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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西下平江(34)


“木云兄,不是同袍逼迫,是我没有与他说,你别去,别去!”用力的拽着愤怒的花木云,千秋一恳求道,“求你了,别去。我没事,真的没事。木玄空的金疮药很有效,已经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昏暗的烛光下,军医帐内,杨军医站在一旁左右为难。按理说千秋一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创面较大,自己想要给她缝合一下,但想着女子对皮肤的在意便放弃了,毕竟有雪莲生肌膏,任由其生长淡疤的效果会更好,不出意外一个月左右就能痊愈。

        从爱惜自己的角度来说,她应该好生休养不能舞剑,更不能做大幅度的招式,但她今天非但舞剑,还将伤口迸裂,所以此刻花木云的怒火也是有迹可循的。想到这,杨军医暗暗的叹息,秦将军心细,怎么偏偏对千秋一这丫头粗心的很!

        “不行,今天说什么我要去找他秦同袍算账!他平日里对你粗心大意也就算了,如今你受伤已经三日他却没有任何察觉!是粗心还是根本没将你放在心上!”花木云猛地抽出佩剑,一双温柔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喷张的怒火,“我今天就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木云兄,别去,真的别去,这件事不怪任何人,只怪我不想让大家担心。”

        千秋一拉不住花木云,不做二想便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将脸颊贴在那消瘦的将脸铬的生疼的背上,感受着他的犹豫与痛苦,那一直掩藏着的泪水决堤而出。

        “木云兄!”

        虽是冬日,衣衫厚重,花木云仍旧感受到了她的泪水,还有那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身子。千秋一不知道,她每颤抖一下,自己的心就好似被利刃剌一刀,疼到最后,竟真的像张玄觉曾经说的那样,已经麻木的没有了知觉。只是,自己放在心尖上比性命还珍视的人,他秦同袍竟然这般怠慢,这口气他又如何咽的下!

        “木云兄,你是我在这个世上除了爹娘、舅舅之外最亲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觉得安心,所以我能什么都告诉你,可是同袍不一样,他还要筹划局势,他不能分心。你说我自私也好、傻也好,我只是……”哽咽着,千秋一不知道该说些话什么才能减少对他的伤害,半晌,她才忍住哭声继续道,“我虽担心苍生,可更在乎你。我知道你很担心祖母,所以我不想同袍会因为我而耽误西下的进程,我想你能快点回家去看看,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敷衍,我真的……”

        他信,怎么会不信呢?

        他的小一无论说什么自己都信!

        为了她,哪怕万丈深渊、岩浆地狱,纵身一跃又有何妨!可是这个傻丫头,为什么就是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呢?

        转过身来心疼的抚摸着那哭红了的双眸,轻轻的触碰脸颊上刚刚结痂的伤疤,花木云的心疼的早已体无完肤。破碎的心碎了满地,犹豫着将她重新拉入怀中,花木云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生怕会挤压到那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木云兄。”

        “小一乖,脸上的上刚结痂,不哭了。是兄长不好,不该逼迫你,更不该对你最爱的同袍刀剑相向。我不去找他了,我替你瞒下这个秘密就是了。”

        下颚落在她的肩头,眼泪随着歪动的头部顺着酸涩的鼻尖滑落,五脏像被用刀绞一样疼的喘不过气,花木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道:

        “只要你说,我就做。小一,小一,我的小一,我该拿你怎么办,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杨军医悄悄撩开帘帐,刚刚走出去,就看到一个玄色背影一闪而过,根据多年的相处,他不用猜也知道刚刚离开的一定是秦同袍。只是不知道他都听了些什么去,又为何不选择进去将话说明。

        或许他就是这样一个性子,越是在乎的人、越是重要的时刻,越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又或许,他误会了什么。只是不论他是怎么想的,自己都不能擅自去找他说些什么,以免越描越□□了倒忙。

        青浦城的复兴工作进展的很顺利,由于秦勇昌的昏庸无道,百姓一听是秦长玉将军的长子率军匡扶天下,又看了安民告示,纷纷归顺,还主动加入了复建城池的工作中尽一份绵薄之力。

        孟洵彻夜研究兵法战略,同袍不知为何也放弃了休养,主动陪在舅舅身侧,跟着大家一起商讨对策、研究攻城方案。

        “同袍,你是不是有心事?”

        众人散去,只剩二人的时候,孟洵合上手中的书,盯着他的眼睛,好似守城的将军,寸土不让。同袍本想闪躲,但舅舅的目光像一个巨大的天网,不论躲到哪里,都深困其中。

        “是。”

        “与我说说。”

        “我不想说。”

        倔强的别过脸去,同袍盯着火盆子里噼啪作响的木炭,脑子里满满都是千秋一哭诉的声音。她什么都能和花木云说,但什么都不和自己说,在她心里,到底谁才是她最亲的人?是自己这个订了婚的,还是花木云那个爱慕的?她对花木云到底是暧昧不清,还是说根本就是喜欢!

        “咱们家从没有一个人的性子是像你这样沉默寡言的,也不知道你究竟是随了谁。”走到他身边,强迫他看着自己,孟洵继续道,“你的性子不讨喜,你知道吗?”

        “同袍知道。”

        虽不服气,但他还是忍着愤怒点了点头。从小到大,谁都说自己是个聪慧懂事、文武全才,可从来没有人说过,这个孩子真讨人喜欢之类的话。

        “我原以为是家中变故使你至此,但发觉并非如此,你这个孩子,从小性子是很好的,自从知道有了弟弟或者妹妹那一刻,就变了。”见他仍旧低头不语,孟洵深深叹了口气,“往里挪一下,我也坐坐。

        “同袍,你心思重,处处为旁人思虑,希望能保护所有人,可是……可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你保护,所有人,包括裳儿,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们有自己人生去过,是好是坏,都是他们的,你做不了主。就算你成为统一四海的帝王,也不能左右别人的生活。你想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可你只是个平凡人,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就算你舍生取义,献身苍生,苍生也未必就能免遭炭火,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道理,你比谁都明白。”

        “舅舅,我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没有接话,也没有给舅舅再说下去的机会,他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孟洵抓住他的手臂,同袍不得不的停下来,但始终没有回头。

        “同袍,这样拧巴,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知道了。”

        扶开他的手,同袍跨着步子夺门而出。清冷的风吹在脸上,引得身体打了个冷颤,他瞥了一眼千秋一漆黑的帐篷,片刻不犹豫的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吹熄蜡烛,和衣而卧,闭门谢客。

        半个月缓缓而过,千秋一的伤愈合的很好,只是同袍的忙碌使得两人又恢复了战时的相处模式,比起爱人,更像是上下级。她虽已习惯,却还是忍不住羡慕那日日有木玄空陪伴的同裳。

        有时候她甚至回想,如果同袍不是秦家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子或者是个平头百姓就好了,那样虽然日子清贫,终究两人是夫妻一体、夫妇一心,不像现在,两颗心的中间隔着的是比十万八千里还要宽上一些的江山社稷。

        “小一,蔺桡来信了。”花木云笑着朝她走来,激动道,“礼云城顺利攻下,他们三日后就启程去平江了!”

        “师傅他们已经攻下礼云城了?真是老天保佑!我师傅他好吗?信上可说他是否受伤?”面上的阴霾一扫而过,千秋一兴奋的紧握他的手,急切道,“士兵的损伤大吗?”

        “应该还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蔺桡说诸事康顺,别的就没有了。”

        宠溺的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花木云从怀里掏出一袋蜜饯,从中捻起一颗塞进她那如雏燕嗷嗷待哺的小嘴中,满足的看着她那眯着眼享受的模样。

        “好吃吗?”

        “当然了!糖果过敏的我,这么多年就指着蜜饯活着了!”

        得意的挑着柳叶弯眉,千秋一咬着青梅的核,在兄长的催促下吐才吐到他的掌心。随即笑嘻嘻的指着自己已经空了的嘴,花木云将蜜饯的纸袋子向前伸到她身前,见她没有自己拿着吃的意思,便只能在她挤眉弄眼的指示下,温柔的捻起一颗最大的塞进她的口中。

        “话说兄长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糖果过敏的?”

        含糊着话语,千秋一想起在平川城军营感染风寒的那次,他寻来的也是蜜饯而不是糖果,如此看来,他在自己第一次脸上鼓红点点的时候就知道了?

        “刚进军营那天,你领了军服不知为何急得直跺脚,当晚我在你的枕头下塞了一包糖,但你没有吃,而是偷偷的扔掉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糖果过敏,后来看到你脸上的红点点,就更加深了我的猜测。”

        “我那时候不知道是你放的,我以为是之前的将士忘带走的呢。”

        笑着接过蜜饯,千秋一见花木云的手又一次伸到了自己的嘴边,也不与他客套,直接将口中的青梅核再次吐到了他的掌心。

        “慢点吃。蜜饯虽然不是糖,但也渗入了糖,吃多了还是不行的。”说着花木云从怀中掏出一个棕色的瓷瓶放到她的手心,“你贪爱蜜饯,上次给你的怕是见底了吧?这是我求杨军医给你配置的缓解过敏症状的新丸药,吃完蜜饯吃三颗,一共三十颗,可以吃十次,快吃完了你再去找杨军医即可。”

        “谢谢木云兄!果然木云兄最疼我了!”

        红梅盛放,馨香入鼻,山河烂漫不敌眼前人欢喜,河海磅礴也不过一瞬震撼,因为心爱之人那开怀的笑容能永久刻于心间,亘古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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