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薛柠只感觉头痛欲裂，连昨天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喝断片过了？两年？记不清了。
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居然这个时候了？
她匆匆起床穿衣、洗漱，拿了手机和钥匙奔出家门。
赶到院办，秦彻果然早就到了，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工作了。
“不好意思，我起迟了，你很早就到了么？”薛柠把背包扔在沙发上，连忙坐到他对面去。
她一路跑上六楼，此时气喘吁吁的。
秦彻头也没抬，专心看着手上的文件：“没到多久。”
薛柠起身，去旁边的资料柜上翻找文件，可怎么都找不到要用的。
秦彻抬头，看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问：“你找什么？”
“上次看到一半的那份突然找不到了。”薛柠一边翻着上面的标签一边答。
“这个？”秦彻把手边的文件递过去。
薛柠看了一眼，松了口气：“就是这个，我以为我又忘记放哪了呢。”
秦彻好笑：“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
“我从小就这样，记性不好，没办法。”薛柠重新坐下，笑的挺坦然。
秦彻随口提起：“我记得你上学期的中东史好像考的还不错。”
“那都是趁热打铁，一时记住了，你现在再问我，我保证没几道能答得上来的。”薛柠倒是很诚实。
“那你还学文？”秦彻觉得她是因陋就简，笑着问。
“父命难违啊大班长。”想起薛文琛家那个老头子，薛柠就痛心疾首。
当初分文理班的时候，薛爸宁死都不让薛柠选理，说她一个小姑娘家，就应该多受受中国古典文化的熏陶，熟悉一下人文地理，这样才能培养出大家闺秀的气质。
这也是薛爸从小就把薛柠送到文化宫学声乐的原因，就是怕她性子太野，想让她学点高雅的东西。
可到头来事与愿违，也没见薛柠大家闺秀到哪里，反而成了别人眼中的书呆子。
随即想了想，薛柠又坦然：“不过就我这个脑子，要是真遇上那些数理化公式，估计也得凶多吉少。”
秦彻还是觉得她有点妄自菲薄，但也没再说什么，专心忙手头上的事。
薛柠也不再多话，一心一意往电脑里抄录。
有秦彻在，果然是事半功倍，原本要大半天才能完成的工作，居然两个小时就做好了。
收了尾，薛柠看了看表，才十点多。
“你接下来有什么活动么？”薛柠问。
“下午之前都没有，怎么了？”秦彻一边回答一边去掏手机。
“那我请你吃饭吧。”薛柠觉得他今天算是帮了大忙了，不然她一个人忙到下午也忙不完。
“现在？”秦彻看了眼手机，才十点半。而且让女生请客，他还真不习惯。
“我早饭还没吃呢。”薛柠揉揉肚子，还真有点饿。
“那走吧。”秦彻把手机放回兜里，站起来。
“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叫夏元元，她这时候应该已经醒了。”薛柠高兴地去掏手机。
夏元元果然已经醒了，但还在赖床，一听说薛柠要请客吃饭，立即精神了：“去哪吃？”
“你等等，我问问秦彻。”薛柠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问秦彻，“咱们去哪吃？”
秦彻说：“我随意。”
薛柠想了想，眼睛放光：“那咱们去肯德基？”
秦彻本意不喜欢垃圾快餐，可是看她这么喜欢，也不好意思拒绝，点点头：“行。”
薛柠冲电话里说：“元元，咱们去肯德基吧，秦彻也同意了。”
“秦彻跟你在一起？”夏元元激动了。
“是啊，昨天不是说了么，一起核对毕业生档案的。”薛柠觉得她问的古怪。
“嗨，我以为他昨天是故意那么说，搪塞咱们何美人的，还想着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狼狈为奸了。”夏元元口气失望。
“……”薛柠看了秦彻一眼，生怕他听见。
和夏元元约好了地方，薛柠和秦彻就先到肯德基去占位子，否则过了十一点，恐怕就得排队了。
学校附近的肯德基一到中午就座无虚席，搞得像是流水席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大学四年，有多少学生为了争一席之位而抢破了头，薛柠深有体会。
所幸十点多还算早，薛柠找了个靠里的僻静位置，即便是一会儿学生都上来了，也不会太吵。
二十分钟后，夏元元的电话打了过来，问清了位置，就伴随着下课的人潮涌进了店里。
意外的是，她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个不速之客——何佳宜。
看见何佳宜，秦彻的脸色是沉了又沉，都可以上台演包公了。
何佳宜虽然尽量不露声色，但仍能看得出，她看见秦彻和薛柠坐在一起的时候，有点不高兴。
所以她两人一坐下，薛柠就使劲朝夏元元使眼色，意思是你明知秦彻在这怎么把何佳宜也带来了，这不是害我么！
夏元元这回是真冤枉，她和何佳宜纯属偶遇。
她下出租车的时候刚好碰上何佳宜，熟人见面自然要聊上几句，那开场还能问什么啊？当然是惯例的“你吃饭了吗？”
何佳宜说：“没呢，正要去呢，你呢？”
夏元元当然也说：“没呢，我也正要去呢。”
“那一起吧？”
……
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了。
夏元元看着斜对面的秦彻，恨不得撕心裂肺的告诉他：这完全是命运的选择啊！秦大班长，你就从了何美人吧，有老天爷做主，你是逃不掉的。
秦彻看见何佳宜就头疼，连忙站起来：“你们吃什么，我去点。”
合情合理。
何佳宜也不傻，也连忙站起来：“我陪你一起，东西太多一个人不好拿。”
有理有据。
薛柠也赶紧站起来：“你们都坐着吧，我去买就好，说了今天是我请客的。”
名正言顺。
夏元元看着一下子全都站起的三人，像个盆地一样坐着。
“你们仨是在跟我秀海拔么？”夏元元眨巴着眼睛，看着三个人。
“我和元元去就行了，佳宜，你和班长先聊会儿。”薛柠为了弥补刚见面的一幕，顺便表明立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起还傻坐着的夏元元，去了前台。
“你跑那么快干嘛？你问过人家俩想吃什么了吗？”夏元元觉得她这就属于冒进。
“我再不跑我就得被何佳宜的眼刀剜死。”薛柠头也不回。
“她剜你了么？我怎么没发现？”夏元元一愣。
“你光顾看秦彻了，你能发现个鬼。”薛柠没好气的站在人群里排队。
夏元元承认，她刚才看秦彻的眼神确实有些热切，不过那可是正义的眼神，是为了秦彻和何佳宜这对苦命鸳鸯能够摆脱道德束缚、冲破世俗的眼光，走向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必有之路的眼神。
“就算是她剜你了，你怕什么啊？你倒是剜回去啊，她用‘你和秦彻有猫腻’的眼神剜你，那你就用‘我和秦彻没猫腻’的眼神剜回去，你赢了她自然就不剜你了。”
薛柠白她一眼：“那你告诉告诉我，什么叫‘我和秦彻没猫腻’的眼神？”
对此夏元元回答的很哲学，也很高深：“你如果跟秦彻真的没猫腻，那么自然就是你所有的眼神。”
“……”薛柠承认她的脑子有点跟不上夏元元了。
比起何佳宜的含情脉脉，秦彻倒是更能接受夏元元的怪力乱神。
从薛柠和夏元元离去开始，何佳宜就一直用一种既委屈又隐忍的目光看着他，看的秦彻如坐针毡。
“你不是说今天没有时间么？”何佳宜终于沉不住气了，开门见山的问。
“事情提前结束了。”秦彻自然言简意赅的答。
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一向如此，你进我退，你来我往，一个进攻，一个防守。
“那你跟人吃饭为什么要避着我？”何佳宜满肚子委屈。
刚才薛柠朝夏元元使眼色的时候她看的很清楚，那眼神，一定是不想让她来。
秦彻却觉得莫名其妙，他为什么避着她，她自己还不知道么？况且这次事先真没有避她的意思，于是冷着脸：“你想多了。”
“你为什么要和薛柠一起吃饭？”何佳宜又问。
秦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谁一起吃饭难道还要经过她的允许么？
况且他很不喜欢这种说话的感觉，好像是妻子正在盘问出轨的丈夫，根本懒得回答。
“我约你你就找各种理由百般推辞，陪她你就百忙之中也能抽出时间？”何佳宜直直的看着他，更委屈了。
她早就发现了，秦彻看薛柠的眼光和看她的时候不一样，尽管她一直告诉自己，是她多想了，可是事实呢？
他和薛柠坐在店里的时候就安之若素的，一看见她，就拉下脸来？
秦彻心里突然很烦：“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秦彻。”何佳宜看着他，眼圈红红的，眼神却很倨傲，“我到底哪点不好？让你这么看不上我？”
“这跟你好不好无关。”秦彻是真的头疼了，怎么会有这么认死理的姑娘。
何佳宜眼眶里一片滚烫，泪一滴滴掉在桌子上，却不肯轻言放弃：“那你告诉我，我究竟做什么才能让你喜欢我？”
见她又哭，秦彻心里更烦躁，却没说话。
无论你做什么都没用——这样的话他能说吗？是人说的吗？
所以不如不说。
他的沉默让何佳宜心中升起一股绝望。
她不明白，他身边一直没有女朋友，而她已经喜欢了他三年，三年来，即使条件再好的男孩子来追求，她也不曾移情、不曾变心，只一心一意的等着他一个、看着他一个，可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喜欢她？
餐厅里的人很多，大家陆陆续续的发现了哭的梨花带雨的何佳宜，纷纷低语。
秦彻看着周围隐隐透着指责的目光，第一次无动于衷。
他累了，不想再跟她继续这么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了，他要结束这种永无止境的恶性循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薛柠和夏元元买了全家桶和套餐过来，就看见这样一幕。
“你们……怎么了？”气氛太过诡异，连夏元元也有些结巴了。
秦彻不说话，也无话可说。
何佳宜却突然站起来：“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见何佳宜离去，夏元元急了，去踢座位上的秦彻：“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啊！”
秦彻抬起眼帘，岿然不动：“既不能许她未来，又何必再去招惹，现在的一点怜悯与温柔不过是饮鸩止渴，我若是她，宁愿早死早超生。”
“……”看出他态度当中的坚决，夏元元无话可说。
把手里的套餐放在桌上，又看着满桌的食物，夏元元喃喃的发愁：“早知道就买少点了，现在就咱们三个，吃得完么？”
薛柠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只好坐下来专心吃东西。
谁知刚坐下没多久，就在大门口看见了一双熟悉的身影。
温桓和岑晶念并排走进来。
温桓看着已经座无虚席的餐厅，菜市场一样的氛围，不由蹙紧了好看的眉头。
但岑晶念却很激动，凌厉的视线在偌大的餐厅里从头扫到尾，似乎在寻找哪一桌是吃完了还赖着不走的。
“晶念，去别的地方吃不行？”温桓实在受不了这里闹哄哄的气氛，况且快餐能当饭吃么？不知道她们这些女生怎么都会这么热衷。
当年薛柠也是不要命的喜欢，温桓就总陪她来，发展到后来他看见肯德基的红色招牌就想吐，可一旦见了面还是会忍不住带她来，就为了能看见她眼中那抹欢喜的笑意，比任何钻石都漂亮。
可是她有多久没那么对他笑过了？
他们的时间，要是能在过去的某一瞬间就停住，该有多好。
那时候即便不能拥有，但也不会失去。
正在他沉思的一瞬，岑晶念却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的指着角落：“温桓，那不是薛柠么？”
温桓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薛柠，她身边坐着的……是秦彻？
他们很要好么？
温桓微微眯起眼睛，主动朝他们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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