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轻狂岁月殇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时隔三年，踏上这片土地时，江少卿眼眶湿润，眼前细雨绵绵不绝飘洒在青瓦石上，透过窗望着对面屋顶与山上蒙起一层雾，看的像仙境一般不真切，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儿，也许是这雨太密也或许是别的城镇硝烟弥漫过来，难得这乱世中还有这样一片详和之地。

        推开父亲的书房，映入眼帘是熟悉的布局，江少卿抚摸着房里的一桌一椅，脑海里隐约可见，往昔父亲教导的身影，一不察觉心酸的泪水浸湿了衣襟，江少卿正在整理父亲手稿时，发现一篇文章：

        “如今倭寇作乱，扰民生杀民生亦烧民生，国和会视眼前利益为主，任由民不聊生，哀嚎遍野，幸得民生会一心为民，一路除害，而我等应积极响应，从沉睡中醒来！五千年悠久文化底蕴，岂能容人掠夺践踏，四万万同胞应奋起抵抗，还我国土，扬我国威，安我亲人！”

        江少卿快速阅读完这篇文章，将注意力停留在“民生会”“国和会”这六个大字上。民生会成立于民国九年，一经崛起就遭到国和会的围剿捕杀，这被民众视为内乱。江少卿揉了揉眉心，低声沉吟“爹与这民生会有何关系？为何国和会紧揪着爹不放”

        正当江少卿想得入迷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的枪声，紧接着许砚清的从门外跑进来，打量着江少卿焦急道“少卿，你没事吧”江少卿神色张皇，强装镇定的问道“二哥，我没事，外面怎么了”“这个一会儿再说，我们先离开这”许砚清话才刚说完。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参杂着说话“你们几个去那边围住，今天这座屋子里的一个都不留！”江少卿想都没想拉着许砚清的手，往房里的隔间快速跑去，只见江少卿转动着书架上的书籍，“吱呀”一声，书架后面竟露出一小暗间来，两人对视后迅速的跑进去。

        狭小的空间不得不使两个人挨得极近，暗间内只有两个人的呼吸起伏，江少卿闻着扑面而来的鼻息，心头一跳，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江少卿想摆脱这种尴尬令人窒息的氛围，试想将身子往旁边蠕动，没想到一把被许砚清按在怀里，他一只手垫在她的后背，一只手捏着她的腰，在江少卿耳畔低沉想起“别动…！”

        湿润的气息喷洒在江少卿的耳廓，缓缓沁入心田。“少卿，这把枪你拿着，你留在在这等我，要是过了今晚还没见我，你就自己回去”许砚清注视着江少卿的眼睛，柔情地道。说完边要往外去，江少卿一把拉住许砚清宽厚的手，担忧的眼神凝着，满腔的担心不舍均都化为一句“二哥……小心点，我等你回来”许砚清闻言双眸一笑，身影闪了出去。

        只听见几声“砰”“砰”“砰”的枪响，外面的脚步声杂乱起来，还夹杂着一些声音“有人从东门跑出去了，追！”“你们两个留下”对话声音传来，江少卿的心揪着，靠在墙上慢慢滑落在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暗间的江少卿已然分不清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她只觉得时间从未像现在这么的难熬。

        脚步声再次响起“在前面发现一个人，老大让我来通知你们过去帮忙搜捕，这不用守了”江少卿听着门外的人走远，正要起身推门，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另一波人蹩脚的中文发音，江少卿眉梢一动，扶桑人？他们在这干什么？一恭敬的声音道“美裕小姐，这些国和会的人怎么会拿着莫言山部队的武器？”

        江少卿心里犯嘀咕：军中的人？国和会？“不要管他们，去看看江定槐书房有没有咱们要的东西”一淡淡的女声响起，这声音听起来毫无情绪，江少卿不由得身上一冷。

        书房东西被翻倒在地，桌椅砰砰作响。江少卿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看来他们是冲着爹来的，而那些国和会的人为何会拿着莫师长的武器…交谈声音打断了正在捋思绪的江少卿。

        “美裕小姐，并未找到有价值的信息，江定槐定是把情报藏在了别处，在下听说他有个女儿…”井下美裕抬手示意打断了男子说话。“不急，还没到时候～”她收回手，语气轻飘飘的，红唇边荡漾着一抹绝美的嗤笑。

        随后便带着人离开了房间，江少卿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仔细回想着前面一串事，狠狠的闭上眼睛，让事情迅速的在脑海过一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猩红，国和会要的是许砚清的命！失神般的嘴里念道“二哥……二哥不能有事”站起身就往外冲去。

        外面夜色深沉，清冷的月光照在瓦片上，江少卿沿着青砖路一路寻找，前面传来一片打斗声和枪声，江少卿拔起腿就奔过去看。只见东面一带把火掩映，许砚清以房屋柱子作为掩蔽，透过瞄准镜把那些人锁定在自己视线内，连着几枪国和会的人应声倒地，江少卿赶忙跑到许砚清的身边，许砚清看向来人，他已是涨紫了脸，急声道“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江少卿抓住许砚清的手臂“二哥，他们是国和会的人…”此时手心一阵湿润，江少卿低头看去，鲜红的血浸湿了手掌，江少卿攥紧了掌心，甚至有些发抖，眼角的泪水悬而未落。

        一道白光掠过江少卿的眼皮，定睛一看，一人持长刀往许砚清的侧面直砍来。来不及思考的江少卿扑过去想要挨下那一刀“二哥！小心！”听到声音的许砚清侧过身，迅速揽住江少卿的腰避开，一个回旋踢将人踢倒，右手持枪给了那人致命一击。

        许砚清上下打量着江少卿，心急如焚道“少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许砚清看着眼前为自己挡刀的人又气又害怕。压抑住心中的翻腾，转身看向周围国和会的人，语气不善“今晚，一个都别想走”话音刚落，从四面都冲出一些着各式便服的人，包围了国和会，从中走出一人大声说道“把他们的枪都卸了，留活口！”说话的正是郑子意。江少卿看着眼前的一幕，松了一口气。

        在房里包扎伤口的许砚清，听着郑子意汇报工作，郑子意双腿往茶几上一搭，兴奋道“真被你说准了，莫言山肯定会在你独自出行时有所动作”“把这些人秘密转移，对外就说没抓住人跑了，接下来的戏要做全套”许砚清陷在沙发里揉着眉心道。

        江少卿端着一碗党参鸽子粥放在茶几上，柔声细语“二哥，先喝点粥吧，补气血的”许砚清盯着江少卿，薄唇微微扬起，带着温柔的笑意，却又十分性感，“我手上受伤了，医生说最好不要动到，这样才不会留下病根，这粥……要不还是妹妹喂我吧”说完，许砚清慵懒的陷在沙发里，勾唇别有深意的看着江少卿。

        江少卿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可爱中带着几分迷糊，看向许砚清那用纱布一层层包扎的伤口，轻咬下唇，端起碗用勺子盛起一小口递到许砚清嘴边。许砚清看着嘴边的粥也不着急吃，嘴唇亲启吐出一个字“烫～！”江少卿脸涨的通红，无奈只好收回手把粥置于面前吹凉递过去。许砚清这才伸头将粥吃掉，还不忘发出赞扬“这粥味道不错”

        郑子意看着这两人酸的很，不过转念一想，郑子意不得不对江少卿投以敬佩的目光，碰上许砚清这种狐狸，大概几个江少卿也不够吃吧，想到这，郑子意挑眉道“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的良辰了”起身走到门口顿住身形，若有所思道“哦，对了江小姐，砚清现在的伤口不宜碰水担心会发炎，别人来照顾我不会放心，这段时间砚清的起居洗漱就要劳烦江小姐了”说完冲着沙发里的许砚清眨了眨眼。

        许砚清旁观笑而不语，还没等江少卿回应就消失在视线里。是夜，这给江少卿愁的不行，洗漱这事要怎么帮啊，江少卿站在门外心里七上八下的。

        “嘭”房间里面传来摔倒东西的声音，江少卿心里一惊顾不得其它推门进去，喊到“二哥！”许砚清整个人浸在木桶里，水没到胸口，头发上的水滴顺着脸颊留到锁骨，双眸微闭欲得很。“少卿妹妹这么焦急做什么？”

        江少卿见这情景羞得脸上一红，赶紧背过身去慌乱道“我…我前面听到声响，还以为出事了，既然二哥没事，那我就先出去了”江少卿动身刚要走就被喊住了。

        “进都进来了，我手也动不了，那就劳烦妹妹帮下忙吧”许砚清不冷不淡的说道。

        江少卿在原地踌躇着，一咬牙一闭眼的后退到浴桶旁，摸索着桶边缘的搓澡巾，双手颤颤巍巍的在许砚清面前晃悠半天也摸不到人，许砚清不动声色，浅浅一笑抓起江少卿的手就往肩上擦去，声音无奈又饱含笑意道“在这里～！”

        江少卿察觉到许砚清一直在看她，头顶都要冒烟了，硬着头皮乱擦拭着，那块布一会擦在脖子上，一会又怼在侧脸下巴处，许砚清倒也乐的自在，开口道：“右边，妹妹还没擦”

        江少卿只好探出身子去够另外下边的肩膀，许砚清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沉沉的笑出声。

        江少卿听见声音忽地转头，一双软唇贴在许砚清的唇角，鼻尖袭来的香味犹如冬雪，暧昧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许砚清扣住江少卿的腰肢，一手捏住她的脸颊，含住了她的唇，从深到浅，温柔啄吻，诱她沉沦。

        江少卿攀着他的肩，被吻到缺氧，眼圈微微发红，许砚清终于松开了她，摩挲着江少卿精致的下巴，声音魅惑道“这下～能睁开眼擦了吗…嗯～？”

        江少卿不知所措，男性荷尔蒙气息将她笼罩，心跳得很快，声音有点颤抖“二哥还是自己来吧，看来这点伤也影响不到你”

        说完将毛巾重重的塞在许砚清手里，气呼呼的往外走。江少卿回到屋子坐下，拿起水猛心血涌动无法平静，伸出双手拍了拍小脸深呼吸。

        努力让自己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国和会想重创许伯伯，故而从二哥这边下手，用的却是莫言山部队的枪支，此人野心勃勃想利用国和会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后来的那个女子，扶桑人对她毕恭毕敬，究竟是何人？

        这两天雾锡一直都下雨，瓦檐上的水有的滴落在院子鱼缸泛起涟漪，有的钻进青瓦石缝里，岸沿的乌篷船随河面的起伏悠悠荡漾，也有些许船夫披着蓑衣划着船穿过绿水长廊，凝视着眼前浑然天成般水墨丹青的景色，竟有些融入了进去。

        想起诗句来却也是比平时容易的多，江少卿手搭上窗台轻扶脑袋说起：“所谓“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支春”。”

        旁边桌子看军事文件的许砚清，听到声音不免抬起头说道：“少卿妹妹，你若喜欢江南景，那日后咱们住在这便是。”

        闻言，江少卿望向那个眼里盛满温柔的男子，轻笑着回应到“那我可是要与我心爱之人，正是’光阴有限同归老，风月无涯可慰颜’。”

        说罢许砚清已缓缓起身走来，只见在这雾气氤氲风光中，褪下军装外套只着白衬衣及青黄色军裤的他，挺拔如松的身躯透着一股难以撼动的傲然，一双硬质长筒军靴衬着双腿修长有力，明亮而坚定的双目遥遥望来，脚步一顿人已站在江少卿面前，眉宇间的冷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双手环抱住江少卿，并将下巴抵在发丝上笑意吟吟说“那便依了妹妹吧，你和这景，我都要了！”

        一道缱绻而绵长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江少卿一怔，噌的脸上遍布红晕，慌乱道：“二哥，你别胡说！”娇羞得想要挣脱怀抱可谁知纹丝不动。

        良久，许砚清在江少卿的身后，低低的唤她“怎么不说话了？你喜欢……”许砚清声音甘洌，循循善诱，又沙哑动听“……什么样子的？”

        江少卿咬了下唇，压下心跳说“二哥……”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被许砚清往后一转，使得两个人面对面。

        江少卿心一惊，下意识想挣开，手臂却被他握得更紧，许砚清开口道“少卿，我自幼嘴笨，但我总想给你一个浪漫的开局”

        许砚清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盯着江少卿深情道“我想陪你从黑发到白发，把来日方长和朝朝夕夕给你，而你则归我～”许砚清的眸子深情似水，带着浓烈的占有欲期待着江少卿的回答。

        江少卿低着眉静静的听着，心里却没办法做到这么平静，垂在身旁的手紧握住，脑子里不断盘旋着许砚清说的话，很快她抬起头神色如常的笑着说“也许我词不达意，但我很开心遇见二哥，这么多人我也只想走向二哥”江少卿说完，仰起头踮起脚尖，啄上他的薄唇。

        许砚清怔住但又很快掌握主动权，如同沙漠旅人踏进绿洲，急迫的加速这个吻。

        凉风吹起扉页，烟雨濡湿书本，满腔的爱意随风而起，看着眼前的景色莞尔一笑。

        后来的日子里每每想到今日，我才知道我这爱的哪里是江南的烟雨啊，明明爱的是这氤氲中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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