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杂乱
“念姑娘似乎还不知道，那日在筵席之上，向姑娘下毒之人，正是汐妃娘娘的宫女，崖香。”
念如初骤然心头一凉。
宴会之上……
记忆恍然的清晰起来，那时她正在凤祁冉的身侧，身边那名宫女低低的伏着身子，将木托和酒筹高举过了头顶。
先前从来无法看清的面容，此时才随着凤祁冉执起了酒筹的手掌缓然落下，衣袖袅袅飘然。
原来是崖香，垂着眼眸，却仍仿佛能感觉到她掩不住的慌张。
“是汐妃娘娘……”她隐隐的攥起了纤细的手指。
“正是。”
“但……那时候汐妃娘娘的目标，是王爷，不是吗？”
念如初飞速回想起了那时候自己的推论，显然自己只是被误伤到的那一个，自始至终那酒筹上的毒，都是冲着凤祁冉而来的。
骤的，一个可怕的念头闪入了脑海。
她只觉心头一跳，纤细的双眉无声拢起，“所以……汐妃娘娘是为了三皇子，便想着在那时的宴会上下毒，好让王爷同皇上起了纷争？”
芙苏轻然颔首，面上的神色认真，“看来姑娘也已猜到了。”
“果然如此吗……”
念如初隐隐有些心神不定，这般的事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愈发余悸。
所幸那时自己阴差阳错的取用了沾染毒物的酒筹，至少在那时避免了一场巨大的风波。
她并非害怕凤祁冉同凤箬阳起了什么冲突，却担忧自己在那时所扮演的角色，必然会在其中左右为难。
正在她思索之间，芙苏却又告诉了她一个更加令她不安的消息。
彼时，赫阑梦正陪着凤子璃返回璃王府。
她有些紧张凤子璃眉心的伤口，不过好在清理检查过后，伤口只是很浅的一道，便也没有命人去请大夫。
赫阑梦命芊宛前往沏茶，又屏退了周遭的侍卫，这才阖上了房门，返身回了他的身边。
“今日叫爱妃看了笑话。”
凤子璃将手边的书册掩下，抬手伸向了她，待她的手掌置入掌心时便将她的身子带了过来，让她靠在身边坐下。
赫阑梦摇了摇头，“王爷对妾身何须这般客套？”
她温柔的浅笑着，靠在凤子璃的身侧，像是迟疑了片刻，才提及了先前同凤子栖的对话。
“今日在折桂宫，皇兄同妾身说了一些事。”
凤子璃眸色微微沉落，却并没有打断她，而是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当年在宫中……王爷定然过的很辛苦吧？”她纤细的双眉轻然陷落下来，“所要面对的甚多，王爷却仍能既往不咎。”
“……与其去相争是非，左右汐妃娘娘也是父皇的妃子，对我多少也算有养育之恩。”
凤子璃倒是显得坦然，甚至哪怕是同她说及了汐妃的时候亦是如此，眸子里也并未见到情绪的起伏。
赫阑梦轻然掩下明眸，像是忖思着，片刻才又抬眸看向了他。
“但是，妾身始终不明白，为何那芙贵人竟要毒害汐妃娘娘？”
“她方才入宫，成为了父皇的新宠，应当是如日中天的，汐妃娘娘同她应当是并无什么仇怨，为何会选择先对汐妃娘娘下手。”
赫阑梦琥珀色的眸子里浮现出了一抹疑惑，随即联想到了那时候凤子栖当机立断要隐瞒汐妃死因的态度。
“是否……其实皇兄也知道此事，甚至那芙贵人……”
她被自己的假设吓了一跳，没有再继续的说下去。
“爱妃莫要多猜了。”
凤子璃倒是没有说什么来纠正她的话，宽袖轻然一拢，指尖温柔的触上了她的侧颊捏了捏她的脸蛋。
“爱妃总这般多心，当心身子疲乏。”
赫阑梦扬起温柔的微笑，顺势伸出了纤细的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抱住了他的双肩。
这些时日来，她确乎感觉到凤子璃对她的态度，愈发的温柔和体贴。
然而当越过了他的肩，视线落在了他身后那处的书架之上，摆放着书册的地方，她的眸子里那般的温柔却全然消失了。
明媚的阳光很快便偏西了。
念如初独身一人，立于御花园里临溪的小石桥之上，在看着水中恣意欢愉的锦鲤。
思绪乱作一团。
甚至连凤箬阳派人前来传唤走了芙苏之时，她都没有意识到凤祁冉应当已结束了同凤箬阳几人的会面。
她心神不定的步至了这处的石桥，缓然想起便是那一夜在宫中遇见了凤子栖的画面。
衣衫残破的她狼狈不堪，不过那时她尚且头脑清晰而笃定。
凤子栖绝不会对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的哀求而心软，故而她才会一搏，去作出那些极端危险的举动。
然而想到了凤子栖，尚且不会令她心烦意乱。
她的手掌轻然覆在了石桥之上，掌心微凉，五指下意识的攥起，紧紧的握着石狮的雕像。
冷透的温度吸走了她掌心的体温。
原还因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冷静和把握来面对着会发生的任何事，不曾想单单只是芙苏方才的那些话，足够令她心惊。
她垂落眼眸，看着足下奔流而过的小溪，池水并不算太深，但她仍还记得上一次在这桥下的溪水里，冰冷刺骨。
正在她思索之间，并未留意到有一抹素青色的人影正徐步而来，身后跟随着贴身的宫女。
反而是那名女子在见了她时，一双原本似媚如流的温婉眼瞳里，倏忽覆上了一抹森冷而强烈的愠怒，甚至是杀意。
“宛贵人，这女子正是王爷如今的宠妾，念如初。”
她身旁的宫女显然认得念如初，瞧着主子的神色有些变化，当即便上前来凑在了她的耳畔说话。
这宛贵人双眉一立，当即便如临大敌似的摆出一副好似应战的神情，继续向着她的方向而来。
念如初直到那声音至了身前，才骤然回过了神。
“本宫还瞧着是何处落下的仙子在御花园中赏景，仔细一瞧才发觉原来是定国王的宠姬，念姑娘。”
这声音万分熟悉。
念如初心头一跳，当即转头看去，便见了宛贵人妆容精致，唇红齿白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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