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转机（上）
夏日的天气变幻多测，接连下了两日的大雨在黄昏中停了下来，天边绚烂的彩虹高高挂着，似乎昭示着什么喜悦。
“苏吟，你说这场战争，还有多久才能看到转机？”
同泽盯着天边的彩虹，朔州已经被困了近四个月，大大小小的战役已经打了二十多场，如今人困马乏，应对的十分疲惫。
苏吟看着从不言败的同泽，想着他此番失落，与兄长受伤分不开关系，便揽着他的肩膀，笑了笑，没有言语。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场战争的转机在哪里，什么时候会出现。虽然知道秦怀山并不信任自己，但他还是想抗争一下，毕竟自己是彻头彻尾的秦人。作为秦人，自己是不愿意看着秦国的疆土在昏君的手里割让殆尽的，更不想日后连祭奠养父都只能在他国领土。
“同袍，你醒了！”
“嗯。战况如何了？”
“还那样呗。”
“知道了。”
醒过来的同袍，不顾身体的伤与属下的阻拦，去看了看妹妹同裳，便直奔书房与诸位将领讨论对敌的策略。
“神仙哥哥，你说我大哥是不是伤的很重？我刚刚碰了他一下，他额上就落下汗水来了。”撇着嘴，同裳忍着眼泪，倔强道，“我大哥是最坚强之人，我不哭，否则就输了。”
“傻丫头，关心、疼惜一个人是无关输赢的。”执起她的手贴在心口，玄空轻柔道，“这是我的心，你摸摸，这里面装着欢喜、悲伤、感动、疼惜等等很多情绪，但它每跳动一下，都是自然规律，是无关胜败的。”
“这里面，也有裳儿吗？”
正在想如何用浅显的语言再解释一遍的玄空被她一本正经的话问楞，他认真的想了想，在她暗淡的神色中，重重的点了点头。
“真的有？”
“当然了，我喜欢你，自然是因为将你装进了心里才算的上喜欢。”
“那怀山叔叔也说自己的心里有干娘，为何不在干娘活着的时候娶她呢？干娘去世之后，虽与怀山叔叔成了冥婚，可我知道怀山叔叔那是懊悔、是赔罪，不是真的因为喜欢干娘才娶她的。”
想起干娘，同裳的鼻子又酸了，木玄空见她红着眼，疼惜的揽着她的肩，顺势抱到腿上，揽入怀中。
关于同裳的身世，他是知道一些的，也知道她对干娘木灵的死是难以释怀的，所以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便只是抱着她，轻轻抚摸着那颤抖的脊背。
“神仙哥哥，你说，怀山叔叔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干娘？”
“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去揣测别人的感情，但我想，你怀山叔叔能将你干娘带在身边大几载，举家逃难的时候也不离不弃，这份感情，应该是喜欢。”玄空擦拭着她的泪水，微微一笑，“裳儿还小，不明白喜欢与在一起其实是两件不同的事。喜欢一个人，是入心的，与一个人携手终老，是看命的。”
“那你是不是也不能与我在一起？”
“我一定会与你在一起的。”
“真的？”
“我不骗你。”
“那就好！不然我岂不是白白喜欢你一场。”
木玄空盯着天边的彩虹，面上虽然挂着笑容，却难以掩盖眉宇间燃起的那份担忧。双臂收紧，环着同裳的同时，给自己诊了诊，心中涌出一丝苦涩，若是一直找不到解药，自己应该活不过三十岁吧。十一年后，同裳二十岁，正是人生中的大好年华，自己若突然撒手而去，是不是也算叫她空欢喜一场呢？
“玄空，玄空，好消息！”
“兔崽子，每次都打扰我的好事。”
自言自语的抱起同裳，木玄空转过身来，不悦的盯着满脸笑意的师弟，一脚将身边的圆凳踹向他，张玄觉则一跃而起，落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笑盈盈的对他扬了扬下颚。
“说，什么破事乐成这副德性！”
“可不是破事，是喜事，我一得了这个消息，告诉完同袍就赶回来告诉你，够意思吧!”
“先说是什么事，让我掂量掂量够不够分量。”
“得嘞，就等你这句话呢，这个好消息都快把我憋死了。”张玄觉笑意更深，高声道，“颍州城的围困结了，怀山叔也顺利攻下怀阳了！眼下正休整大军，要一鼓作气的攻击毫州呢！”
“真的吗？怀山叔叔攻下怀阳了！”
木玄空还没来得及抱怨张玄觉大惊小怪，耳边就传来了一蹦三尺高的同裳那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他苦着脸，摇了摇头，心里委屈道：自己选择的媳妇，刀山火海也得宠。
攻下怀阳的消息不胫而走，远在潮州的孟洵原本被战事闹得焦头烂额，但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好似被打了鸡血一般，十分欢喜，他知道，当初那个只会傻笑的秦怀山，真的可以独挡一面了。
“传我军令，整军反攻！”
“是！副帅！”
盯着羊皮地图上的兵力分布，孟洵知道，此次的破釜沉舟是值得的，毕竟只要解了这次的围困，顺势夺下礼平城、凉言城、毫州、怀阳四城，就算占了秦国的五分之一国土，并且，这几座城池均是硬骨头，啃下来之后，横扫大军直入平江城，便能与秦国分庭抗礼,届时逼昏君秦勇昌退位，就指日可待了。
撩起帐帘，孟洵挎着大步走在泥泞的土地上，这是他熟悉的秦国土地，虽然被魏国统治了些许年头，但总归现在又姓回了秦。目之所及是将士们穿着的黑色衣衫、精神抖擞的样子，时隔多年，他似乎又感受到了当初与姐姐姐夫并肩而战的气息，那是振奋人心、共赴生死的刎颈之战。
“副帅，迎江刘勋已经听从命令对礼平城展开攻势了。”
先锋孟春晓单膝跪地，恭敬的盯着孟洵那俊朗的容颜。作为孟府的家养仆人，从前他一直不明白老爷为什么要逼着自己学武，原来竟不是为了给两位少爷做陪练，而是时刻准备着夺取天下。
“好，春晓，窝了这么久，也窝囊够了，这下终于轮到咱们两线夹击，反守为攻了。”孟洵将他扶起，爽朗一笑，“颍州之围解了，咱们终于不用再畏手畏脚的被动挨揍了！”
“是啊，副帅英明神武、计谋深海，咱们此番忍着不反击，也是很辛苦的！”
“臭小子，满府上下，就数你最机灵。”
拍拍他的头，孟洵一向喜欢机灵聪慧的人，在平江城就因为看重岑槐的机敏，才破格将他从一个伙夫，提拔为先锋，后来又将他让给了姐姐，做了她的副将。
“烦请诸位将士，随我一同出城作战！”他斜着嘴角，一双温和的眼睛盛满了凌厉，他高声道，“我孟洵也去会会老朋友周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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