”刘宇航走到杆子前，扶着杆子问林羽梵。而林羽梵则看了看夏荷，用眼神征求着夏荷的意见，夏荷想了想，说：“就一米四吧。”
  于是，和刘宇航一起把杆子调整到一米四之后，林羽梵开始冲击一米四的高度，这次他起跳点略微靠前了一点点，过杆的时候腿打到了杆子，没有成功。他没有垂头丧气，而是立马向夏荷请教，自己技术动作的问题，那虚心的态度，那认真的神态，让夏荷对这个男孩的喜爱程度，又增添了几分。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看起来真是所言非虚啊！
  那个晚上，林羽梵在月光下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横杆，横杆的高度也一次次上升。刘宇航早就累得盯不住，跑回去学习了，操场上只剩下林羽梵和夏荷两个人。终于，在某个云遮月隐的时刻，林羽梵因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夏荷急忙跑过去，看林羽梵的情况。林羽梵躺倒在地，让四肢轻松地在大地上恣意生长着，眼前是苍茫的天空和被残云遮断的朦胧月色，以及夏荷关切的俏脸。顿时，他只觉天地悠悠，表里澄澈。若是时间永远定格此刻，亦是人生幸事。一念及此，他不禁用力撑起上半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夏荷的脸。
  “张凡，你干什么！”饶是夏荷性情直率，被林羽梵这突然一亲，也是手足无措，她嗔怪地打了一下林羽梵的胳膊，扭过头，不让林羽梵看见她发烧的脸。
  “对不起，我刚刚情难自禁。月亮好美，你比月亮还美。”
  “嘴倒是够甜的！”听他这么说，夏荷不禁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回过头，又拍了一下林羽梵，“好啦，今天就到这吧，明天继续哦！”
  “好！”
  现在的林羽梵，浑身充满了干劲，在夏荷的帮助下，仅仅一天，他的进步就可以用飞速来形容。自那以后，每天晚上他都会来到操场，苦苦练习。而夏荷要么是练习长跑（夏荷报名参加了运动会的女子800米长跑），要么就是陪着林羽梵一起练。二人的行动，当然引起了王勇的注意。周五的晚上，包括住校生在内的所有学生都回家了，而林羽梵和夏荷则继续留在学校练习。当晚七点半钟，学校的围栏外面，闪过两个猥琐的身影，一个人高马大，另一个则是中等身材，他们正是王勇的两条狗腿子：冯忠、岳志飞。冯、岳二人奉了王勇之命，今晚特意前来查看林羽梵练习跳高的情报。
  “唉，你说王哥也真是的，周五晚上这么爽的日子，非让咱俩来侦查，他自己倒是逍遥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冯忠抱怨的声音飘荡在空中。
  “是啊。我觉得王哥实在是多虑了，那小子的水平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一米二都过不去的主，就算练得再玩命，有啥用呢？”岳志飞附和着冯忠的话。二人都心不甘情不愿，但是都畏惧王勇，不得不来监视林羽梵。他俩计划着，隔着操场的围栏，在校外看一眼就溜。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抱怨的时候，有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子从他们身边路过，将那些话听了个满耳。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羽梵的同桌刘宇航。他当时从物理进阶辅导班下课出来，正在骑车回家的路上。听到冯、岳二人的谈话后，刘宇航心想不妙，得赶紧通知张凡知道。幸好刚刚冯忠和岳志飞并没有发现他，于是赶紧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他知道张凡没手机，因此直接给夏荷打电话。
  “喂，嫂子吗？我是刘宇航。”
  “去去，谁是你嫂子。”夏荷接电话的时候，林羽梵正在练习，而她则坐在一边观察着林羽梵的技术动作。一听电话里的刘宇航上来就叫嫂子，夏荷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脸上还是挂着甜甜的笑容。
  “不是，嫂子，我没开玩笑。你快跟凡哥说一声，出事儿了。”
  听电话那头的刘宇航声音急切，夏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此她立马笑容消失，转而问道：“宇航，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刘宇航快速地将刚刚听到的冯忠和岳志飞的对话告诉了夏荷，末了还不忘叮嘱一句：“嫂子，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你们做好准备啊！”
  挂掉电话，夏荷赶紧跑到林羽梵身边，用最快的速度跟林羽梵说明了情况。林羽梵一听，问夏荷道：“咱们怎么办，要不直接溜？”
  “不行，直接溜太明显了，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你快点把杆子调到一米二。”
  林羽梵对于夏荷可谓是言听计从，他飞速地将杆子的高度调低到一米二，然后夏荷又嘱咐了他两句，他点头表示会意。就在这个时候，冯忠和岳志飞已经来到了操场的围栏外边，他们往里一看，只见林羽梵正在杆子前，做着热身运动。

  “这小子，还真在这练呢啊！”岳志飞嘟囔了一句。
  “志飞，你看一眼，那杆子是多高的啊？”冯忠看了看林羽梵身前的杆子，问岳志飞。
  岳志飞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说：“一米二，没错。”
  “隔这么远，你确定吗？”
  “确定。冯哥，我当年也练过一段跳高，杆子高度我还是看不错的。”
  “嗯，张凡这小子，这么多天了还在跳一米二，果然是个废物啊。”
  “冯哥，你看，他要跳了！”岳志飞往操场上一指，只见里面的林羽梵开始大踏步地助跑，然后努力地纵身一跃……
  和体育课上的场面一样，林羽梵摔倒在垫子上，而横杆也重重地落地。林羽梵跪在垫子上，扶着头，显得十分沮丧。看到林羽梵的窘态，围栏外面的岳志飞和冯忠忍不住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冯哥，这小子还是连一米二都跳不过去，我看啊，他这次可是丢人丢大了。”
  “哈哈，是啊。这里没啥意思了，咱们走吧。”
  冯忠和岳志飞离开了。与此同时，夏荷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电话那头的刘宇航说：“嫂子，他们俩走了。”
  “嗯，宇航，今天这事谢谢你了。”
  “别客气，嫂子，应该的。”
  冯忠和岳志飞把情况和王勇一汇报，王勇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当晚，他带上这两个狗腿子，和一帮社会上的朋友，在江左市最大的夜总会“蓝翡翠”开了一个大包房，好好地爽了一个晚上。就在他们声色犬马的时候，林羽梵仍在学校操场上，一遍一遍地练习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运动会当天。早上，林羽梵和夏荷一起吃过早饭，来到教室，惊讶地发现，教室后面竟然多出好几条加油横幅，有的写着“张凡张凡，跳高男神”，有的写着“张凡一出，谁敢不服”，文艺委员、大胸美女苏清清更是举着一块“张凡张凡我爱你，跳高赛场锁第一”的牌子冲着他俩笑。看了这些，林羽梵和夏荷都是满脸黑线，不用说，肯定是王勇搞的鬼。他要把气氛烘托到最高点，这样林羽梵连一米二都过不去的时候，才会显得更滑稽。王勇想的，是一定让张凡出丑的样子，牢牢地刻在所有同学的心里。
  这时候，王勇一脸邪笑地走到了林羽梵面前，说道：“张凡，这些都是我找人帮你做的，为了给你加油嘛，不用感谢我啊！又是同学，又是舍友，应该的。”见林羽梵没说话，王勇将头伸到林羽梵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你输定了。”
  林羽梵铁青着脸，依然没有回答。王勇又径直走到夏荷身边，在夏荷的耳边又小声地说了一句：“今天那小子会出大丑的，趁早离开他，跟哥在一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夏荷也没搭理王勇，而是紧紧靠在林羽梵身边。林羽梵突然对着王勇轻蔑地一笑，说了句：“谢谢王哥的关爱，等会儿赛场上我拿了奖牌，一定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诉你。”说完，拉着夏荷就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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