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以死全大义
李仲飞立刻收掌蹲在商胜身边，低声道：“你没事太好了，商大哥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不料商胜一把将李仲飞推开，大喝道：“五毒恶贼！要杀便杀，哪来的这些废话！”
李仲飞此时确实已无杀人灭口的念头，起身急声道：“商大哥，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李仲飞，我是来救你的啊！”
但无论他怎么解释，商胜仍兀自在一旁挥舞着双手乱喊乱叫，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胖子，守卫听不到下面的动静，你就别装了，有什么话要对这位小兄弟说，就赶快吧，贫道还等着呢。”
循声望去，李仲飞发现说话的竟是那个叫七风道人的老者，而且七风道人面色如常，也没了方才那般疯癫模样，不由奇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都被幻药迷失了心智吗？”
商胜停止吵闹，又趴在木门上附耳听了一会儿，确定上层的守卫没有动静后，才低声道：“我们的确曾被迷失了心智，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不过七风道长内功深厚，而我则是长期浸淫在草药中才得以恢复，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既然商大哥和道长无恙，我这便救你们出去。”李仲飞高兴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钥匙。
他正要去开七风道人的牢门，却不料被商胜一把抢去攥在手里，沉声道：“李统领，你今日是来杀我的吧？”
李仲飞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又辩解道：“可那是因为宁夏……”
“你不用解释……”商胜将钥匙在手上颠了两下，肃容道，“其实你杀了我，比救我出去要好的多，也安全的多。”
李仲飞本来就心虚，听到商胜的话顿时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商大哥怎会如此想法，我，我……”
“我说的是实情，”商胜打断他的话，看了七风道人一眼，惨然道，“我死了，死在你的手里，要比我活着有用的多。”
七风道人也嘿嘿笑道：“胖子果然明白，那你为何还要反抗？”
“我不是反抗，是还有话要交代，还有事要做！”商胜拿着钥匙走向囚室的另一边，兀自说道，“本来我就奇怪，为何不像其他人那样，也将我用铁链锁住。现在又派李统领来杀我，事情到此我就全明白了。”
他说着打开了一个牢门。这个牢房中关着一个有些秃顶的大汉，此时正一脸痴呆地瞪着慢慢走近的商胜，发出嘿嘿傻笑。
商胜一直走到秃顶大汉面前，才冲着秃顶大汉笑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是宁夏派来的卧底，就是为了将李仲飞今日来这里的经过报告给宁夏。”
秃顶大汉脸皮一阵颤抖，眨眼又恢复了常态，依然对着商胜傻笑，嘴里呜呜噜噜嘟囔着什么。
“你瞒不了我，昨夜你用脚尖在地上胡写乱划，其实是给守卫传递消息，我全看见了。”商胜抬手抚向秃顶大汉的喉结，声音更加低沉。
感觉到商胜指尖传来的寒意，秃顶大汉终于害怕了，一边拼命扭动身子，想挣脱铁链的束缚，一边冲门口嘶吼着救命。
但仅仅挣扎了两下，他撕心裂肺的惨叫便戛然而止，秃掉半边的脑袋随即无力地垂向胸前，没了声息。
商胜捏碎秃顶大汉的咽喉，拍拍手走到李仲飞身边，笑道：“看明白了吗？宁夏始终没有相信过你，你如果将我们放走了，你还能有命吗？”
他笑得越从容，李仲飞越对自己刚才的杀心感到惭愧，哽咽道：“原来商大哥一直担心我的安全，那咱们与道长一起杀出去，天高海阔，纵使五毒教高手再多，也拿咱们毫无办法。”
“你怎么还不明白？”商胜却脸色一沉，厉声道，“我问你，你为什么潜入五毒教？”
“自然是为了粉碎五毒教和李氏乱党祸国殃民的阴谋。”李仲飞脱口道，“怎么了？”
“既然你知道为何而来，就不能为救我们放弃目标。”商胜扭头看向七风道人，正色道，“道长觉得呢？”
“哈哈，商老弟说得好！”七风道人大笑道，“五毒教戒备森严，这位小兄弟能闯到如此地步委实不易，切不可为一时不忍而坏了大局。”
李仲飞听出二人决意赴死，急忙道：“道长，商大哥，你们莫着急，我一定能想出万全之策。”
“杀了我们回去复命，取得五毒教的信任，这是唯一的完全之策，小兄弟不要再有妇人之仁。”七风道人摇了摇头，笑道，“说起来贫道也有件事相托呢。”
“可……”李仲飞眼睛有些湿润，七风道人打断他的话，兀自说道，“小兄弟，将来你功成之后离开五毒教，希望能前往东平府东阿县的鱼山剑派一趟，转告贫道的掌门师兄，就说卷轴在彭泽古蠡的夷人手中，切记！”
说完，不等李仲飞应答，只听他喉咙咕噜一声，一口鲜血突然喷将出来。
“不要！”李仲飞扑在木栏前惊呼失声。他万没料到七风道人竟会自断心脉而亡，一时间悲从心起，已是泪流满面。
这时，商胜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头道：“七风道人心愿得以传承，又为大义而死，也算死得其所。我之所以杀光眼线，也是有一事相托。”
“商大哥……”李仲飞抓住商胜的手，拼命地摇头。
商胜没理他，继续道：“帮主意欲对五毒实施斩首行动，派我前来卧底。我自认短时间内不可能打入五毒内部，只好假借迎亲，只求能暂时安身水旗，再伺机刺探。没想到宁夏有如此厉害的药物，以致功败垂成。”
“原来这样。”李仲飞恍然大悟。
商胜叹口气又道：“你卧底于此，想必和我一样，在教外都有接应，若有机会请替我完成任务，若事不可为，还请将实情转告我的接应之人。”
“我知道了。”李仲飞泣不成声，胡乱地点着头。
商胜又将与接应之人的联系方法详细讲了一遍，才大声道：“动手吧！其他人我已替你杀了，你不亲手杀我，迟早会在别的事情上再存妇人之仁。要想成就大事，必须当断则断，否则害人害己！”
见李仲飞仍在摇头，商胜猛地踏前一步，声色俱厉地叫道：“动手！我终难逃一死，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现在就以我的性命，来令你再次成长起来吧！”
这声暴喝犹如当头一棒，李仲飞不敢再犹豫，当即双目紧闭，聚起全身真气，一掌切在商胜脖颈之上。
一掌过后，李仲飞也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与商胜的尸体同时瘫倒在地。
商胜死了、七风道人死了，他们本可以不死的，但他们都为了各自心中的大义慷慨赴死。
“牺牲自己，成就大局，这就是侠义吗？与我比起来，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大侠！而我，又算什么啊！”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李仲飞失声痛哭。
忽然间，他迷茫了，他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太多人的鲜血，虽然他杀这些人总能为自己找到一个理由。
为复仇杀人！为正义杀人！为除害杀人！为救人杀人！
这些无疑都是非常充足的理由，却充足地太过无情了。
有理由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吗？有理由就非要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吗？难道就没有一个不需要死人的办法，来解决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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