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了无牵挂
后宫。
眼前所见的一切愈如隔世，待穿行过一条宫道至了折桂宫的门前，恍惚之间念如初仿佛回到当初仍在宫中的时候。
侍卫前行入了殿内通报，她便同凤祁冉立在折桂宫之外。
顺着足下的这条冗长的小道望去，尽头之处便是她曾在这宫中的居所，两侧高耸的红色瓦墙上，镂空的雕刻着繁华盛开的景象。
眼前的光影无端的有些晃眼。
她忽觉心头好似被什么重击了般沉落，压覆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凤祁冉也显然留意到了她的异常，眸子微转看想了她的方向，却正见了她纤细的十指紧紧的攥握在一起。
就连比平素更浓一些的妆容，都无法遮盖她此时惨白的面色。
似乎鲜少见到她这般心神不定的模样。
念如初走神了片刻，旋即也感觉到了凤祁冉的视线似的，骤然抬眸便迎上了他的视线。
纤细的双肩下意识的一颤。
“那处，有什么值得期待？”
不等她反应过来，凤祁冉已抬手一环，便将她的肩膀揽过，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侧。
念如初明眸微垂，并未试着去推开他，只是浅淡一笑，摇了摇头。
凤祁冉唇边勾出一抹神秘的浅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
前往通报的侍卫已出外来，至了二人的身前行礼。
她不曾真的踏入过折桂宫里。
今日入内，除却周遭皆是满目的素白无尘，才发觉这格局像极了自己当初的居所。
只是院子里栽种的草木皆是松榆之类，其下是汐妃素来喜欢的鸠尾花，丛丛簇簇的立着。
眼前是灵堂，极目皆是素白的颜色，而那扇朱红色的殿门半阖着，她并未见到凤子沐在场。
随即从内间迎出来的正是崖香，形容憔悴，眼眶泛的通红。
见了她们二人，她跪落下来行礼，身子颤抖的厉害。
念如初看着她，只隐约的感觉到一抹强烈的危机感，竟仿佛预示着什么事将要发生似的。
“你们主子去了何处？”凤祁冉显然早知道凤子沐回到了宫中，便也不遮蔽的询问道。
崖香更低的伏下身子，“方才皇上有令，传主子前往。”
“是吗。”
凤祁冉淡淡一笑，并未再问什么，一把便揽紧了念如初纤细的肩，带着她步入内去。
念如初的视线始终落在崖香的身上，她总觉得崖香看似的神情并非全然是难过，更还有一抹强烈的惊慌。
不过她随即转念，想到崖香应当也是对这汐妃的真正死因知情，如今又因为各种原因需要隐瞒。
她心头隐隐一动，好似忽然明白了先前在马车上，凤祁冉为何要告诫她，不可对汐妃的死追问再三。
她抬眸看着他的侧颊，线条微厉，俊美无俦却透着一抹好似难以接近的漠然。
“看着本王作何？”
凤祁冉好似也根本不在意这是在灵堂之内，觉察到了她的视线，唇角便飘然而起一抹浅笑，垂眸看向了她。
念如初瞬下眼眸，微用力挣开了他的手臂。
好在凤祁冉并未再伸手去捉她，她便也得了一分的喘息机会，忙同他维持了一些距离，上前至了供桌旁。
眼前是汐妃所用的棺木，其上覆盖着厚厚的白色纱帘。
她会无端的想起上一世，所看到的那些死亡，一个个渐次在眼前出现，再至毁灭。
不过至少不似先前那般在筵席之上，还要面对着众人的视线，念如初也心中安定，顾自的替这汐妃上香起来。
身旁是崖香递来的黄香，她伸手去接过的时候，触到了她的双手，冷的宛如寒冰一般。
彼时，琤越殿。
一道纤瘦颀长的身影正于殿前的阶上，沐浴着偏西一些却仍然温暖的阳光，俯着身子在摆弄着手边的盆栽。
光影浅浅的描摹着他的侧颊，愈让他的肤色白皙如玉石般通透。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片水仙的叶子时候，原本便半枯萎的叶子便掉落了下来，正落入到了他的手心里。
他微顿，旋即一抹叹息飘然而落。
“这世上的一切生机，好似都短的可笑。”
洛天痕此时正抱着双臂靠在他身旁的廊柱之上，一袭玄黑长袍，披风绣着狮吼的模样，掩着他佩在腰间的长剑。
听到他的叹息，他缓然将视线从天空中收了回来。
“既留不住，便也不要强求。”
他的点评始终还是冷淡的，全然听不到分毫的人情味，不过凤子栖也早已习惯于此，宛然一笑。
纤细的五指曲起，将那片半枯黄的叶子抓握于掌心。
“你这般的说辞，总好似城外那些得道的高僧似的，仿佛是看破了红尘，其实心中却比任何人都记挂的深刻。”
他的语气淡淡的，低柔沉静，“我若是能有你这般的觉悟，或者也不会总觉得疲惫至极了。”
凤子栖似是叹息般说着，旋即抚着衣衫立起了身子。
他将手掌摊开在面前，看了一眼那片落叶，旋即也轻然顺下宽袖，将那叶子丢落到了一旁。
一阵清风，将落叶吹卷而起，再度落至了地面。
“你说我什么时候，亦能同这般的落叶，了无牵挂便好了。”
凤子栖抬手轻然拢了拢肩头的披风，将他纤瘦的身子掩的严实一些，却忽的听到了耳畔传来洛天痕的声音。
“殿下永远不会了无牵挂。”
“呵，”凤子栖抬起宽袖轻然掩了唇瓣，将笑意掩去，“你同我说话，也这般不客气。”
洛天痕不语，深沉寂静的眸子看着他。
凤子栖也不似真的愠怒，只是悄然一叹，那抹低浅的笑意便消散不见。
他抬步，踏下了石阶走向了那处的盆栽，衣衫袅袅冉冉，泛出隐隐光泽。
“殿下预备何时再往折桂宫？”
“折桂宫吗，”凤子栖顿了顿脚步，微微眯起了狭长的凤眸，“晚些再前往便是，至少等三弟冷静一些。”
洛天痕没有继续追问，眼底的神色有些捉摸不定。
“更何况，今日要撒网等的鱼儿还未曾现身，反而我若是去的太早，空手而返便又叫你瞧了笑话。”凤子栖侧眸看了他一眼，语中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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