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斩杀细作
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被逼死，秦怀山始终不能从沉郁的悲伤中走出来。他抱着于明伟的尸体呆坐了一天一夜，喃喃叙述着从相识到相知的种种过往，直至心中确信这个明朗硬气的男人再也不会醒过来，才依依不舍的亲自刨墓、刻碑，将他葬在了二人重逢的明山脚下。墓碑上用他最喜欢的小篆书着：平江城将军于明伟。
在他伤情的这几天，同泽遵循秦怀山的嘱咐，彻查朔州城内午吉细作，只是不查不知道，一查惊得他半晌都缓不过来，一座小小的朔州城，守军才五万，竟有近千人都是午吉的细作，难怪一向精明的于明伟也不得不受其摆布。
“同泽，他们怎么处置？”
苏吟看着高台下跪着的密密麻麻的细作，只觉头皮发麻，素来只闻午吉是个奸诈小人，却不知竟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他卖命。他不明白，是利益驱使，还是另有因由？
看着这么多人，同泽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本想着揪出几十个细作杀了就算将此事作罢，却没想过一下揪出这么多人，若是真的将他们全都杀了，又与宵小之徒有何区别？可是，若不杀，遗留后患，朔州城又何谈安全？连于明伟这样的硬汉都不得不受到午吉的摆布，又何况寻常百姓了？
哥，如果你在，会怎么做呢？
“苏吟，若你是我，会怎么做？”
“杀之。”
一向耿直的苏吟毫不犹豫的表达着内心的想法，虽然他知道，若是养父还在，断不会允许自己有这般残酷的念头，但如今情势不同，对细作心存仁善之心，就是对自己痛下杀手，而且妇人之仁对于夺取天下，并无益处。
“可他们的父母妻儿，又该如何？”同泽拧起眉头，犹豫着，“天下苍生均有活着的权利，他们虽然……”
“同泽！这不是仁者无敌的年月，你是打天下，不是守苍生，为了更多的百姓，你必须逼迫自己狠下心来！”苏吟盯着他，面色沉着冷静，“我不赞同你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贰臣，终是贰臣。他们能背叛午吉，他日也能为了活命背叛你！何必给自己的将来留下隐患？他们是细作，不是你的战友，杀，也就杀了。”
“苏吟说的对，你不该这般妇人之仁。”秦怀山阔着步子走上高台，一拳怼在他的胸口，“将军在世的时候，可从未如你这般犹豫不决。下令吧，将这群助纣为虐的祸国之人，尽数斩杀。”
同泽抬起头，盯着有些陌生的秦怀山，他的面上不似往日般洋溢着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阴狠与嗜血，有点……像发怒的舅舅。
“怀山叔，我……”
“同泽，你要睥睨天下，便不能在此停下脚步。杀一儆百，是你需要立威的举措。若你实在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下令！”
对于父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年少的他一直将秦怀山视为第二个父亲，眼下怀山叔的话虽然带着怒气，却不无道理，他想，如果是父亲还在世，应该也会除了这群不肯低头的细作，以绝后患吧。
“传我军令，杀！”
“是！传少将军令，杀！”
军令一下，不肖一炷香，倒下的细作之血染红了校场的泥土，鲜血横流，刺鼻的血腥钻入鼻中，同泽忍着呕吐的冲动，指甲抠进掌心，逼迫自己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告诫自己，这里虽没有战马嘶鸣，却是另一个较量的战场，在战场之上，该仁义的时候才能心软，否则就是给身边的人留下后患和危险。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细作，苏吟的面上是少见的兴奋，身体内的血液沸腾着。余光中是同泽痛苦的神色，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淡淡一笑算是安慰。
斩杀近千细作持续了两三个时辰，同泽的心已经在喷溅的血液中麻木，当最后一个细作被杀的时候，他竟感到了一丝畅快与释怀。
平息了朔州的细作之事，秦怀山派人打听于明伟母亲的去向，同时思忖着他临终时说的话，礼平城不是最大的忌惮，而应该立即出兵怀阳，只是怀阳守将如今是当年秦家的对手王伯仁，他一个两面倒的墙头草，又真的会为了秦勇昌而冒险吗？
“怀山叔，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卸下铠甲，同泽一席白色衣衫，俊俏的面容好似踏月而来的少年谪仙，秦怀山看着他身上带着的些许孟洵的影子，原本混乱的思路，瞬间明晰。
“给孟洵传信，调宋显带三万兵马到怀阳城外与我汇合！”
“怀阳？为何是怀阳？”同泽微蹙着眉头，“而且叔叔，为何要凋宋显，你不带我去吗？”
“咱们抓了朔州的城主但并不安全，接管一个城池总是需要有人守着的，这里除了你，再没有更好的人选。”秦怀山淡淡的笑着，“你放心，攻下怀阳，叔叔自然回来与你汇合。苏吟，你一定要好好辅佐少将军，你自幼受教于苏丞相，深谙治国治世之理，城中之事，你要多多协助才是。”
“秦将军放心，苏吟定不辱使命！”
“可是叔叔，我想和你去打仗。”
“动静结合，治国之大智慧，同泽，你要细细的品才是。”
当晚，秦怀山交代了几句后，钦点五万兵马，在同泽的目送中趁着夜色离开，只是他没有告诉同泽的是，他已暗中修书给了同袍，让他速战速决，赶来朔州支援，毕竟，对于苏吟，他是不信任的。
此时的颍州城，自魏林亲至战场又阵前换将便一直静卧不动，似乎新任将军梁也并不打算攻城，只是接替了霍澜守在城外。若说他想伺机而动，却安静的可怕；若说他只是镇守于此，又查询不出真正的目的，不免引得人心烦。
“同袍，密信。”
“哪儿的？”
“朔州。”
同袍从张玄觉手中接过密信，生怕是同泽出了什么事，下意识的叹了口气宽慰自己的心，展开看着上面的字字句句，眉头越蹙越深，他根本无法想到，佞臣午吉竟然在朔州城安插了近千人的细作，还逼死了于明伟将军。一个宦官，能将势力延申至此，何其可怕又可悲。
“同袍，上面写的什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你自己看。”
将信递给他，同袍盯着撩开帐帘的千秋一，原本阴沉的面上瞬间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声音也柔软了许多。
“小千，木云兄如何？睡下了吗？”
“好一些了，但脸色还是很难看，比纸还白些，刚喝了药睡下了。”千秋一走到他面前，灵巧的手拍在他的眉间，“不许你皱眉头，木云兄是疼的，你是怎么的？你看，都留下一道竖着的印子了！”
“听你的，以后我注意就是。”
“嗯，敬之乖。”
执起她的手，轻轻的覆在脸上，同袍感受着她的温热，心头的不悦早已被她的笑容驱散，余光中是张玄觉略带玩味的笑容，他想，爱人、挚友在侧，亲人远处牵挂，此生足矣。
“玄觉，我决定将颍州交给蔺桡，你有什么旁的看法吗？”
“没有，对于蔺桡，我也是很信任的。”他瞥了一眼千秋一，淡淡道，“只是，眼下的情况，不知花木云能否跟咱们一同前往朔州。毕竟，他的伤那么重，才稍作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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